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三十三军各部撤向通南巴后,按四方面军部署,即将北上。
这个战略意图,已从上到下,几乎全军人人皆知。
一听说要离开家乡,北上长征,正规的红军部队还没什么异常,反正是部队上的人,服从命令听指挥,让南下就南下,让北上就北上,多年的军旅生活,早已习惯南征北战了。
可是被红军收编的游击队员,现在虽然是正规红军队伍了,但心态可不相同了。
他们都是本地农民,乡土意识很浓。收编后到了通南巴,离家乡并不远,而想做梦都还想着跟着大部队打回老家,去解救正在遭受苦难的亲人。
这下一听说要北上,而且知道一旦北上,就会离家乡越来越远,不知何时可以回乡,何况处在战时,随时处在枪林弹雨中,谁也不能保证今日睡了囫囵觉,明日还会见到太阳升起。
所以牛黑牛和随他而去的游击队员情绪一下波动了起来。
“队长,我们一走,家里人不知被人如何欺负,还等着我们回去解救,现在还要出远门,那他们不只有死路一条了?”有队员找到牛黑牛,说出了自己心中的担忧。
“是呀,队长,要不我们向军长求情,让我们打回去吧!”另一个队员也跟着说。
牛黑牛心里也很不踏实和难过,他不但担心自己的父母兄弟,更担心留在山里的赖永兰。
记得走之前,自己苦苦求她跟自己走,可她的心真硬,不管咋求,她都不为所动,非要留下来。
他和赖永兰在离别之夜,终于两情相悦,两个人心灵相通,身心相交,并互相表明心迹,都发誓要互等双方。
但他们都知道,处在战争时期,谁知道今日的分手,而不是生离死别?
现在自己已成了部队上的人,一切都是身不由己,她和家里人无论处在何等血腥的炼狱中,自己也无能为力给他们以任何帮助,他的心里如刀割般难忍。
但是,现在自己身为这些跟随而来队员的领导,他只能把自己的痛苦隐藏在心底,而且还要硬起心肠,安抚着这些队员的情绪。
他故意板着脸:
“你们以为军长、师长、团长会不知道大家家里人的情况?他们自会有办法护我们家人的周全。现在我们都是红军战士了,就要服从命令听指挥。所有的战士都是爹生娘养的,哪个没父母、兄弟、姐妹?如果大家都为家人而各自回乡,这革命队伍还是革命队伍吗?”
一席话,终于稳住了了大家的情绪。
可在连部的苟润堂心里不安宁了。
他和章云凤分手时,还以为部队只是外出执行作战任务,任务完成后,就会仍回任河驻地,到时又能和章云凤相见了。
可谁知,这一撤出,部再也回不去了。他从军长及魏传统科长处得知,章云凤、赖永兰无论如何不愿随收编的游击队撤走,而是坚持要留在山里,坚持游击战,他就无法淡定了。
他去找了军长,军长对他说:
“章云凤和赖永兰都是于革命有功的人,我们队伍中也非常需要这样的勇敢战士。可是,军部不但专门派人去做了她们的工作,而且还专门下了命令,可是,这俩倔姑娘偏偏吃了秤砣铁了心,要留下来,而且说是要在大山里留下两颗红色革命火种,这让我们也无能为力呀!”军长也知道他和章云凤的感情很深,可面对此种情况,除了对苟润堂表示同情外,也爱莫能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