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远城举办的这场宴会,万人瞩目。
榜首的彩头桂花酿,却被大晟两个籍籍无名之人夺走,让自诩读书胜地的临远人纷纷愤怒,无疑好似两巴掌扇在脸上。
但是那群读书人冷静下来之后,又发现这两篇文章,确实各有千秋,难分伯仲,一时间又纷纷拜服。
周尧坐在桌前看着奏折,全然不知道自己的一个举动,在临远城掀起轩然大波,但是即使知道,也会一笑而之。
此事的初衷,便是让这群高傲的临远人明白,大晟文化深厚,不容他人轻视。
当然,他们以为的籍籍无名,而是当年的状元郎。
要说宋岩这个状元的分量,那可谓是极高的。
与他同场科举的,其中不乏已是名扬天下的诗人,诗词佳作传遍三国,更有官至一方知州。
她拿起一本奏折展开,银花小跑着走进来:“陛下,宋大人,方才起身晕倒了,不过如今,已经苏醒,他原让奴婢不要声张,但……”
她还没有说完,面前的人影已经迈步走出去。
快步踏进宋岩的院子,他正坐在桌前看着卷宗,瞧见是她,轻叹一声:“您怎么来了?”
周尧走过去,见他神色苍白,皱了皱眉,担忧道:“到底怎么回事?”
宋岩满不在乎地拿过一旁的卷宗:“无碍,许是最近劳累所致……”
他拿起一旁的奏折递给她:“这是您想要的东西,我已经整理出来……”
“还有这本……”
周尧将奏折丢在一旁,拉起他,将玄一唤出来。
“属下参见陛下。”
周尧紧张地看着宋岩:“你看一看,他身体可有碍?”
玄一点头:“是。”
她侧头给银花递了一个眼神,银花走出去,将门关上离去。
周尧坐在一旁,衣袖里的手紧紧攥着,目不转睛地看着玄一:“怎么了?”
玄一皱了皱眉,又仔细看了看,随后朝着她行了一礼:“陛下,宋大人……似乎有了……”
周尧啊了一声,反应过来,抓住宋岩的手:“你的意思是……那他如今身体状态怎么了?”
玄一低着头答道:“陛下,宋大人已经有三月,只是一直劳累,休息不足,长此以往,恐有滑胎之相……”
周尧扣着他的手,神情一凛:“可需要吃药?”
“只需要注意休息,注意饮食即可。”
她抬了抬手,待玄一离开,宋岩还是懵的状态。
“我这是?”
周尧点了点头,欣喜道:“对,就是你想的这样……你真的是……自己都不注意的吗?”
宋岩回过神,垂眸盯着手,轻声道:“这……我也不知啊……”
这种经历,他也没有过。
他缓缓起身又道:“对了,奏折等会你看一下……还有,几桩命案,想着问一问你的建议。”
周尧随着他起身:“方才玄一所说的你没听见?让你多休息。”
宋岩低着头翻卷宗,眉眼带笑道:“听到了,但是,这些事也是需要做的。”
“肚子里只有一个,桌子上,是万千百姓。”
他缓缓落座,拿过笔,抬头一笑,又道:“我无碍的,会注意休息,别担心。”
周尧目光在他身上落了良久,往外走去,笑着摆了摆手:“行,我去看奏折了。”
她眉梢带着喜色,这个孩子,来的太慢了。
此事两人默契的隐瞒下来。
张怀德低头研墨,瞥见她嘴角的笑意,打趣道:“陛下,今儿是有什么喜事,奴婢看您,今日一直笑着。”
周尧笔下不停:“你这个老东西,倒是会揣摩。”
她将奏折放在一旁,继续道:“大晟的军队,与云国的军队,已经打了数仗,沈清安夺了对方几座城池,此事,你觉得,朕高不高兴。”
张怀德一讶,喜笑颜开:“自然,自然,奴婢恭贺陛下。”
周尧微微挑眉,目光落在军报上,轻叹一口气。
不知道又有多少人牺牲,但是此战,绝无后退的理由。
数日后,车队缓缓离开临远城。
周尧躺在马车内看书,身侧坐着同样看书的宋岩。
她侧头瞥了一眼他的书:“周国的游记啊,这个地方,我曾经去过。”
宋岩顿下翻页的动作,颇感兴趣道:“您说一说。”
周尧将曾游历周国的事,捡了几件说了说,车队在靠近一些美丽的地方,她特意拉着宋岩去看一看。
游记不如亲眼所见的震撼。
于是一行人走走停停,天气也越来越寒冷,宋岩的肚子也开始变大,但是衣服宽大,再加上披着大氅,倒是也几个人发现。
值得有意思的是,张怀德偶然发现的时候,整个人痴呆很久,最后直言要去给先皇烧纸。
倒是银花与银耳私底下,悄悄做着小衣服。
周尧抬眸看向一旁小憩的宋岩,单手支起头,眼眸之中带着期盼。
其实临川怀孕之时,彼时大晟并不安稳,她不得不四处平定叛乱,两个孩子她都不曾感受着长大。
这段时间与宋岩日日在一起,到如今能真的感受到里面的生命,内心无比期待它的来临。
这就是生命的延续。
她与宋岩的孩子。
当一行人到达周国国都之时,已经是大雪纷飞。
周尧拉着宋岩走下马车,面前是曾经的宁王府,一切如旧。
宋岩罩着一件大氅,目光落在满园的梅花,抬手折了一朵:“到时候可以剪几枝。”
他抬手插入周尧的发髻之中:“梅花园里,梅花仙?”
周尧抬手摸了摸花,眼底闪过狡黠:“不怕朕将你头上插满?”
她看着他别过头,笑了一声:“走吧,快进去,外面怪冷的。”
待他午憩之后,周尧离开宁王府,径直前往周国的天牢,里面关押着周国的皇室。
有些仇,当报就得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