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有怀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一阵力量甩到屏风上,屏风被砸倒,唐有怀头撞在地上,霎时头晕目眩。
陆望看了一眼榻上的苏鹤,暴怒之下顿时眼睛血红,牙关咬紧,拳头紧握。他一把抓起地上的人,一脚踹过去,唐有怀猝不及防撞上桌子,咔嚓一声,骨头撞断,后腰一阵撕心剧痛。唐有怀痛得弓起腰,声音都发不出来。陆望不解气,将唐有怀摔在地上,用尽全身力气拳打脚踢。唐有怀翻滚着身体,发出一阵一阵地痛苦呻吟。
陆望罔若未闻,他是往死里打的。他陆归程呵护于手心的人,放在心尖上的人,怎么容忍这种烂货觊觎玷污,多看一眼都是对苏鹤的亵渎。
“别打了……别……打了……救命啊……啊……”唐有怀满嘴血水,鼻青脸肿,话都说不清楚。
陆望已经失了理智,他瞪着通红的双眼,一边挥着拳头一边用恨不得啖其肉的语气怒吼:“我要剁了你!”
咆哮声震耳欲聋,唐有怀却觉得声音从遥远的地方传来,并不真切。他说不出话来,只能用尽最后的力气使劲摇头,仿佛摇头是他最后的救命稻草。
陆望目光扫到一旁的匕首,他突然停了下来,捡起匕首站起身,阴狠地看着已经不成人样的唐有怀。
唐有怀被陆望眼里的滔天怒意吓得不断往后缩。陆望一脚踩在唐有怀右腿上,咔嚓一声,唐有怀痛得屈起左腿,腰身向上拱。陆望盯着唐有怀小腹,手起刀落,唐有怀腿间顿时一片血红。痛到极致,唐有怀一声惨叫,浑身一阵痉挛。
“归程……”
声音很小,却惊醒了陆望。陆望如梦初醒,疾步回到榻边,用匕首挑断绳子,抱着苏鹤就往外走。
“归程……帮帮我……”苏鹤闻到熟悉的味道,像蛇一样缠过去,死死搂住陆望的脖子,身体不自觉地向陆望靠拢,恨不得融为一体。
陆望顾不上唐有怀,收紧手臂,哑声道:“再忍忍,我找个干净的地方。”
苏穹带着所有人刚赶到大门口,就见陆望一个箭步跨了出去,转眼就只剩个灰蒙的影子。
苏穹道:“刚才出去的是一个人还是两个人?”
苏慎道:“小舅舅抱着寒尽走的。”
苏穹松了一口气,抬眼看向楼上:“走,上去看看。”
房间里弥漫着一股难闻的味道,地上躺着的人血肉模糊,陆朔忍着恶心将侧着的人翻正。唐有怀的手还捂在腿间,十指被血染红,喉咙里发出的低吼一声不接一声,微不可闻。
陆朔俯身探鼻息,道:“没死。”
苏穹走进房间,只见地上屏风烂得不成样子,桌椅全都移了位,杯盏撒了一地,榻边垂着几根被割断的绳子,带血的匕首静静躺在地上,周围是模糊的血迹。苏穹回头看着唐有怀捂在腿间的手,突然对苏疑道:“问之,你去找两身干净的衣裳,去旁边客栈交给阿九。”
苏疑应道:“好。”
苏穹走出房间,外面还躺着两个人,已经断了气。苏穹从两人中间走过,说道:“我回王府一趟,瑾之,朔儿,你们两个守在这里,等归程回来。”
陆望找了家最近的客栈,柜台后面打盹的小二见陆望手上脸上都有血,脸上尽是着急之色,也跟着急起来,脚步飞快地带着二人上楼,又贴心准备了热水。
门刚关上,苏鹤脑海中那根紧绷的弦就断了,抱着陆望强势吻上去。陆望回吻着他,一声声喘息中,陆望闻到了自己身上的血腥味,他轻声道:“血,脏。”
苏鹤也不知听见没有,眼眸水雾迷蒙,双手胡乱解着陆望的衣裳。
不知道唐有怀给苏鹤喂的什么药,药效强劲,没完没了。饶是陆望精力充沛,也被折腾得够呛,直到天光微亮,苏鹤才沉沉睡了过去。
陆望尽管筋疲力尽,却毫无睡意。他侧身看着苏鹤,想起苏鹤被绑住手脚衣衫凌乱的样子,就一阵后怕。他若是来晚一步,他的寒尽会怎么样?他一向不喜与人接触,他是怎么面对那张恶心的脸的?陆望小心翼翼地用指腹描绘着苏鹤英挺的眉形,心头那团怒火始终无法消解,烧得他五脏六腑都在疼。
听着苏鹤呼吸声渐渐均匀,陆望将抓着他手臂的五指轻轻掰开,翻身下床。
衣服被扯烂了,他穿上裤子出了门去。
阿九就在门口,见陆望出来,阿九将手中一套衣服递给他。
陆望一边穿衣服一边说:“你去里间守着哥哥,一定寸步不离,等我回来。”
阿九拉着陆望的衣袖,摇头:“你别走。”
陆望道:“我去找欺负哥哥的坏人,阿九乖,我会在哥哥醒来之前回来的。”
阿九这才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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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是中秋,是建安王府设正宴的日子,衙门休沐,唐老爷子依旧起了个大早,备好一切带着夫人去王府赴宴。
大门缓缓打开,唐老爷子刚踏出门,就见门口挂着个血淋淋的不明物体。
唐老夫人被吓得大叫一声,躲在唐老爷子身后。唐老爷子也被吓了一跳,颤声道:“这是什么东西?来人,快来人!”
