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走远后。
宁大伯松了一口气地问:“柚柚,你奶叫我干啥?”
宁柚无辜地望着他,“我奶没叫你,我是看大伯被吵的不行,随便找了个借口。”
“你这鬼灵精,干的不错。”宁大伯狠狠夸道。
另一边。
宁超美成兵团战士的事,传到支书一家的耳朵。
周大岩抱头蹲在地上,眼睛黑黝黝的,像蒙着一层见不得光的浓雾,冷森森的。
周会计看到儿子这副样子,实在不好受,“大岩,别想了,都是命。”
周大岩手握成拳,恨声道:“我不认命!”
周会计媳妇儿苦笑,“不认命还能怎么办呢,你那名额没了就是没了,别想了,踏踏实实过日子吧。”
周大岩抬起头,眼睛赤红,里面充满了不服。
“凭什么宁超美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得到我做梦都想得到的!”
“他的名额又是怎么来的?”
周会计抽了一口烟,烟雾弥漫遮盖住他眼里的情绪,叹息一声,道:“那是宁家海城的孙女给走的关系。”
他也为儿子不值,可是有什么办法?只能认啊。
周大岩冷笑,“爹你还真信。”
“宁家那孙女才来没多久,哪里来的关系,再说了,咱们这里的兵团,海城可插不上手。”
周会计拧眉,“你什么意思?”
周大岩话说的异常肯定,“肯定是大队长给他儿子走的关系!”
“不可能。”周会计不信,“大队长不是那样的人。”
“爹,你别太天真!”周大岩满脸嫉恨。
“那你说宁超美的兵团战士名额哪儿来的?
我不信他运气这么好,所有人都没有,凭啥就他有。”
“还不是宁超美有个当大队长的爹!”
这么多年,周大岩因被抢去当兵名额,心底压着随时要爆发的阴暗。
同村之人得了他梦寐以求的东西,那黑暗如潮涌,正发疯般地冒出来。
周会计抽旱烟的动作一顿。
这……
“爹,大队不是马上要选新的大队长吗,你这个会计当了多少年了,你就甘心被那姓宁的压一辈子吗?”周大岩煽动着他爹。
周会计心头一动,猛吸一口烟,说道:“大队长为人公正,社员们都信服他,你以为他是那么好弄下来的吗。”
“不试试怎么知道!”周大岩不死心地说。
他心眼多,早就有打算了。
周大岩信誓旦旦地说:“爹,咱家也不是没底牌。
我那老姑的儿子不是在农机厂上班么,你找找他。
要是能在农忙的时候给大队借个拖拉机,大队的社员能不支持你?”
周会计媳妇儿眼里精光一闪,“孩子他爹,大岩说的有道理,要不你试试。”
大岩他爹要是真成大队长,她就是大队长媳妇儿了,谁敢不高看她一眼?
周会计没说话。
周大岩急了,“爹,你还犹豫什么!”
“我这辈子没什么机会了,您还有孙子呢,您甘愿咱家一直落于宁家之后吗?”
他知道,他爹不服宁大队长很久了。
周会计:那当然是不甘愿的!
周会计媳妇儿继续劝,“大岩他爹,争一争,失败了也没啥,谁也没说大队长只有宁家人能当……”
宁家风头出的够多了,大队长一职对他们而言可有可无,对周家来说却很重要啊。
周会计将烟斗里的烟灰倒地上,眼里出现野心,“那就试试。”
周大岩舒心了,脸上的郁气被畅快的笑替代。
周会计媳妇儿眼珠子一转,开始出谋划策。
“他爹,咱是不是现在就准备起来?”
多年夫妻,周会计知道她的意思。
他想了想,说道:“该走动的关系走动起来,不过别坏了事。”
“放心。”女人自信地说,“我心里有数着呢。”
说完,回到屋里,拿了几块放久后黏糊糊的糖。
刚要走,心疼的直抽抽,又放回去几颗。
只留下两颗。
“便宜那些泥腿子了,我的糖呦……”
想到自家男人当上大队长后的好处,这才没那么肉疼了。
周会计媳妇儿用两颗糖冲了一碗糖水,自己先美美地喝了一大口,又添了点水,端着碗出门。
她打算先把跟宁家有怨的拉拢过来。
周会计一家的事,宁家还不知道。
倒是宁老头提了一句,“接下来一段时间,家里低调点儿,尤其是见到周家人,知道不?”
小牛正替二哥高兴呢,还想着出去显摆,听到这话瞬间垮了脸。
“让你们低调你们就低调!”宁老头绷着脸说。
老爷子是宁家的大家长,他一发火没小辈敢违逆。
小牛立马站得笔直,“我低调。”
宁柚没明白这周家是什么情况,好奇道:“为什么要迁就周家?”
回答她的是宁超英,“周大岩的当兵名额被人顶了,二弟成了兵团战士,爷是怕他们受刺激。”
宁朝东郁闷地说:“这都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了,周家不会还记着吧。”
“别惹事。”宁老头语气感慨。
人心啊,最好别赌。
宁柚赞同,“都听爷的。”
好处自家得了,别把人搞破防了,不然谁知道会出什么事。
宁芸看着宁超英等人,眼睛黑漆漆的,“听柚柚的,别闹事,知道不?”
“知道。”
“知道。”
几个小子点头如捣蒜。
宁芸很少说话,但是只要她开口,家里的男同志没一个敢跟她对着干。
没办法,谁让宁家阳盛阴衰,严重重女轻男。
他们要是不听,只有挨打的份儿。
宁老太见宁超美没在,知道这小子肯定出去显摆了,吩咐小牛:“小牛,去找你二哥,让他别在村里瞎嘚瑟。”
“哎!”小牛嘴里应着,飞快地跑出家门。
还没出门,啪唧,和回家的宁超美撞到一起。
砰!
小牛一屁股坐在地上。
“啊!!”小少年尾巴骨一疼,哀嚎出声,眼泪都快下来了,硬是被他憋了回去。
“二哥,你着什么急啊!我的屁股碎了!”
宁芸忙上前扶起小牛,关切地问:“没事吧?”
尾巴骨碰疼可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缓解的,小牛当然还疼,龇牙咧嘴地说:“疼,疼死了。”
宁柚走过来,往他嘴里塞了一颗糖,笑问:“还疼吗?”
小牛义正言辞,“不了,一点也不疼了!”
疼是啥,有糖吃哪儿哪儿都不疼!
见这小子安分了,宁柚问宁超美,“二哥,你着急忙慌干什么,有狼追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