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就来了这里。”
武百泉向众人分享了自己的经历,说罢,他甚至都不敢抬头,只是呆呆地盯着地面,自嘲道:“我出身不好,我不像你们都是什么世家子弟,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才能,我啊,就是个被邪修害得家破人亡的贼!”最后一字,他的语气特别重,看来,他真的很在意自己曾经的经历。
但安菱更关心的,是那个熟悉的地名——梧州!
梧州、山村、鬼骷髅、无垢老人……这一切都对上了,清风观的观主吴玉和大师兄唐丰去到的村里,还有一个幸存者,命运真是奇妙,兜兜转转间,他还是走上了修仙一途,还认识了安菱。
安菱叹道:“武师兄,我猜乌长老在带走你时,应该已经帮你处理好这些后续的因果了,你不用太过纠结,有时间就找乌长老聊聊吧……若你当时没有走,而是留在村子里,可能现在会成为红柳镇清风观的二师兄吧……”
“什么?”武百泉有些懵。
安菱便将唐丰告诉她的事情转告给武百泉,并解释道:“第二天,曾有两名凡间修士路过,他们对没能及时救下你们感到很愧疚,一辈子都忘不了。”
武百泉沉默,慕容子秋却一改常态,用力搂住了他的肩膀,“百泉,命运就是这么残酷又奇妙,我慕容子秋这辈子能认识你,真的很幸运,我们四个的友谊,难道是靠所谓的背景产生的吗?不,都不是,我们是因为大家都能玩到一起,能够互相关心。”还有一句话他没有说出来,那就是当年武百泉是为了活下去才偷东西的,到了剑宗后,他从来都没有动过歪脑筋,也没有偷过他们的东西,那就证明,武百泉是个好人。虽然他做的事情违背了公序良俗与法度,但是没有人能在“孤儿无法得到生存保障”的前提下,去指责一个本来不想做坏事的人。
武百泉擦了擦自己满脸的眼泪与鼻涕,只是轻轻点头,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能表达自己的复杂心情,此刻,唯有沉默。
“对不起武师兄,勾起了你的伤心事……”安菱道,“但是现在,我们对无垢老人……也就是那个驱使鬼骷髅的邪修有了更深刻的了解。”
“我……一定会杀了他……”武百泉微微抬起头,眼中带着无法熄灭的怒火与怨恨,“他叫无垢老人是吧……”他低声地重复了好几遍“无垢老人”这个名字,牙齿轻轻碰撞,好似正在生啖其肉一般。
安菱叹了口气,“之前他被邪修追杀,不知逃到哪里去了,像他这样的恶人,就应该下地狱,受尽十八层刑罚!”
韶双儿从储物戒里拿出一颗糖,剥开糖纸后,将它塞进了武百泉的嘴巴里,“来吃颗糖?这可是我从帝都带回来的稀罕货,快尝尝。”
武百泉只觉得一股甘甜香糯的味道在唇舌间爆开,令他的大脑短暂地被糖分带来的多巴胺冲击得略微短路。
“我算是听明白了,一切都是这个‘无垢老人’引起的吧?”韶双儿问道。
安菱摇摇头,“也不能这么说,就算没有他,仙帝陵总归有一天会现世,只不过,他把这个过程提前了,也成为了我们这代人的难题。”
“我只想知道,覆天军以及其他寻找仙帝陵的人,到底有没有找到过真正的仙帝陵所在之处?”
慕容子秋问道:“此话怎讲?”
“无垢老人是在中原地区犯下血案,后面才逃亡到东海的,也就是说,他当年误打误撞间开启的仙帝陵,是在中原地区,这样,他的逃亡路线才是对的。”
“但是问题来了,当年李万剑李前辈为什么要去东海?我的师父——东海三仙,又是因何事而与其他人失去联系,甚至我还被某人告知,她们已经死了。”
“东海三仙……是谁?”
安菱解释道:“是宗门的前长老,余浪余前辈,以及她的两位结拜兄弟组成的队伍,她们经常在东海一带降妖除魔帮助民众,深受大家爱戴,故得名‘东海三仙’,实不相瞒,我也是东海三仙的仰慕者之一,若不是他们,我恐怕早就死在了海妖爪下,更别提踏上仙途了。”
这下大家都听懂了,慕容子秋恍然大悟,“原来是余长老!她可真乃奇人也,光是她的故事,就够讲三天三夜了。”
“那余长老和覆天军又有什么关系呢?他们八竿子都打不到一起啊……”韶双儿努力思考着余浪与覆天军的联系,最后只是困惑地摇摇头。
“我不好说,但是我绝对相信我的师父们,”安菱道,“如果能够找到他们,那么一切都能够明白了。”
说到这里,慕容子秋轻咳两声,向安菱传音提醒道:“师妹,连余长老都失踪了,我觉得你还是不要再查了,我有一种很危险的感觉,而且这些东西,并不适合让所有人知道。”安菱对于仙帝与天道相关的事情有些过于上心了,就算她真的对这些很在意,但是也要考虑考虑韶双儿以及武百泉他们两人。
安菱愣了一下,好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样,起身拍了拍手,招呼道:“今天大家也都累了,不如就先回洞府歇息吧?我们明日再训练,如何?”
慕容子秋情商颇高,他已经笑意盈盈地一手抓住一个,抱住了韶双儿与武百泉两人的手臂,“那就不打扰师妹休息了,我们明天未时,同样在这里汇合。”
看着三人远去的背影,安菱有些泄气地走回洞府,说实话,她刚刚确实说得有些上头了,有些事情本来是不应该说出来的,现在说了,就已经把他们牵扯了进来,也不知是福是祸。
“我这张破嘴!”安菱拍了拍自己的嘴巴,恨铁不成钢地骂道,“我肯定是太久没有找人说这些憋在心里很久的话,才会像今天这样,全部倒出来,说多错多啊!下次可不能再说了……”
她心事重重地走回自己洞府,准备照看一会儿沙盘里的世界。
……
就在几人分别后,韶双儿带在身上的“储物戒”忽然闪了闪,而后归于平静。
远在万里之外的昆仑散人将四人讨论的话语尽收耳底,他捻了捻自己的山羊胡,高深莫测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