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芽穿着简洁的圣子实习生制服，端着优雅的仪态走了进来。
他是所有服侍过曹障的圣子里，曹障最为欣赏的一个。
藏在那份刻意到有些做作的优雅之下，他有一种不同寻常的，野草一般的坚韧。
“尤芽，为什么你要坚持来军部实习？你不是说过，你不喜欢战场吗？”
曹障提出过让尤芽来军部担任圣子，但尤芽以不想上战场为理由拒绝了。
尤芽的眼神没有任何闪躲，直接对上曹障的目光：“我想留在曹障元帅身边。”
尤芽看向曹障的目光不再是以前那种柔柔的恋慕，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坚定，仿佛下了什么决心。
曹障皱起了眉头：“我不明白你想要什么，尤芽。你也知道，我现在已经是罗天天殿下的首席信徒，不再需要其他圣子的信息素了。而你，应该去寻找自己真正的道路。”
尤芽轻轻地摇了摇头，他的语气中带着曹障不懂的执拗：“我想了很久，我所追求的道路，就在曹障元帅您的身边。请允许我留下来。”
这番话让曹障沉默了。他看着尤芽，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
他一直知道，尤芽在用自己的极限来包容他的一切暴行。
只是，曹障从前一直以为尤芽忍耐那一切都是为了换取资源，但他好像什么都不要。这就很难办了，曹障是个直爽的性子，只喜欢简单的交易，人情这种复杂的债务，他算不过来。
“尤芽，我以为我们之间一直是单纯的利益交换……如果你有别的需求，你可以提出来，我会尽量酌情办到。”曹障试图把事情沟通到他能处理的范围。
“是的，我很清楚，我和您之间只是利益的交换。”尤芽的眼底湿润，脊背却挺得更直，
“我可以用之前的努力，换取留在您身边的机会吗？”
“你究竟想要什么？”曹障困惑。
“我想要每天都能看见您，”尤芽眼底再次浮现那种恋慕，这次还掺杂了执念，看得曹障心惊肉跳。
作孽啊……别是他把这个小圣子打出精神疾病了吧？
最终，曹障点了点头：“好吧。既然你这么坚持，那么我给你一个选择的机会。你可以自己选择想要从事的职位。但是，我希望你明白，这里不会有任何特权，一切都要靠你自己的努力。”
尤芽的脸上露出了一抹笑容：“谢谢您，我会努力的。”
*
深夜，凌冽和罗天天坐在一间会议室内，在他们面前，是正在汇报残疾军雌接收进度的任青，他已经忙碌了好几天，神情略带疲惫。
“军部首批送来的退役残疾军雌到齐了，数量比我们预期的要多。”任青滑动着那些表格，“我做了几个不同排序标准的表格，这一份是按照精神海暴动指数排列的，另一份是按照残疾部位不同做的归类。”
“数量多少不是问题，细胞重建舱已经在建了，三天之内可以全部完成。”
凌冽脸上也有疲色，“这三天之内，我们要把确认信徒的工作做完。”
“这么多残疾军雌和亚雌，都要让他们做信徒吗？”罗天天咋舌惊叹。
“是，”凌冽点头：“我们现在暗中成立的私人军队的事，以及让残疾军雌断肢重生的秘密技术，都是绝对不能外泄的秘密。只靠保密协议是远远不够的。”
罗天天紧锁眉头：“所以我们只给信徒治疗？”
“精神海梳理的部分，你精神力够的话，把情况严重的都处理一下吧。不需要治愈，只要处理精神体的致命伤就好。我们买了很多雄虫信息素，可以支撑他们自我疗愈。
但器官重建的部分还是要严格保密，所以必须成为你的信徒才能治疗。”
凌冽缓缓说道：“只有在你的信息素控制之下的雌虫和亚雌才能完全保密。我会给他们重建器官，再由任青训练，形成第一批属于私人军队。
那些不愿意成为信徒的残疾军雌，可以安排他们去军校或者在军工星球，做一些杂务工作。这样，他们至少可以有个体面的生活，而我们也能最大程度上控制风险。”
“都用我的信息素控制吗？这是你的军队还是我的军队？”罗天天挠挠头。
“……我的军队，也要用圣子信息素控制啊？有你在这里，我肯定不会用其他圣子的信息素。”凌冽难得显得有点呆。
“那他们是听你的还是听我的？”罗天天又问。
“都听。”凌冽脸上木木的。
“如果我们的命令有冲突呢？”
“那当然会听天天殿下您的，”任青笑，他难得看见凌冽吃瘪，“雌虫和亚雌不可能拒绝圣子令。”
“现在的虫族军队，都是这样的安排吗？”
罗天天皱眉苦笑：“我其实很不喜欢使用雄虫信息素控制虫群这种手段。”
任青无奈回答：“我们雌虫也并不喜欢被信息素控制。但是这是虫族社会自古至今，最为稳定的社会管理模式。”
“一直都是这样？”
“倒也不是。在没有圣廷的古早时代，虽然科技已经可以批量制造亚雌，但亚雌个性贪玩，思维灵活，每只亚雌都有一些独特的想法，经常不服从雌虫命令，工作效率很低。”凌冽摇头感叹，
“有些雌虫就尝试用雄虫信息素控制亚雌，虽然效果很好，但雄虫并不愿意配合雌虫的工作。
直到有了圣廷，有了圣子制度，用圣子信息素制作的微针大批量标记亚雌，这才建立了稳定的亚雌管理体系，让亚雌彻底成为服务雌虫的机器。虫族社会也才因此繁荣起来。”
罗天天有些感慨：“就我所知……在远古时代，只有蜂族和蚁族是这样使用亚雌的吧？”
凌冽点了点头，认同地说：“没错，这种模式是最适合虫族的高效扩张的模式。”
罗天天蹙眉：“我们有必要这样一直扩张下去吗？”
“对啊，”任青觉得理所当然：“如果不增强我们自己，我们怎能镇压得住那些试图反抗的异族？”
凌冽也点点头，“我们雌虫学校，从小学的第一课就是这个。虫族需要不断努力，制造更多的亚雌，才能掠夺足够的资源，让我们的族群过得更好。”
罗天天苦笑：“虫族是都很努力。亚雌也好，雌虫也好，甚至很多圣子……每只虫都很努力。但虫族到底有谁真正过得好呢？”
这个问题像一记重锤，敲击凌冽和任青的心上。
“……如果不是遇见你，至少我和任青，是不会好起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