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经深了,中央星圣廷的高塔尖顶之上,挂着的铜铃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发出悠扬的铃声,与远处星海的涌动遥相呼应。
办公区此时已经显得有些寂寥,只有少数几间办公室还亮着灯光。
一声响亮的耳光声响起,临柏的手掌重重地落在了凌冽的脸颊上,声响突兀地打破了办公区的寂静。
凌冽一个踉跄,痛苦地倒在冷硬的地面上,他的脸上迅速浮现出一片红肿。
临柏并未就此罢休,他迈步上前,一只皮靴狠狠踏在凌冽的脸上,凌冽的头被撞向地面,发出沉闷的声音。
与临柏粗暴的举动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他脸上那和煦的微笑,他的声音柔和而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凌冽,你知道我对你的工作表现一直很满意。所以,我愿意给你一个重新说的机会。告诉我,任青回中央星的真正原因是什么?”
凌冽强忍着屈辱和脸上火辣辣的疼痛,态度异常谦恭,:“大主教,请您恕罪。我刚才说的确实是假话。”
临柏的眉毛微微挑起:“真相是什么?”
凌冽狠狠咬住下唇,低声回答:“任青他…他并不是罗天天派来监视我的。他一直…一直觊觎我,知道罗天天离开中央星,就以为自己有了机会。他请罗天天允许他回来保护我,其实是为了接近我,陪在我身边。”
临柏露出不屑的神情,松开了脚,冷笑着说:“真是没有自知之明,任青还以为自己是以前的军神吗?一个失去了翅膀的废物,竟然还敢觊觎议会议员……”
凌冽垂头跪在地上,向临柏忏悔:“对不起,我说谎是因为我担心,担心因此被您厌恶。我不该给他这种幻想,请您处罚。”
临柏嗤笑出声:“凌冽,我并不是那种古板刻薄的主人。只要你的工作做得好,我并不介意你的私生活如何。”
凌冽的脸上刚刚闪过一丝感激,颈间的惩戒环就猛地被收紧,一股强烈的电流穿过凌冽的身体,他痛苦地倒在地上,身体不由自主地抽搐着。
临柏俯视着地上的凌冽,冷声警告:“我不会因为你的私生活罚你,但是你记住,我最不能容忍的就是谎言。对我,你绝不能说半句不真实的话。”
凌冽在惩戒环的折磨下痛苦地点头:“对不起,我再不敢了……”
一缕缕黑色的荆棘般的精神触须从临柏的背后缓缓伸展出来,如活物一般缠绕住凌冽,将他的身体牢牢束缚,吊上半空。
临柏的脸上浮现出一抹邪恶的微笑,他缓缓地说道:“虽然我很少亲自出手惩戒信徒,但你的地位,美貌和敛财能力我都很欣赏。所以恭喜你,你有这个荣幸来尝尝被我亲手惩戒的滋味。”
感受到那些黑色荆棘刺入肌肤的痛苦,凌冽狠狠咬住下唇——为了不被雄虫欺辱,他曾经付出了别人难以想象的努力,可事到如今,他依然是逃不掉。
临柏的腕间光脑突然震动,跳出一条紧急信息。他的目光迅速从凌冽身上移开,落在了光脑的屏幕上。是珐项发来的消息,内容简短:“雄主,蛋壳刚刚裂开,马上就要孵化了。”
临柏的眉心不耐烦地紧了紧。
他转过身,对还在地上动弹不得的凌冽冷声道:“今天的惩戒先记着。如果未来你能将功折罪,我可以考虑免除你的惩戒。但如若你的任务完成得不好……”
缠绕在凌冽身上的黑色触须狠狠勒紧凌冽,然后又将血淋淋的他甩到地上。
临柏不再多看凌冽一眼,急匆匆地离开了办公室。
他没有注意,办公室窗外,一个亚雌奴役正麻木地进行着日常的清洁工作,他的动作机械而有序,仿佛对办公室内发生的一切毫无所知。
然而,在罗天天的精神海里,这只亚雌仆役的精神投影正站在梁萧主教面前,眼神中透露出绝不会在雌虫面前暴露的睿智。
他将临柏办公室里发生的一切,包括临柏对凌冽的惩戒和虫蛋即将孵化的消息,一五一十地汇报给了梁萧主教。
“你能确定,临柏大主教是用惩戒环限制了凌冽议员的行动?!”梁箫不可思议地惊呼出声。
“能确定。”亚雌仆役坚定点头,“我在雄虫家中做过很多年的仆役,对雄虫使用惩戒环限制雌虫的情景非常熟悉。”
“临柏大主教他……绝对没可能拿到凌冽议员的惩戒环权限啊?”梁箫声音有些颤抖。
“是,按规定来说是绝对没可能的,只有雄主才能拿到雌虫惩戒环权限。就算是圣子,也拿不到自己信徒的权限的。”亚雌仆役点点头。
“如果说,他通过某种特殊渠道拿到了凌议员惩戒环权限,那很有可能……他手里不止有凌议员的权限,还有更多权贵雌虫的权限。”
梁箫只觉得浑身发冷,他快速让自己冷静下来,沉声吩咐,“通知整个中央星的亚雌信徒,所有人严密监视临柏大主教的一举一动,汇报他走过的路,见过的人,做过的事,说过的话,事无巨细。”
*
朱砂醒来时,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明显没人用过的床铺。一阵莫名的惶恐攫住了他的心,他匆忙起身,担心的情绪让他的动作显得有些忙乱。
然而转身的瞬间,他就看到罗天天趴在办公桌前睡得正香。这几天罗天天一直专心修改法案,实在是辛苦他了。
朱砂用大祭司的秘法改变了自己的外貌,化名紫泊,就为了能不被发现的陪在罗天天的身边。
他们分隔已久,朱砂渴望与罗天天相伴的心情急迫。
就算是被罗天天视作敌人,他也要像守护财宝的巨龙一般,守在罗天天身边。
他运气很好,罗天天并不讨厌他,甚至在他们谈论法案时,他还能从罗天天脸上看到明显的欣赏。
朱砂视线落在桌上罗天天昨晚写的新意见,不由心中一动——废除贵族特权?这倒是各星域文明都没有尝试过的做法。
不愧是光之圣子,星际联盟的大家想了那么久,也没有罗天天想的周到。
朱砂俯身,无比珍重将罗天天抱起来,把他小心地放到床上。
朱砂静静地看着罗天天,熬了整个晚上的他睡容恬静,银色发丝凌乱。
“天天……”朱砂低语,轻轻帮他拨开发丝,声音柔和。
他轻轻地在罗天天的脸颊上印下一个吻,之后便起身去了洗漱间。
朱砂未曾注意到,在他转身之后,罗天天的眼睛猛地睁开了。
罗天天刚刚醒来,就发现紫泊在偷偷亲他。
紫泊的唇很软,带着一种清润的香气。
罗天天的心跳得很快,身体仿佛吸入大量信息素一样莫名情动。
可这分明不是信息素的味道——自从信息素被封印,他就闻不到雌虫身上信息素的味道了。
罗天天狠狠掐了一下自己的胳膊,用疼痛制止自己的异样反应。
紫泊是囚禁他的看守,是入侵他领土的敌军首领,怎么会引发他如此强烈的感情?
这莫非就是传说中的斯德哥尔摩综合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