闲聊之际。
叶南溪随手拿起一支箭矢,漫不经心地向前方贯耳壶抛去,箭矢与贯耳壶擦边而过。
“你这水平可不行。”
身后传来男子的声音。
叶南溪回头看去,就见一个约莫与她同龄的男子,正一脸放荡不羁地朝这边走来。
“欸?你不是将军府出身吗?你爹是大将军,你就投成这样?别告诉本皇子你真不会?”
前段时日,叶南溪与墨书寒要和离的事闹得满城风雨,他真是好奇。
今日特意过来瞧瞧。
人怎么样他不知,但这投壶的水准可是真不行。
叶南溪白了他一眼,欸什么欸。
她也想硬怼回去,可惜人太多,只能悄悄地说。
她走近十四皇子墨千屿身边,在他耳边压低声音道:“你爹是皇上,你是不是也能当皇上?治国之道是什么?”
说完,叶南溪向后退了几步,垂手而立,好整以暇地看着他呆愣住的样子。
墨千屿怔愣在原地。
欸,她说的有几分道理,话糙理不糙。
他的确不是当皇帝的料。
墨千屿转头看向身后不远处的墨逸尘,难为情地说,“九皇兄,我似乎被她问住了。”
墨逸尘不疾不徐向前几步,抿了抿唇,淡然一笑,“我觉得叶大小姐说得没错。”
“九皇兄,你都没听见她说什么就她对?”
墨逸尘笑而不语。
一众女子看着近在咫尺的墨逸尘,或心花怒放,或低眉含羞,或故作矜持……
本来能近距离见到离王已是万幸,关键又听到了这么魅惑的声音。
方才奚落叶南溪的女子,看她和墨逸尘,墨千屿两个皇子站在一起,觉得格外刺眼。
她毫不掩饰眼里的敌意,撺掇一旁的女子低声嘀咕。
“高门贵女被休下堂的,她叶南溪恐怕是第一人。”
“真是不知羞耻。”
“这个时候哪里还有脸在这里说说笑笑的,要是我,指定一头撞死……”
话未尽,一枚石子似是从天而降,径直打在该女子的侧面脸颊上。
女子捂着被打的半边脸,脸色也因窘态而变得通红和羞愧,惊慌失措喊了一声,“谁,谁打我?”
众人皆摇摇头,纷纷澄清不知是怎么回事。
就在这时,看台上永宣帝已站起身,似是要离开。
李公公忙点头哈腰地说:“皇上龙体欠安,怕是要先回去。老奴便也离开,各位主子们请便吧。”
众人纷纷行礼,恭送永宣帝。
叶南溪心里美,皇上走了也好,免得他在,大家都放不开。
她拿起一捆箭矢,取出一根,瞄向前方的贯耳壶。
还未开始投,耳际传来墨千屿的声音,“世子妃,现在还可以这么叫你的吧?你要不还是放弃吧。”
“不试试就放弃?”
“这么多人看着,本皇子怕你输得太难堪。要不这样,你若是赢了,本皇子给你五百两银子,你若输了,给本皇子五百两银子?”
听及此,叶南溪眸底掠过一丝兴奋,唇角勾起一抹微不可察的笑意。
她是赢?还是赢呢?
“此话当真?”叶南溪斜睨过去。
“本皇子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墨千屿双手环胸,信誓旦旦地说。
这种稳赚不赔的买卖,不做才是傻子。
她要是能赢,他就把这箭矢吞了。
他就不信她能赢。
恰巧如厕回来的叶北凌看到自家妹妹竟和墨千屿下赌注,顿觉头大。
妹妹呀,爹是给你银票了,可不是让你这么造的。
他赶忙行礼,“十四皇子,卑职的妹妹从小被放在手心宠,未曾练过这些,她还是不比了,请十四皇子见谅。”
他又赶快走到叶南溪身后,小声急切地提醒着,“妹妹,咱还是别赌了,你玩不起。”
叶南溪目视前方,眼眸坚定,笃定地说:“三哥,刚才投不进去,那是没有动力,现在十四皇子开的可是投进去的价码,咱就投呗。”
“那要是输呢?”
“三哥我要是会投呢?”
墨千屿看兄妹二人嘀嘀咕咕的样子,心中一喜,脸上露出胜券在握的神情,直接往旁边桌上拍了一张银票,“今儿就赌一千两。”
说罢,他双手环胸,用胳膊肘向后捅了捅墨逸尘,冲他眨了眨眼,“一会儿赢了,皇弟请你大吃一顿。”
“十四皇子果然财大气粗,不会反悔吧?”叶南溪说。
“放心,小爷我最恨不讲信用之人。”
墨锦洛走到叶南溪身边,搂着她的肩膀,“放心吧,我十四皇兄是有信用的人,这点我可以向你保证。”
叶南溪身边的几人已经投掷完成,成果参差不齐。
她不慌不忙拿起一支箭矢,夹在食指和中指之间,灵活自如地转动着。
忽地。
她手里的箭矢一支接着一支,在第五声“哒”的一声后,那些箭矢无一例外,完完全全投进了贯耳壶里。
旁边的女子们都惊呆了。
不是说不会吗?光这速度就已经说明不是一般的水平了。
叶北凌高高悬起的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肩膀有一个明显的下沉动作。
但也确实看傻了,自己妹妹明明不会这些的,怎么突然间什么都会了。
墨千屿面部肌肉僵硬,表情呆滞,反应过来后,立刻揉了揉眼睛,迅疾大步走到贯耳壶旁,看了又看。
“不会有诈吧?是不是糊弄我呢?”他自言自语着。
好一顿扒拉,他才住手。
“将军府大小姐,这就不地道了吧,你刚才说你不会的。”
“我没说我不会,是我三哥说我不会的。我是有点笨,但有银子驱使,可以变棒。不好意思,当真是让十四皇子破费了。”
叶南溪盯着墨千屿的脸,半眯着眼睛,礼貌性一笑,拿起桌上的银票在他面前抖了抖,又不紧不慢塞进衣袖里。
“我还有新的投壶方法,要不要见识一下?”
“你还会什么?”墨千屿心中那点好奇心被激了起来,但立刻清醒过来,“你不会还要银子吧?”
“不让你破费太多,五百如何?”叶南溪伸出一掌。
“那,那你试试,我看值不值。”墨千屿结结巴巴地说。
此时此刻,他的心里极其矛盾。
从心底里,他喜欢看新奇的花样,希望她做出来。但又怕她真的做出来,到时这白花花的银子……
唉!他太难了。
叶南溪目测好距离,一个转身,背过身将箭矢向后投去,没有意外,她听到了“哒哒哒”箭矢入壶的声音。
“精彩精彩!”墨锦洛鼓掌,又看向墨千屿,“十四皇兄,你该掏银子了。”
虽然但是……
墨千屿还是给了叶南溪一张银票,但总觉得心里不对劲,这银子是不是输得有点冤?
“九皇兄,你是不是也看了,还有那么多人都看了,为何就我掏银子?”
“你银子多。”墨逸尘云淡风轻地说。
他留意着叶南溪的一举一动,幽深狭长的眼眸中流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
倒是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