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慈弟爱的戏码结束后,才想到这偌大的办公室还有一个人,赵舒曼转首看向赵顾:“既然你同意,那就直接签约吧。”
赵顾一听这话,轻笑一声,那笑中但森凉寒意一闪而过,“是啊,既然赵老师都发话了,我还能有不遵的道理?倒是麻烦赵老师前几次的帮忙,让我现在还能安然留在京华。”
赵顾指的是她旷课多日,但却依旧能够在京华上课,想必赵舒曼出了不少力。
爽快签下合同后,赵舒曼便离开了,离开之时还不忘递给赵凌风一个警告的眼神——别把人给我气走了。
看着窗户外赵舒曼离去的背影,赵凌风才淡淡转过身来,目光灼灼盯着她。
“你可以跟着我,但最好不要给我惹事。”沉静内敛的气质比之刚才的嘻哈风,可谓是大相径庭。
“不装了?”赵顾挑眉看向他。
“没意思,你早就看出来了对吧。”他垂下眼帘,睫毛刷子般在脸上落下华丽的剪影。
说完便解开电脑上的锁屏,淡淡道:“你是我侄女对吧,如果按辈分算的话。”
“想不到还真的让我姐给找到了,过了这一个月,咱们还是桥归桥路过路。”赵凌风笑了笑,笑容寡淡,带着淡淡的疏离感,沉静、瀚海般深沉。
赵顾也懒得跟他周旋,他一脸的“就算知道你身份你也别想套近乎”的样子,赵顾真是懒得理他。
若不是为了还赵舒曼的恩,以她现在诸多事务在身的时候,是绝对不会答应这份吃力不讨好的差事。
很明显,这俩姐弟都各自为着对方着想,赵凌风一个身在娱乐圈的人怎么可能不擅长演戏?而他刚开始来那么一出就是想着一个纨绔子弟的样子能不能将她吓退,既然没有作用,那他也乐得不用演戏。
但是赵舒曼那句需要“亲人解决”是什么意思?
他们不都是他的亲人吗?
为何还要她来?
除非是赵舒曼想让她来为他挡灾……
垂下眼帘,赵顾从那办公室退了出去。
在那一瞬,赵凌风似乎看到了萧索落寞和淡淡悲伤的情绪。
淡淡一耸肩,满不在乎,就算他知道赵顾是他的侄女,他也不会因为内疚而下不去手的。
他虽然不相信一个江湖术士的骗语,但他姐姐相信,认为必须有人要为他挡灾,所以她就看中了这个孤立无援,从兰市来的小丫头片子。
一个早应该在十年前就该死去的人,要不是他们赵家,她早就应该死了,这么多年过去了,既然来到京都,就应该有出力的觉悟。
不过若是他们姐弟俩的这个想法被赵老爷子知道的话,他的心里又会如何想。
站在门口的赵顾淡淡低垂了头,从未奢望,何来失望,她从小就与他们不在一起生活,也难怪他们在生死面前毫不犹豫地将她推上前去,为了赵凌风挡灾。
可是心中那淡淡的疼痛是为何?
为何明明不在意,她的心还是那么疼?
想到在兰市之时,那个人还会给予她宽厚的臂膀供她依靠,可现在他却在哪里呢?
“顾陌川……我好想你,你为什么还不回来呢?”一声充满惆怅的低语缓缓倾泻在这条空荡荡的长廊。
寂静无声。
其实赵凌风身边也有专门的保镖,赵顾的存在也只是那所谓的关键时刻为他挡灾,对此,赵顾不置可否。
既然时间自由,赵顾便向他告假两个小时,她要去看孟少柏的伤如何了。
“何事告假?”褪下嘻哈风浓烈的裤子,赵凌风一身深灰的西装,金丝边眼镜反着薄薄的日光,叫人觉得有些深沉莫测。
“看望朋友。”赵顾颔首,目光中带着一丝丝的疏离。
赵顾觉得她这样的一句话就已经够了,没想到她这位小叔还是目光移到她的胳膊,视线落在她胳膊上绑着的薄刃的上。
“你保护我的安全,用匕首?”
“习惯了,每个人的习惯不同,哪样适合我,我就用哪个,这点你不用担心,即使是匕首,也能保护你的安全。”赵顾慢悠悠说道,挑眉问:“赵先生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两人的目光对上,男人沉敛莫测,少女则悠闲含笑,互看一眼,赵凌风便垂下眼,随即竟浅浅一笑。
他自从赵顾见到他时,除却他在他姐姐面前扮乖外,便一直是严肃深沉的,没想到这一笑竟有些华美,像是尊贵的帝王一展欢颜,于浮光掠影之间但这淡淡的温情,或许那么多人喜欢他也是不无道理的。
当然这只可能是幻觉,他那样的人怎么可能会对她展露温情之意?一定是自己看错了,赵顾这般催眠自己。
他收回目光,只把目光再次投向电脑之上,淡淡说了一句:“今晚的晚宴我也要参加,到时你跟着。”果然下一刻他又恢复了原来那般冷漠。
……
来到专门休息的病房,赵顾透过那层玻璃看到了里面的孟少柏,看到他那般寂静无声地躺在那,心中有一阵说不出的滋味。
可是她明明记得他受的都是外伤,为何现在都还没有醒来?
