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完林家的八卦之后,正好到了大伯家门口。
进门之后,大伯母对两人说道,“你们俩先坐下歇会儿,我去屋里面拿东西。”
苏玲刚坐下,没一会儿就看到四堂嫂赵小草进了堂屋。
看到四堂嫂之后,苏玲是大吃一惊。
之前这位堂嫂以为自己怀孕时那气焰嚣张得很。可不像现在,畏畏缩缩的,人还瘦了不少,都快成骨头架子了。
不会吧,大伯母不会因为那个假孕那事就虐待起这个堂嫂了吧?苏玲心里头琢磨着。
“玲玲,你来了啊。”赵小草像一只受惊的兔子般,畏畏缩缩地看着苏玲,用比蚊子叫还小的声音跟她打招呼,要不是此时没人说话,她估计都听不清四堂嫂说的话。
“嗯,”苏玲用同情的目光看着瘦得像根麻杆的四堂嫂,关心的问,“堂嫂,这么长时间不见,你怎么瘦成这样啦?”
听到苏玲的关心,赵小草感动得稀里哗啦的,她这段时间过得太不容易了,她是整夜整夜的失眠。
自从上次那个假怀孕的事情之后,婆婆就对她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当然,单单那件事情也不至于让她焦虑成这个样子,毕竟没怀上,可以再怀吗?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隔房的王春花不也是这个样子吗?
然而,后来一件晴天霹雳般的事情却发生在了她身上,她竟然发现自己无法怀孕。
由于久久未能怀孕,着急的她便和丈夫一同去了县城的医院检查,结果不出所料,她患有宫寒。当听到医生说自己的身体状况不佳,难以怀孕时,赵小草感觉天都塌下来了。
她都不知道自己当时怎么从医院回来的,回来后她直接在家里的床上躺了一天,被婆婆臭骂了一顿,才从浑浑噩噩的状态中清醒过来。
现在她在家里面跟个老黄牛似的,干活那叫一个勤快,就连吃饭夹菜的时候都不敢多夹一筷子,生怕自己婆婆看自己不顺眼,把自己休回娘家。
其实倒没有她自己想的那么可怕,大伯母对这件事情其实并不是特别在意,毕竟赵小草这个只是受孕艰难一点,又不是就真的不能生了,而且她丈夫对她那可是情比金坚,就喜欢这个赵小草。
所以,她这个当婆婆的也懒得管这么多了,要真逼儿子休了这个儿媳妇,反而可能被儿子恨上。
反正她又不缺孙子,老四两口子能不能生都一样,大不了到时候让老四两口子过继其他兄弟的孩子来养。
赵小草现在可不知道自己婆婆的想法,否则的话,她估计也不会这么的提心吊胆了。
大伯母很快就拎着半麻袋的山货从屋里面走了出来。
“就这些吧,多了你们两个也带不了。”
“那大伯母我们走了。”
在临走之前,苏玲犹豫地又回头看了一眼四堂嫂那副骨瘦如柴的样子,看得她实在不忍心。
她打算回去让她娘过来跟大伯母谈谈心,骂几次消消气就得了,也别真的把人给虐待得不成人形了。
苏玲不知道的是,她刚一从大伯家出来。
大伯母看着赵小草现在这副畏畏缩缩的样子就来气,就这个儿媳妇现在这副样子走出去一看,别人还以为她这个恶婆婆怎么磋磨这个儿媳妇了呢?其实都是她自己吓自己给吓出来的毛病。
她一拍桌子,然后恶声恶气的看着这个儿媳妇道,“你这整天哭丧着个脸干嘛?不就是不能生吗?多大点事,大不了过继一个不就行了,你至于跟天塌下来了一样吗?”
