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寻雁抱着粒粒哄了好久,才将这个湿漉漉的白面包子烘干。小孩子哭闹完就累的睡着了,李寻雁将她放回小床上,温柔的抚摸着她的睡颜。
去洗漱一番回来后的李世镜,看到的就是这一幅温馨画面,让他呆呆的站在门口,不敢进去打扰。
经历了那么多,突然觉得,平平凡凡的,牵着爱人的手,看着子女甜蜜的睡颜,已经是这个世间最幸福的事情。
李寻雁若有所感,回头就看到倚靠在门口,泪流满面却笑的一脸幸福的李世镜,鼻子一酸,也莫名的落下泪来。
她朝李世镜伸出手,浅笑:“愣着做什么,快过来。”
李寻雁还穿着今日入宫时朴素的淡黄色长裙,盘着素雅的发髻,不佩戴任何首饰。一张脸也是不施粉黛,脸上有疲惫,双眼红肿,像是大哭过一场。
眼下也有这几日无法入睡的青黑,脸色并不能说好,可再李世镜眼里,李寻雁还是依然美丽典雅,如同九天之上的神女,看向他的眼神中带着不自觉地柔软,温暖的不可思议。
李世镜晃了下神,快速背过身去擦干泪痕,才笑着转回来,上前抱住李寻雁,俯身蜻蜓点水般的亲了一口熟睡的粒粒。
在孩子逐渐开始四仰八叉的睡姿中,紧紧相拥。
室内一片安静,却不显寂静,因为在爱人怀抱中的李寻雁,能清晰地听到李世镜沉着的心跳声。
扑通扑通——带走她一切的悲伤和不安。
……
李寻雁不知不觉中睡着了,等再次醒来时,外面的天色还是昏暗的。她捂着有些轻飘飘的头起身,虚弱叫道:“春湘?”
“公主你醒啦?”椿湘听到动静,马上推门而入,后怕道:“您昨日从宫里回来就一直睡到现在,整整一天,驸马都快要急死了。”
原来自己睡了那么久吗?
李寻雁突然想到什么,拉着椿湘:“成王,怎么样了,醒了吗?”
椿湘悲伤的摇摇头:“十三刚从宫里回来,成王还是没有清醒。”
这已经是第五天了,宇文少轩却依然没有苏醒的迹象,整个皇宫都弥漫着一股悲伤和死气,像是潮湿的雨天,名为绝望的湿气,一寸一寸的浸入体内,稍稍一挤全是水珠。
寝宫中。
宇文京墨已经五天没有上朝了,但他到底不能抛却大齐,只能命人搬来桌案,在昏迷的宇文少轩身边,麻木的批阅奏折。
不远处传来唢呐声,他幽幽的抬头看去,轻声同宇文少轩说:“你看,你不肯醒来的后果就是,连弟妹的最后一面都看不见。”
“你别怪哥哥,弟妹的身体不能再拖了……女子皆爱美,你也不想让她盯着丑陋腐烂的脸去到下面吧?”
“放心,我将她葬入皇陵,你将来的陵墓,如果你……我就将你们夫妻二人合葬。”
唢呐凄厉的乐声由远及近,而宇文京墨则紧紧的盯着宇文少轩,眼神期盼。
少轩,如果我不能唤醒你,谭华黎的殡仪,能将你唤醒吗?我并不是个贪心的人,只希望你能醒来。
只可惜殡仪队慢慢的离去,直到走出宫门,床上的宇文少轩依然一动不动,如同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
宇文京墨只能叹息,牵着宇文少轩的手,另一手批阅奏折。
不知道过了多久,门口德全来报:“陛下,李少卿求见。”
“宣。”
李世镜走入,规矩的行了个礼,开口:“寻雁已经醒来,只是这几日疲惫了些,陛下无需牵挂。”他是来报平安的。
他们四人,再也承受不住,更多人的离开了。
此时已经快要两更天,李世镜看着宇文京墨惨白的脸,温声提醒:“陛下,夜深了,您休息吧,奏折明日再批阅也行。”
宇文京墨却摇摇头:“无妨,你回去陪着寻雁吧。”他不敢睡,生怕在梦乡中,宇文少轩会来跟他告别。
李世镜无奈,只能告退。回到府中,看到燃着暖黄色温馨烛火光的卧房,悲伤被融化。
推开门一看,更是破涕为笑。
李寻雁正跪坐在地上,用粒粒最最喜爱的小风车,引诱粒粒起身往她这里走。
粒粒一岁多已经开始会走路了,但平日里都是贺氏和奶娘牵着她走,还未学会自己走呢。
今日李寻雁打算抱着粒粒等李世镜回府,没想到粒粒坐不住,竟然想要自己下地走,不过她想让李寻雁拉着她走。
可李寻雁想到雪梅家的梁焕,早就能自己走了,粒粒只比他小几个月,应该也能自己走了吧?
等待李世镜回来的时间很是无聊,她也想找一些事情做,这样就不会不自觉的就想到宇文少轩,又陷入悲伤,于是开始逗弄粒粒。
“粒粒,你最喜欢的风车,快过来拿。”李寻雁循循善诱道。
不远处的粒粒摇摇晃晃的站着,看着自己最爱的风车激动无比,迈开小脚丫就要走出第一步。
只可惜脚一软,又摔在了软和的地毯上。粒粒不疼也不哭,眼睛还一直紧紧的盯着小风车,闪闪发光,呼哧呼哧的又爬起来,继续走。
李世镜回来看到这场面,所有的烦恼都抛却了,也凑到李寻雁身边,吹一口风车。
大红色的小风车呼啦啦地转动,让粒粒激动的开怀大笑,几颗小巧地乳牙露出,无比可爱。
她再次爬起,艰难的迈开小短腿,靠着对小风车的爱,一步一步的朝两人走来。
李寻雁和李世镜眼中迸发出惊喜,在粒粒扑过来的时候牢牢将她抱住。
“爹爹、娘亲、车车!”粒粒如愿拿到风车,开心的又啃又叫,李寻雁和李世镜对视一眼,也开怀的笑了起来。
一室嬉笑温馨。
……
可粒粒带来的快乐总是有时效的,宇文少轩昏迷的第七天,依然没有复苏的迹象。
李寻雁和李世镜站在他的床边,看着摇摇欲坠的宇文京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十三仔仔细细的探着宇文少轩的脉搏,良久无奈摇头:“对不起,成王他,很难醒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