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德贵的妻子看着王家唯一的老实人王大力的大哥王大福,说道:“大福哥,您是咱们村里面有名的实诚人,您来评评理,您觉得五块钱够了吗?”
给王大福戴完高帽之后,看着神色略有几分羞愧的王大福,她又继续说道,“咱村的徐大夫看病要的钱不多,我感觉一块钱就够了,剩下的还能给大力买点什么鸡蛋红糖之类的补补身体,你说对不对?”
不会撒谎的王大福神色羞愧的点了点头,说,“够了。”他今天其实是根本就不想上门的,是被硬拉过来的。
“唉,王婆子,你看你们自家人都说够了,反正多的我们可是一分不给了,你也别吃相太难看。”
王婆子瞪了眼白长那么大高个的王大福一眼,继续尖酸刻薄的道,“够了什么够了?不行,至少给我十块钱,否则我今天就赖在你家不走了。”
最后,经过了一番讨价还价,王德贵家给了七块钱的赔偿。
拿到赔偿后,王婆子神色满足的走了。
她本来就没指望过能要个几十块钱,毕竟王德贵夫妻也不是傻子,要真逼急了,人家真的一分不掏,她就只能傻眼了。
讹了钱的王婆子没高兴两天,不知道是不是恶有恶报。
她亲儿子王大力的伤口就迅速恶化并感染起来,更糟糕的是他还发起了高烧,烧的昏迷不醒,人都开始说糊话了。
毕竟是自己亲生的,哪怕王婆子心疼的直抽抽,也不得不捏着鼻子掏钱让老大老二坐着牛车将王大力送到了镇医院,当然,临走之前,她从两房手里面抠出来了五块钱用来给自家大力看病。
不过王大福他们去了镇医院,镇医院没药了,他们又折腾去了县医院。
县医院的医生给他挂了一瓶生理盐水,并开了一些消炎药。
几人看完病回来后,王婆子破口大骂道:“这不是抢钱吗!一个普通吊瓶,几个小药片,竟然要这么多钱?这医院真黑心。”
此时王婆子都有些后悔了,早知道最后会感染,她之前就不自作聪明给儿子抹草木灰了,而是直接请徐大夫过来,也不会花这么多钱了。
“唉,不对,我就给了你们十块钱,你们哪来的二十?”
老大一边挠着头,一边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我们去医院的时候碰巧遇见了王旭东。当时情况紧急,手头钱又不够,所以就厚着脸皮向他借了十块钱应急。”
今天正好陈悠然身上不舒服,王旭东陪她去医院看病,看到站在医院大厅里左右为难的王大力兄弟几个,刚刚检查出来媳妇怀孕,知道自己当了父亲的王旭东大手笔的借了他们十块钱。
“哦,是向王旭东借的啊,那好,就不用还了。”王婆子的脸色瞬间由怒转喜,喜笑颜开地说道。
老大瞠目结舌地说道:“娘,难道真的不还了吗?”
李翠花毫不羞愧的振振有词道,“还什么还,凭本事借的钱,为什么要还?”想到那十块钱不用还了,王大力他娘顿时变得神清气爽,心情愉悦,也不计较这几个人就看个小病花了这么多钱了。
王婆子只关心花了多少钱的问题,完全没有想到自己老大老二背着王大力跑了一天连口水都没喝上,可以说是又饥又饿。
还是大儿媳心疼自己的丈夫,赶紧去厨房里面给给自己丈夫和老二都热了几个窝窝头,弄了点苞米粥。
“媳妇儿,给老三也弄点米粥吧,老三也是一天都没吃了,人家医生说他这刚打完针,得吃点清淡有营养的。”
“管他干嘛,人家有他亲娘疼着呢,你个异母兄弟操那么多心干嘛?”她越说越气恼,声音也不自觉的提高了八度,“而且一想到因为他咱家里面损失了五块钱,我就心疼,还让我给他做饭,门都没有。”
“这…这也怪不得三弟,他也不是想受伤的。”
老大媳妇狠狠的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语气里满是对小叔子的埋怨之色,“那总是他自己不知天高地厚的往深山跑的吧,又没有人把刀架在他脖子上逼他,那深山多危险,他又不是个三岁小孩了,能不知道?他这进去不是找死吗?”
