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牧给陈哲准备了一杯热可可,陈哲坐在沙发上,整个人都在轻微的发抖。
接过热可可,陈哲抬起头,勉强的扯出一个笑,“谢谢。”
齐牧坐在他旁边,拍了拍他的胳膊,“说说吧,遇到什么事了?”
陈哲面露痛苦,“我,我遇到鬼了。”
齐牧心里咯噔一下,自从上次自己胡闹给他开了天眼后,陈哲整个人的气场就变了,时不时的会看见一些不干净的东西,后来柏长生给了他符纸辟邪,这样的情况才有所好转。
可现在陈哲每次说起能看到鬼,齐牧都觉得这是他造成的。
他早就后悔了,能力不够还找人胡乱试验,把他害成现在这个样子。
陈哲喝了口热可可,身子暖和了许多,缓了口气才道:“小齐哥,长生哥什么时候回来啊,你们能不能去我老家帮忙看看,村里已经死了好多人了。”
齐牧没急着答应,问道:“没报警吗?”
陈哲摇了摇头,“没有。”
“为什么不先找警察来看看,听听官方的说法,村子里出现大量死亡情况,瞒是瞒不住的,也不太可能是鬼魂所为。”
陈哲张了张嘴,想解释又不知道该怎么说,只能干巴巴地道:“肯定是鬼。”
“为什么这么肯定?”
“我这次回村子,就感觉这个村子里的气氛都不对,阴森森、死气沉沉的,就好像进入了坟场一样。”
“是不是你们老家外出务工人员较多,过年没什么人回去呀?人少了,周围环境可不就显得空旷了嘛?”
陈哲气得一拍大腿,“小齐哥,就是有鬼,我感觉得到。”
看他情绪有些激动,齐牧安抚道:“好好,有鬼就有鬼吧。等柏长生回来了,我们去看看。”
听齐牧这么一说,陈哲眼眶一红,又快哭了,齐牧顺势抽了两张纸巾给他,男孩子哭哭啼啼的,他还真有些不习惯。
“长生哥什么时候回来啊?村子里每天都在死人,我怕照这么下去……”
“一般来说,鬼魂找人索命都是一对一的,如果村里人的死亡真是鬼魂所为,那说明他把自己死亡的原因归咎于整村人。所以……是不是整村人都对他做过什么?”
对着齐牧探究的眼神,陈哲连与他对视的勇气都没有,齐牧看出了他的难言之隐,冷声问道:“如果真的涉及了整村人,你们村是不是有集体犯罪的情况?”
陈哲忙解释道:“不是集体犯罪,是,是历史遗留问题。”
“什么历史遗留问题能让村子里死人?如果真是这样,你们应该找的不是我而是组织啊。”
陈哲痛苦的捂着脸,“不行啊,他们不听我的,也没法报警,现在挨家挨户的死人,很快就会轮到我家了。“
从一进来,陈哲一直说着村里人的死亡情况却又不肯说原因,齐牧问的费劲听的也费劲,只能换个问法。
“他们都是怎么死的?”
“有被炭闷死的,有喝农药自杀的,还有放火自焚的,死法千奇百怪。”
“那他们死的时候有什么共性特征吗?”
陈哲浑身打了个激灵,眼中闪过一丝恐惧,艰难的点头,“有,他们死的时候,都是双手合十跪在地上的,像是在做忏悔。”
“这些人死前都做过什么违法的事情?”
陈哲张了张嘴,又不说话了。
齐牧叹息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深长道:“陈哲,我知道这些死去的人都是和你关系很亲密的人,他们中有人甚至还是看着你长大的,你们之间的情感非同一般,但你也要明白,解铃还须系铃人,如果你确定他们的死是鬼魂所为,那就必须要找到鬼做这些的动机,以此来消解他的怨气。”
“俗话说: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凡事都要讲一个因果,如果这些死者害人性命为先,那厉鬼索命就是他们自食其果,鬼魂所这些也是被天道所认可的,想除掉这样的鬼,会很困难,柏长生也会因此受伤,我不会因为他们是你最亲密的人就让柏长生去涉险。”
想起柏长生每次对付厉鬼都会因透支魂力而晕厥,他就痛恨自己的无能,除了干着急没一点办法。
而且看陈哲吞吞吐吐的样子,这个鬼又索了这么多人命,一定凶的很,齐牧在心里已经打了退堂鼓。
什么都没有柏长生的安危重要。
齐牧说的这些陈哲都懂,也知道自己村里人做的事实在是难以启齿,可事到如今,也瞒不住了,迟早都得交待。
陈哲低头想着措辞,齐牧也没出声打扰。
许久,陈哲缓缓开口,“我老家又偏僻又穷,是在山区里,闭塞的很,村里人重男轻女思想严重……”
听到“重男轻女”四个字的时候,齐牧忍不住坐直了身子,神色也是前所未有的认真,他知道,这四个字在很多地方,是由无数女孩的血和命书写的。
“以前生活资源有限,养不了那么多孩子,所以,村里有些女人在生了女孩子以后,不是送人就是被家里的长辈溺死了。慢慢的,村里的男孩子都长大了,却发现娶不上媳妇了。邻村的都知道我们村的风俗,不愿意把自家的姑娘嫁过来,为了延续香火,村里的男丁只能找人买媳妇。”
齐牧听的脸都青了,胸膛急速的一起一伏,真想拽着他的衣领大吼一声,你们这是在犯罪啊!
“现在村里家家户户都有买来的妇女,所以,有点什么事,都是村里开祠堂解决,从来不报警。”
陈哲抬起头看着齐牧,眼里满是祈求,“小齐哥,我知道这种事你听着觉得荒谬,但就是我们村的现状,这种思想早已根深蒂固,想改都改不了。”
“所以你觉得,作祟的是那些被溺死的女婴?”
陈哲摇了摇头,“我不知道。现在村里已经不溺女婴了,反正养孩子很简单,给口吃的就能活,这些女孩子长大了还能拿一笔彩礼。”
齐牧像看陌生人一样看着他,问道:“你也是这么认为的?”
养女孩,就是当物品一样进行买卖。
陈哲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忙摆手道:“不不,我从不这么想,只是这就是我们村里的风俗,大家都是这么想也是这么做的。”
齐牧恨恨地道:“新华国都成立这么多年了,怎么?没通知你们村吗?还留着这些封建糟粕呢。”
还传宗接代,传什么?传这吃人的习俗吗?接什么?接这世世代代摆不脱的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