对于直升机上,那人所说的什么植物人,她是一个字都不相信。
那么到底是为什么,他到现在都不醒?
“你怎么来了?”孟少柏其中的一个手下提着一个水壶走了过来,是之前那个叫大武的人,他在看到赵顾的身影后,立即快步走了过来,面色深沉,充满警惕。
“我来看看他。”赵顾收回目光,淡淡道。
随即看到他手里的水壶,有些惊异,“少柏的病房不是vip吗?怎么还需要你用水壶?不是都应该有人专门服侍吗?”
以他的功勋,是足以享受这份待遇的,可是现在她看到的是什么?
他的手下苦逼地从一楼去接水?
“不用你管,这里不欢迎你,你还是快些离开吧。”大武毫不客气地驱赶着赵顾,就算她通过了血火的考验,洗白了奸细的嫌疑,但就凭上校拼死救她,才导致这么个下场,他就无法原谅她!
眼看着大武毫不留情地驱赶,赵顾眉头轻皱,伸手朝着他的空门挥手,一手止住了他驱赶的动作,“少柏是我的朋友,我必须要管!”
“你告诉我为什么他一个国家功勋之人为何连一个高级病房都没有办法享受?”
赵顾这话问得毫不客气,但份怒气并不是针对大武,她是心疼孟少柏,所以话一出口就有点冲。
大武看了她一眼,没有放在心上,将那瓶水壶放到孟少柏的病房门前,淡淡道:“上面说上校弄丢了血样,生死不论,别说高级病房,就连这个病房都还是兄弟们凑钱给上校弄来的。”
赵顾一震,心中突然涌上了无比的怒气。
血样丢失是他们想看到的吗?
他们这些从来都没有出生入死过的人凭什么这么说他们!
他们经历过刀剑从眼前划过的感受吗?随随便便一句话便定下别人的生死,他们有考虑过这样做会不会让其他的军人寒心?
“这个给你,你去申请高级病房,出了事我担着。”赵顾从上衣口袋里拿出赵老爷子给她的令牌,递给大武。
大武当时就在现场,亲眼看到赵老爷子将这个东西交给赵顾,当然知道赵顾给他的必定是真的,他有些不可置信,喃喃盯着这个令牌问道:“给……给我的?”
赵顾毫无形象地翻了一个白眼,“借,懂吗?”
她还没大胆到把赵老爷子给她的东西随随便便就给别人了,从当时现场人的表情来看,这东西必然是极其重要的,也正是因此,赵顾才会想到第一时间就给孟少柏用。
随即她又似想到什么,叮嘱了一句:“小心那个叫小川的,这个东西不要让他看到。”
大武疑惑地看了她一眼,却见到的是赵顾非常严肃的面庞,回了一句,“知道了。”
走了几步后,他突然顿住了,沉闷的声音传来,“你知道我们为什么那么讨厌你吗?”
赵顾一愣,但还是淡然问道:“为何?”
“你知道你当时是怎么被救上来的吗?”
“当时情况危急,只能先救一人,我们肯定选择先救上校,但上校却用他的性命威胁我们,如果不先救你,他就直接跳下去,没办法,我们只能先把你救上来。”说到这他停顿了一下,转身,眸色有些赤红,“你知道在我们救你上来后,上校怎么样了吗?”
赵顾目光沉静如渊,摇了摇头。
“他竟然就那么放开绳索了!你知道吗?要不是我拼死拉住绳索,上校他现在……他现在可能就直接摔进大海里面了!”大武的声音有些哽咽。
赵顾眸色一暗,知道当时的情况定然紧急,却没想到孟少柏居然妄想以他的命来换她的命!
她步履微沉,转向那个病房,对着那玻璃里面喊道:“笨蛋!我说了要你救了吗?你若是因此死了,你让我以后怎么面对叔叔?你是存心想让我愧疚一辈子吗?”
赵顾一抹脸上无声留下的泪,红着眼睛紧紧盯着里面那个一动不动的身影。
“你记住,我的命我自己负责,你要是不醒来,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说完这句孩子气的话,赵顾慢慢沉静下自己的心情。
“动了……”大武却是目光有些怔愣地看向病房里面。
赵顾额愕然转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