赵小草本来以为是自己婆婆要找理由臭骂自己一顿,但听到自己婆婆后面的话之后,她瞬间抬头泪眼汪汪的看着婆婆唤了一声,“婆婆。”
可把她婆婆肉麻的够呛,她一脸嫌弃的看着这个儿媳妇,“你行了,都多大人了,还哭啥?等会儿去洗个脸,好好的吃饭,别整天担心这个,担心那个的,放心吧,只要你不作妖,我不会把你休回娘家的。”
得到了婆婆的准话之后,赵小草总算彻底放下了心来,她这段时间不就是担心这个嘛。
从大伯母家里面出来之后,贺钧川就去支书家借了一辆自行车,大伯家的自行车早就被其他知青借走了。
在王青青家门口,贺钧川忙着把麻袋绑到自行车前面的二八大杠上,王青青却拉着苏玲在嘀嘀咕咕。
“玲玲,你去公社的时候帮我买半斤的水果糖,票先给你,钱我回头再给你。”她的钱被她哥借走了。
“可以。”
等贺钧川将东西绑好后,苏玲背着背篓,手里面抱着一个包裹侧坐了上去,跟王青青摆了摆手,说了声再见。
说完之后,贺钧川脚一蹬,苏玲一只手紧紧的抓着男人的衣服,另外一只手抱进了怀里的包裹。
这个包裹是贺钧川要邮寄回沪市给他外公的。
包裹里面有两条咸鱼,一只野鸡,一只野兔,还有一些晒干的蘑菇、木耳、板栗、核桃等等,都是些山里不值钱的山货。
因为土路太过颠簸,所以等到没人的地方,为了防止被颠下去,苏玲就直接搂住了贺钧川的劲腰,但就算如此,等到镇上的时候,她的屁股也快颠成了八瓣。
到了镇上,贺钧川刚一停下自行车,苏玲就跳了下来。
她一边揉着屁股,一边娇娇的向贺钧川撒娇道,“阿川,我的屁股都快被颠成八瓣了,以后我们还是老老实实的坐牛车吧。”
她发现还是坐牛车好,牛车慢,起码不会颠簸的那么厉害。
其实两个人今天本来是打算坐牛车的,但他们这么一耽搁,牛车早就走了,只能借自行车自己蹬到镇上。
原来苏玲还有过要不要趁机淘张自行车票买个自行车的想法,现在她已经彻底打消了这个念头。
买什么自行车,这年头不管啥车,开在这种坑坑洼洼的土路上,都能把人折腾的够呛。
既然如此,还不如老老实实的赶牛车呢。
贺钧川心疼的揉了揉小姑娘的脑袋,“那我们回去的时候走着回去。”
想到镇上离他们村有个七八公里,苏玲又立刻摇了摇头,“不要,太远了,我的腿会走断的,我宁愿坐自行车。”
那贺钧川这就没办法了,他也没办法给苏玲变出一条公路来。
之后在两个人商讨完自行车的问题之后,苏玲拉着贺钧川去了镇上的国营饭店,点了两份水饺,还给家里人买了十个包子。
等苏玲吃了个肚儿圆之后,她陪着贺钧川一起去了趟邮局,将包裹和信寄了出去。
正当两人要离开的时候,却被邮局的工作人员叫住了,“唉,同志,你先别走,有你一封信。”
虽然这间邮局每天都人来人往、熙熙攘攘的,但是由于贺钧川的长相实在是太过出众,再加上他身上那股沉稳而又内敛的气质,所以这位大姐只是见了他一次就深深地记住了他,甚至连他的名字和长相都记得清清楚楚。
贺钧川接过来信之后看了一下信封上的名字,愣了好一会儿。
“没想到是她寄来的信。”
苏玲凑到贺钧川面前去看信封上的名字,“是谁写的信啊?”
“沈美君,这是谁啊?她怎么跟你写信啊。”苏玲说这话时的语气酸溜溜的,跟打翻了醋坛子似的。
贺钧川那双深邃的眼眸紧紧地盯着眼前这个脸上清晰地写着“我吃醋了,你快来哄哄我”这几个大字的小姑娘,嘴角微微上扬,他很喜欢看到小姑娘为他吃醋,这说明小姑娘很在意他。
而他喜欢这种被小姑娘在意的感觉,这会让他感觉到由衷的幸福。
为了避免小姑娘等会儿气过头了不好哄,贺钧川连忙耐心的跟生气的小姑娘解释,“我和她真的没有什么特殊关系,我一直都把她当作自己的姐姐看待。而且她比我大了足足七岁,再说了,人家早就已经结婚成家了,我们也好几年没有联系过了,所以看到她的信之后我才会这么惊讶。”
苏玲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是自己吃错醋了!她慌忙用手捂住嘴巴,干笑两声:“啊……原来是姐姐啊?我还当是谁呢,呵呵。”
一旁邮局的大姐看着眼前这场景后,不禁笑出声来,然后打趣地对苏玲说道:“小姑娘啊,你可真是把你家男人看得紧紧的,不过也是,就他这副长相,不看得紧一点怎么行呢?要是一不小心被别的女人给撬走了,那可就亏大啦!”
苏玲听了这话后,脸“唰”地一下变得通红了,红的就像猴屁股一样。天啊,好丢人啊。
贺钧川用充满爱意和宠溺的目光看着满脸羞涩、仿佛要找个地缝钻进去的小姑娘,他迅速开口,声音温柔而坚定的为小姑娘化解尴尬的局面,“其实这也怪我之前做得不够完美,没有给过她足够的安全感。”
大姐捂着嘴轻笑一声,打趣着说:“哟,小伙子还挺会护媳妇的嘛!”她的语气中带着几分调侃,但又透露出一丝对贺钧川的赞赏。
“没,我们两个还没有结婚。”贺钧川说道。
“那你们两个就是在处对象了。”
看到贺钧川点了点头之后,大姐的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她真诚的夸赞说,“哎呀,你们这一对真是太般配了!简直就是天生的一对啊!
我在邮局工作了这么多年,也算是见多识广了,但像你们这样长得如此出众、如此登对的情侣,还真是少见呢!你们俩进来的时候,我还以为是电影里面的明星来了呢!”
这句话在这个年代绝对是对两人外貌最高的夸奖了,苏玲听的都不好意思了,这大姐也太会说话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