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尧此时也毫不客气的看着二婶道,“二婶,我虽然转正了,但是我在厂里面也只是最底层一个普普通通的工人,你让我把堂弟弄进厂,我实在是办不到。
而且我跟梦梦八字还没有一撇的,你让我去求我老丈人,到时候我们俩的婚事吹了怎么办?你赔我一个当厂长的老丈人。”
听到林尧这话之后,钱二花脸色微变,她上哪能去给侄子找个这么有钱有势的老丈人去。
想到这里,钱二花嚣张的气焰小了些,但她仍然不死心的说道,“怎么办不到了,不就是一个临时工吗?又不是正式工,你身为厂长家的女婿,连这点小事都办不了,那你这个厂长家的女婿当的也太没面子了吧?该不会是人家女方家根本就不重视你吧。”
钱二花最后还耍了个小心机,特意激了林尧一句,但林尧并不上当,反而不屑的撇了撇嘴。
二婶当他是一激就上当的愣头青脑呢?他自己都是靠着梦梦家的关系,小意殷勤的伺候着林梦梦才好不容易转正的。
他要真被二婶这么一激,为了证明自己在厂长家说话有分量,噔噔噔的跑去求老丈人办事,那他跟梦梦两个人婚也别想结了,那才是真正的捡了芝麻,丢了西瓜呢。
他又不傻。
而且就算真的要去求梦梦家帮忙,他自己的亲兄弟都还在地里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种地呢,他为一个隔房的堂弟去麻烦自己对象,那不是脑子被门挤了吗?
苏玲此时也好心的出声劝二舅妈,“是啊,二舅妈,这年头工作这么难找,表哥他俩只是一个厂里的小角色,你这要求也太为难他们了,你让他打听打听厂里面有谁卖工作还行,我小哥的工作就是花钱买来的。”
“那买工作不得花钱吗?”钱二花小声的嘀咕,她就是不想掏这个钱。
苏玲听到二舅妈这话之后,微微的挑起了眉,怎么?你还想让人家把钱也给你出了,工作白送你?
这娘俩真不要脸,我们只是关系一般的亲戚,但是你却把我们当成许愿机了。
此时听了大半天的二舅林保国可能觉得自己面上挂不住面子了。
于是他站起来猛地一拍桌子,脸色阴沉地道:“行了,你们娘俩别难为小尧和孩他大姑了,你要真想让儿子进厂,回头咱们打听招工信息去,让他自己个去考个铁饭碗的工作。”
“那这年代考个工作多难啊?小安学习成绩那么好都失败了呢,咱儿子那成绩你也知道,就一般。”二舅妈小声嘀咕道。
二舅林保国大声吼道,“考不上就不考。他大哥二哥现在都在地里面种地,凭什么他就不能种地了?反正我们家是没这个钱给他买份工作了,他爱种不种,不想种地的话,就自己搬出去,想干嘛干嘛?我也不管他了。”
看到自己一向不发火的丈夫突然发了这么一大通火后,二舅妈瞬间就老实了。
这顿饭总算能安安稳稳的吃下去了。
等吃完午饭之后,娘俩在大舅家又坐了一会儿就回家了。
一回到家里,林美娟得知了老二干的那好事之后,直接把老二臭骂了一顿:“你就是懒驴上磨屎尿多,整天活不干,歪心思倒不少!”
“娘,我错了,您别生气了。”苏为民耷拉着脑袋,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
苏玲见二哥被骂得可怜兮兮的,忍不住笑出了声。她凑上前去,好奇地问道:“二哥,你今天钓了几条鱼?”
被骂得蔫蔫的苏为民哀怨地看了苏玲一眼,抱怨道:“小妹,你们怎么都不帮我说话?”