“是啊,大哥,我们两个今天背着老三跑了一天了,他连句谢谢都没有说,还阴沉沉的看着我俩,慎人的慌,你管他这么多干嘛?”老二也跟着劝自己一母同胞的大哥,大哥人就是太老实了,处处都为别人着想。
说实话,要不是不能不管,老二根本就不想跑这一趟,他跟大哥出钱出力的,还没落到一点好。
想到那十块钱,他就心疼,那够他吃多少顿大米白面了?
老大犟不过自己媳妇和兄弟,最后只得沉默的就着野菜吃自己的窝窝头。
只有王大力饥肠辘辘的躺在自己的床上,眼里面流下了悔恨的泪水,他不应该逞强进深山的。
尤其是在今天,看到王旭东那刺眼的笑容和陈悠然那微挺的小腹,他心里更恨陈悠然那个贱女人了,要不是那个爱慕虚荣的女人讽刺自己,自己怎么可能会头脑冲动的往深山跑。
*
另一边,王青青正在跟苏玲唠家常,“唉,你知道那个季知青吗?”
苏玲将一颗蚕豆扔到自己嘴里面,问道,“他怎么了?”
“听说他昨天晚上起夜上厕所的时候不认路,摔了一跤,都好几天了,走路还一瘸一瘸的,你说他怎么这么笨?这么大个人了,走路还这么不小心。”
清楚季茂林受伤的真正原因的苏玲好奇的问道,“那他的脸怎么样了?有没有变成猪头?”
王青青眼里面满是迷惑不解,这跟脸有什么关系,“他的脸当然没问题了,他就是摔了一跤而已,又不是被人揍了,怎么可能会肿成猪头?”
“看来阿川下手还挺有分寸的,起码没打脸。”苏玲小声的喃喃道。
有分寸,我呸。
在知青点,一瘸一拐的爬到床上的季茂林在心里面把贺钧川骂了1000遍。
可以说,他现在全身除了他这张俊美无比的脸之外,其他地方都青一块紫一块的,尤其是衣服里面那更是没法看。
最关键的他被揍了,还要替施暴人进行遮掩。
“季知青,你是不是有夜盲症啊?怎么摔这么严重,以后你上厕所的时候可以拿个柴油灯或手电筒,可别直接摸黑去了。”
“是啊,你再跟上次那个村民一样掉茅坑里面,那就不好了。”
季茂林看了一眼神情淡定的坐在一旁拿着本书看,好像跟与自己无关似的贺钧川,心里就十分的憋屈,“嗯,我下次上厕所一定带个手电筒。”
方形皱着眉头紧紧地盯着季茂林,满脸都是狐疑之色,他用十分怀疑的口吻说道:“你只是不小心摔了那么一下而已,怎么可能会摔得这么严重呢?我看啊,你根本就是想要借这个机会来躲避劳动吧!故意装作受伤生病的样子,好让自己可以不用干活儿……”
看着用怀疑的目光看着自己的方刑,本来因受伤就心情不好的季茂林更为暴躁了,“你以为老子跟你一样啊,成天一到上工的时候不是腰疼就是背疼的,整的跟个林黛玉似的,三天两头的找借口请假,就算去上工了,也是天天磨洋工,一天就挣那五六个公分,比女知青还不如。”
方刑腾的站了起来,指着季茂林道,“唉,你说谁呢?”
“谁急我说谁?你要是真没做过,干嘛这么急。”
方刑顿时急眼了,贺钧川也放下了手里的书,时刻注意着这边的一举一动。
“好了好了,你们两个别吵了。”何洪斌满头大汗的赶紧制止两人,真是一会儿注意不到两人就能打起来。
他这个负责人当的是真头疼,有时候真想撂挑子不干了。
可惜无论是他看好的贺钧川,还是温以初两个人,都对这个位置没有兴趣,方刑倒是跃跃欲试,但他也不可能让这家伙接替自己的位置,否则知青点还不得被他弄得一团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