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言卿走进屋,发现粥她已经吃完了,侍女为她整理好也退下。
青予望向进来的他,动了动唇想说些什么,却被他开口制止。
“有什么明日再说,剩下的孤会处理,你不用担心先好好休息。”
他走到床边,扶着她侧身躺下。
“殿下…要走吗?”她嗓音依旧虚弱,若不是他站在她面前,恐怕他根本听不清。
为她盖被子的手顿了顿,随后给出答案,“不走。”
“好。”
她简洁的话语与刚刚不同,他似乎能感受到她的庆幸。
可他不明白,是庆幸他能在身边吗?
明明造就一切的都是他,是他亲手把她送进炼狱般的家,可现在后悔的也是自己。
她就这么平静地躺着,没一会儿就睡着了,他目光投向她,思索这几日的事,懊恼这次的决定。
突然,眼看床上的她下意识想要翻身,他连忙上前扶住。
确认无事后,他本想坐回位置,可她已经死死拽住他的衣袖。
她已经睡着了,这是下意识的动作吗?
明明只要他稍微用力就能挣脱她的手,可站在那里的他迟迟没有反应,不知是不忍心,还是原本就不愿。
挣扎许久,他坐在床上,同她一起躺下,搂住她,确保她不会再翻身碰着伤。
床上的她仿佛感受到了安心的温暖,缓缓松开拽住他衣袖的手。
她紧靠在他怀里,温热的气息流传在他脖颈,这一夜对他来说,注定无法入眠。
到现在,他似乎都无法从夜晚的恐慌中缓过来,堵在胸口,无法呼吸。
恍然,他听见怀中的她嘴里呢喃着什么,仔细听,他分辨出那三个字。
好温暖。
温暖?是指什么?
他看着怀中的她,在微亮的烛光中,眼角闪烁着如珍珠般晶莹剔透的泪水,滚落枕边。
他心生怜意,无法言喻的心疼。
“是不是很疼?”他伸手擦拭她眼角的泪水,轻声安抚。
她恍若听见了,迷迷糊糊告诉他,“被你抱着…不会疼…”
听见她微弱的话语,他手指不受控地一颤,下一刻,一个吻落在她额间。
他也不知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那么在意她,在意到已经无法控制,甚至快疯掉的程度。
为什么?他没有答案。
却一次比一次肯定,她对他来说,很重要。
这几日,她苏醒后萧言卿和萧文述都不分时间陪伴在她身旁,而他们,肉眼可见的怜惜身受重伤的她。
文述倒是时不时询问她想做什么,提醒她休息,萧言卿虽未怎么表露,却一直留意她的状态,就连晚上也是直到她睡着才会离开。
由于嘴外和嘴里咬破的伤,他们也不准她多说话,这几日是她从未感受过的宠爱。
或许某一天开始,她的命运已走向了转折。
今日,他们同样来陪她吃午餐。
“嘴还疼吗?”萧文述凑近关切询问。
“已经好多了。”
见桌上摆放的全是清淡的菜和汤。
“再坚持一下,再过些时日就能吃好的。”萧言卿开口安抚。
她扬起嘴角,点点头,“没关系,这样也很好吃。”
他心一顿,她从不挑食,吃到好吃的都会特别开心,原来是这样,也不知道从小挨了多少饿。
或许是因为身体上疼痛依旧存在,导致她吃得很慢,可一旁的萧文述看在眼里却是心如刀割的疼。
他不明白,若青予是和他从小一起长大的妹妹,自己只有宠爱,连骂一句都舍不得,为什么会有如此心狠的父亲和兄长。
想到这儿他的心揪在一起,久久无法平静。
他站起身,一言不发转身出去。
正吃午餐的她不解地看向萧文述,又看向一旁的萧言卿。
“文述怎么了?”
“先吃吧,孤去看看,一会儿就回来。”萧言卿叮嘱后起身走出去。
他看向站在屋外的文述,“怎么了?”
萧文述沉沉吸了口气,努力平复心中的怨气,“哥,我真的无法忍受,我也不明白,这竟然是一个父亲能做出来的事。”
他注视文述眼角泛起的泪花,自然明白他心中的不甘。
“难怪,不管在这里多么煎熬,她从未说过想要回家。”萧文述沉重的心就像压了一块大石头,无法释怀。
原来回家会被囚禁,不听话就会挨饿,挨打,受刑,可恨,实在可恨!
“孤不会让她白白承受这些。”平静的话语却充满暴戾的杀气。
萧文述同样把这句话传递在自己的心,可是他又明白若现在不忍耐,青予就白白承受这些痛苦了。
“我知道哥,现在不是最好的时机。”
“文述,短暂的忍耐,只是为了让他承受万劫不复的痛苦,这种人,死亡对他来说只是解脱。”他眉眼冰冷孤绝,那份恨意被他死死压在心底。
姜酌还不能死,他要从他口中得到真相,让他看着自己一步步失去所有的一切,承受万劫不复的折磨。
……
吃完午餐的青予见只有萧言卿进来。
“文述他…”
“没事,孤让他去处理些事去了。”他开口解释。
她明白似地点点头。
喝了杯中的茶水,见萧言卿坐在她身旁。
“殿下想知道什么问吧。”她随口示意,细腻的嗓音已恢复原本的轻柔。
“没关系吗?”他注视她仍然泛红的嘴角,很在意。
“没事的,我也想知道,这些日子外面的事。”她直接示意。
“好,先说说这些天你的…经历吧。”他顿了顿,还是提醒,她不准有任何隐瞒。
她讲述她在姜府的经历,话语间她留意他逐渐加重的呼吸,还有,手中拽紧的茶杯。
“他为何会放你离开?”他询问。
虽明白姜酌想要利用她在幻香阁为他套取消息,但是他为什么那么有把握,姜青予不会逃走,会乖乖听他的话。
“他需要利用仁慈来操控我,利用…我想要的东西。”
“仁慈?”
“这十多年我甘愿听他的话,就是期盼有一天能得到他的疼爱和重视。”
“他这么肯定?”
“恩,因为他试过,和殿下相遇的那一天,姜酌也是这般虚伪把我骗上马车,我天真的以为,自己终于得到了父亲的疼爱,坐在马车上一直很开心…”
后面的话,她无法继续,痛,姜青予的痛传递在她心里,连同她自己。
他看出她眼底的痛,稍作沉默这才开口,“除此外…”
“当然还有别的。”她抢先开口,眼底的痛瞬失。
“他手里有我想要知道的事。”
“什么事?”他不解,竟然能给予姜酌这么大的信心。
她对上他的眼眸道出答案,“母亲的死因。”
“母亲的死和姜酌逃不了干系,但只有他知道母亲是被谁害死的。”
他之前查到姜青予母亲死于非命,竟然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