府里冲出几个人来,将高悬的物体放下来。
一人道:“好像是个人。”
唐老爷子到底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很快镇定下来道:“将他翻过来,看看死了没。”
另一人将其翻过来,露出一张血肉模糊的脸。唐老爷子捂着嘴鼻急道:“快将他扔出去!”
“等等。”唐老夫人伸出手,指着那人的脚道,“老爷,这人好像是怀儿,这双鞋是我亲手给他做的……”
说罢,唐老夫人跌倒在地,手脚并用爬到唐有怀跟前,一边哭一边喊:“怀儿!怀儿!”
唐有怀眼睛睁开一条缝,半晌才有气无力地叫了一声:“娘,救我……”
唐老夫人哭得更厉害了,唐老爷子听到唐有怀的声音,惊得一个趔趄,他看着不成人样的儿子,痛心疾首道:“是谁,谁干的!快叫大夫,快将少爷抬进去!”
突然街道上响起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一群官兵涌上来,列在唐府门口。
唐老爷子见状,立马向前两步道:“你们来得正好,马上去查,是谁将我儿打成这样的!!”
没有一个人动,人群中走出两人,正是苏穹和陆望,唐老爷子横眉怒目道:“你们是谁?”
苏穹道:“在下姓苏,单名一个穹字,表字清云……”
“苏清云……”唐老爷子反复念了两遍,只觉得这名字十分耳熟。
陆望厉声道:“见到丞相大人,还不行礼?”
“丞,丞相大人……”唐老爷子反应过来,急忙走下台阶,跪下行礼,“下官拜见丞相大人。下官有眼无珠,不知是丞相大人莅临寒舍,失礼之处,还请丞相大人恕罪。”
苏穹居高临下看着跪在地上的唐巢,寒声道:“建安郡郡守唐巢,你可知本相为何前来?”
唐巢顿感不妙,将身子伏得更低道:“下官属实不知,还请丞相大人明示。”
苏穹道:“昨夜令郎买通建安王府小厮,公然劫走朝廷命官,你可知此事?”
唐巢闻言大骇,开始哭诉:“丞相大人明鉴,犬子昨夜亦遇上歹人,被打得半死不活,面目全非,被吊在房梁上,刚才才被放下来,就剩下一口气,如何去做那大逆不道之事。丞相大人去看看便知下官所言非虚。”
苏穹看了一眼台阶上的唐老夫人和处于半昏迷状态的唐有怀,神情依旧冷漠:“传人证。”
几个士兵押着个小厮过来,小厮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战战兢兢道:“小人财迷心窍,罪该万死,请大人责罚。”
苏穹道:“昨夜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且细细说来。”
小厮埋着头,浑身都抖得厉害,声音也跟着发抖:“昨晚唐公子找到我,给了我一笔银子让我帮他一个忙,我一时糊涂就答应了。唐公子给了我一包药粉,让我下在苏大人的酒里,又让我故意将酒水洒在苏大人身上,我带着苏大人去换衣服,刚进屋子,苏大人就晕倒了,唐公子带着两个人将苏大人劫走了。”
唐巢赫然抬头,双目瞪向小厮,愤然道:“休得污蔑我儿,我儿要是真的劫走那位苏大人,为何又落得如此地步?”
小厮将装迷药的油纸和所收银子拿出来放在地上,双手触地磕头道:“物证在此,小人所言句句属实,请大人明察。”
陆望一把拎起那个小厮,掐着他脖子狠声道:“是你干的?”
小厮脚尖离地,脖子被扼住,呼吸不畅,脸很快就涨得通红。
陆望将唐有怀挂在唐府门口,他打定主意要让整个唐府付出代价。小厮是苏穹带过来的,昨夜苏穹回府就是为查此事。
苏穹忙道:“归程,冷静。”
陆望一把将人摔在地上,小厮蜷起身子猛地咳起来。
苏穹看向唐巢:“唐大人,苏大人乃朝廷命官,令郎此举是为何意?”
唐巢凄声道:“丞相大人,此事一定另有隐情,请丞相大人给下官三日时间,待下官查明真相,一定给丞相大人一个交代。”
苏穹道:“不必了,此事只是其一,今早有人状告令郎在建安为非作歹,欺男霸女,草菅人命。状告唐大人欺压百姓,贪污受贿,审案不公,冤枉好人。难得来一趟建安,竟遇上这样的事情,就让本相好好审一审此案。来人,将唐巢和唐有怀一并带走。”
官兵们带走两人,在唐巢的喊冤声中,陆望道:“接下来的事就交给三哥了,我先回去看看寒尽。”
苏穹点头:“去吧,告诉寒尽,此事三哥替他出头。”
陆望看向跪在一旁的小厮:“他的命留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