“哎呀,没事,咱娘就是骂你几句,不痛不痒的。你一个大老爷们,还这么矫情,忍着点不就行了。”苏玲自己不但帮忙,还反pua了苏为民一句。
可惜的是,苏为民并不上当,他冷笑了一声,说道,“不帮忙,那我钓回来的鱼你就别吃。”
苏玲可不会被二哥的话给拿捏住,她耸了耸肩,一脸无所谓地道:“随便啦,反正我有没有资格吃鱼,可不是由你来决定的,这个家还是咱娘说了算。”
苏为民听了苏玲这话之后,本来刚挨过一顿骂的他瞬间更郁闷了,觉得自己的心都快凉透了。
现在的他隐隐约约的好像能体会到了他媳妇为什么总想着分家了,分家好啊,可以自己当家做主,想干嘛干嘛,多自由。
但想到自己家里面的这几个孩子和他媳妇肚子里面马上要出生的小家伙,苏为民又立刻打消了自己的这个念头。
没办法,分了家之后,他害怕他一个人实在养不活这一大家子,他还是躲在父母的羽翼下啃啃老吧。
晚上全家人一起喝了一顿鱼汤,在饭桌上,林美娟又数落了老二一顿,而其他人则美滋滋的头也不抬的喝着鱼汤。
就连王春花也都是埋头喝汤,甚至连看都没有看自己丈夫一眼,反正自己丈夫皮糙肉厚的,也不是第一次挨骂了,他应该早就习惯了。
唉,这个鱼汤可真好喝啊。小妹的手艺就是好。
对,这次的鱼汤是苏玲亲自下厨做的,鱼汤非常的美味,就连鱼汤里面的豆腐也都是细腻滑嫩,入口即化,鱼肉更是软烂鲜香,咬一口在嘴里鲜到爆炸。
给舅舅庆完生后又劳作了几天之后,终于可以休息一天了。
这天贺钧川要去镇上拿包裹。
苏玲当然也要跟着一块儿去,林美娟得知之后叮嘱女儿道,“算算日子,你三哥这个月的包裹应该也快到了,你也一块取回来吧,还有把厨房里的空酱油瓶子也带着,回来的时候打份酱油。”
苏玲乖巧地点头应下:“好。”
在苏玲跟贺钧川两人来到村口的大榕树下时,此时牛车上已经坐了不少的人。
“唉,玲丫头,快过来坐我旁边。”邻居荷花婶看到苏玲之后,立刻热情地招呼道。
苏玲笑着和她打了声招呼,然后拉着贺钧川的手一起上了牛车,坐在了荷花婶旁边,“婶子,你也要去镇上啊。”
荷花婶拍了拍自己身边空出来的位置,示意两人坐下,随后说道:“是啊,我昨天把家里菜园子里的菜全部摘完了,自家吃不完,打算去给我闺女送点。”
“还是您疼闺女。”苏玲笑着说道。
荷花婶闻言笑了起来,一脸自豪地说道:“那可不?我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可不得好好疼着,咱家可不是那重男轻女的人。”
苏玲刚夸完荷花婶,就感觉到对面有一个不善的目光在打量自己。
她疑惑地抬起头,看着对面的女同志问了一句,“同志,你是……”
只见那个女知青双臂抱胸,扭过头,一副高傲的样子,根本不搭理苏玲,甚至还轻蔑地看了一眼苏玲,仿佛在说她不配跟自己说话。
苏玲是一头雾水,她没有得罪过这个女知青吧,感觉自己都不认识对方,真是莫名其妙。
苏玲不知道的是,徐燕妮就是这样一个性子,她一直以城里人自居,看不起乡下人,看到乡下人都是一副鼻孔朝天,高高在上的样子,比真正市长家千金的宋青姝还要高傲。
在知青点的时候,她也是拿着鸡毛当令箭,自诩自己出身好,对其他普通家庭出身的女知青不屑一顾,从不正眼相看,也就只偶尔勉强跟宋青姝说两句话。
因此,村里人和知青点的其他知青们都很讨厌徐燕妮。
大家对她敬而远之,不愿意和她有太多接触。就像刚才苏玲上车前一样,其他知青们还有人主动和她们打招呼聊天,唯独徐燕妮被冷落一旁,无人理睬。
然而,徐燕妮却丝毫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她还以为是这些乡下的泥腿子自己识趣,知道跟自己的差距,所以不敢跟自己说话呢,心里还挺美的,心想这些乡下的泥腿子还挺懂事。
荷花婶小声的跟苏玲解释,“这是前两天村里才接收的从其他村转到我们村的知青,你估计也不认识她,她叫徐燕妮,跟那个头脑发热追着男人下乡的宋青姝玩的特别好。”
说这话的时候,荷花婶一脸意味深长的表情,可不是吗?知青点也就只有宋青姝才会搭理她了。
要知道,徐燕妮对其他人总是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但唯独在宋青姝面前,她才不会表现得那么趾高气昂,毕竟她自认为整个知青点所有女知青里面也只有宋青姝家世比她好,有资格跟她一起玩。
她是不会跟家世不如自己的人一起玩的,会拉低自己的档次。
说来也奇怪,如果她家真有她说的那么有权有势的话,那她怎么会沦落到来乡下插队,甚至还要被重新分配到他们村里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