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斐本来想着只是受了一点风,扛一扛就好了,没想到竟越来越严重,烧了起来。
喝完药,杨婵强迫宋斐上了床。
宋斐烧的昏昏沉沉,不一会就睡了。
杨婵见他睡着,吩咐人照看好宋斐回了康安殿。
年底官员们要上奏年终政绩,杨婵拿折子看了几本就看不下去了,安宁王的话,在她脑中回荡着。
[宋斐说动了宣宜。陛下留这样的人在枕边不担忧吗?”]
捉拿反贼有功,宣宜王本该受封,却主动将他带来的兵收编,说这些兵本就带来献给陛下的。
诸侯入都城只允许带几队亲兵,大部队就有参与谋反的嫌疑。
宣宜王主动要求将部队收入北大营,其实为了向她表明忠心。
宣连她都不服,宋斐却说动了安宁王投诚。宋斐能说动宣宜王投诚,就能说动他反叛。
想到这儿,杨婵担忧起来。
“陛下想什么呢?眉头都皱起来了。”杨婵面前的灯暗了,绿瘦拿出烛剪剪了剪灯芯。
“朕在想宣宜王当初有同安宁王联合的心思。”
多余的灯芯被剪下,烛火再次亮起来,“宣宜王再有心思,最后还不是倒伐了。”
杨婵的眸光暗了暗,声音也低下来,显得有些疲惫,“朕担心的就是这个,宋斐他能说动宣宜王。”
“那日殿下舍身救陛下,他不会的,陛下多心了。”
若是宋斐想要她的位子,大可以坐山观虎斗。宋斐救了她两次,她确实不该多疑。
杨婵点点头,“不会的,是朕多心了。”
*
第二天
宋斐睁开眼就看到了杨婵。
“醒了,”杨婵从绿瘦手中接过药碗“太医说这药要空腹喝。”
宋斐坐起身,掩唇轻咳了几声,“多谢陛下。”
昨天还只是发烧,今日嗓子就开始疼了,他一开口嗓子有些哑。
宋斐要接过药碗,杨婵却舀了一勺吹了吹,喂给他。
药很苦,若是杨婵亲自喂给他的,虽苦却甘之如饴。
宋斐一口一口将药喝完,一滴都没浪费。
“好好休息,以后生病不要强撑了,朕会担心。锦儿不能有事你也不能有事。”
宋斐点头,他不会有事,他也不会让锦儿有事。他要做杨婵的后盾而不是让她担忧。
烧很快退了,还有些咳。
宋斐避开了杨婵和殿里的宫人,来到太医院找到了江太医。
江太医正在整理医案,刚刚将宋斐的医案写上,看到宋匆匆将医案合上,“殿下!”
“跟我来。”宋斐拉着江太医找了个没人的地方问道:“江太医,我的病究竟怎么样?”
江太医摇摇头,“风寒好治,别的病难。心口疼了多久了?”
诊脉的时候,宋斐就知道江太医看出来了,他故意看了看杨婵,希望江太医不要当着杨婵的面说,“最近一个月多月。”
“殿下以前有心疾,这病能痊愈的本就少,臣只能尽力。”
宋斐揉了揉心口,叮嘱道:“这事不要告诉陛下。”
江太医叹了口气,点点头,“殿下近期也不要过于忧虑,这样反而病情不好。”
临近年关要忙各项事务,日子过的飞快。
杨婵想趁着这个时候,封自己生母余思思为太后。
骊姬不在了,母亲也该回到原本属于她的位置上,以后娘亲都可以在她陪她了。
她令学士写了几个封号,兴高采烈的去了母亲现在住的玉芙宫
这几日出了太阳,天气暖和,余思思开了窗,坐在窗边正在给隆锦绣肚兜。
杨婵轻手轻脚走进屋,想偷偷走到娘亲身前给她一个惊喜。
不成想她影子投到地上,余思思低着头正好看到了。
“圆圆来了。”
“娘亲,做什么呢?”
“给锦儿绣个肚兜,来年夏天的时候带上不容易着凉。”
杨婵凑过去看,肚兜上绣的是只龙头,栩栩如生。
杨婵记得小时候时常见到娘亲拿着一块绣了龙头的手帕发呆。
那时候她不懂,现在想来只有皇家才能用龙,娘亲是在思念父亲。
杨婵凑过去抱住了余思思:“娘亲,我打算在年前尊娘亲为太后。孝娴、孝纯、柔嘉、静慧、这几个名号母亲喜欢哪一个?女儿看这几个都不错,但必须选一个。”
“陛下!”余思思忽然放下针线朝杨婵跪下了。
杨婵忙跟着跪下,“娘亲,你这不是折煞女儿吗?”
“娘亲没求过陛下,今日娘亲想求陛下答应娘亲一件事。”
“娘亲想让圆圆做什么?”
“让娘亲继续在三清观带发修行。娘亲怀着你在杏花村隐姓埋名的时候,就打定主意这辈子都不再和你父亲有瓜葛,。娘亲更喜欢观里平淡的日子。”
“其实在骊姬自尽之前母亲去看过她,她也是一个可怜人。”
“娘亲,”杨婵眼中含了泪,还是道:“好,只要娘亲喜欢。”
杨婵来时欢喜的心被泼的冰凉,她从玉芙宫出来把自己关在康安殿中谁都不让进,连绿瘦也被拦在了门外。
宋斐从椒房殿过来,就看见绿瘦对着殿门叹气。
“这是怎么了?”
绿瘦摇头,“陛下从玉芙宫回来就把我们都赶了出来,殿下去看看吧!
宋斐推开了殿门悄声走进去。
门窗都关着,时值黄昏,殿内光线很暗,杨婵坐在地上抱紧了双膝。
他从没见过杨婵这副模样,像个易碎的琉璃瓶。
“怎么坐地上了。”宋斐脱下自己外套披到杨婵身上。
“宋斐,我以为只要坚持,总有一天,我可以将娘亲接进宫来,原来只是我一厢情愿。娘亲过完年就回观里了。”
杨婵好像自己又回到了被父亲扛上马车离开母亲和杏花村的那天,被母亲抛弃的感觉涌上心头。
宋斐蹲下身,抚了抚杨婵的头,“陛下长大了,都是做娘的人,怎么能一直依赖母亲。以后陛下想娘亲了可以去三清观看母亲,,母亲想陛下了也可以来宫里小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