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镜男正要继续说下去,却被他们左方的玻璃吸引了目光,点了点头,起身转头出去了。
“怎么回事,为什么不讲了?”
景异眼带疑惑的盯着下一秒就走进来,长相清秀的青年人,一双冰蓝色的眼睛与景异对视着。
“良尘缘?你又回来干什么?”
没错,来人正是良尘缘,他坐在景异的对面,平静的说道。
“因为我想让一个文职人员当那个恶人,所以我亲自来告诉你真相了。”
听此的景异再次将眉头皱成了川字,倒不是因为他讨厌良尘缘,而是对这句话有不好的预感。
说起来,他之前的气愤更多来自于在不知景悦生死的情况下,没有人告诉他现在的情况,以及一些人莫名其妙的态度。
在景异知道了,景悦并没死在那一天之后,他的心中其实就已经不剩多少愤怒,而是更多对真相的疑惑所造成的烦躁。
“好了,那我就开始那个接着刚才讲了,在那个叫万界的空间中,每年十二月到一月份,会下一种由特殊液体的雨,每滴水滴都有汽车大小,冲击力可这几吨,而且这不是重要的,重要的是,这种特殊液体有一种特殊的效果,那就是记录。”
良尘缘抬头看着景异说道。
“他们可以像录影机一样,冲洗在世界树上,把那些叶世界发生过的事情记录下来,最后流入世界树下的那片海洋中。”
良尘缘说到这里,从那对照片中拿出了一张拍下那死气沉沉的海平面的照片,给景异看。
“这片海叫做影海,意思是世界倒影所组成的海洋,结合一下上面那能够记录世界影像的液体便可以形成一种类似于叶世界的新世界,我们命名为世界泡,两者几乎没有区别,都可以利用元素进入,唯一的区别就是叶世界永远的向前走,而世界泡,只是对叶世界发生过的事情重新演出一遍而已。”
良尘缘此时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景异再次缓缓说道。
“世界泡在演绎叶世界曾经发生过的事件时,有时候便会出现一些剧情错误,想什么世界上多了一个苹果,地面上多了一条裂缝,这种小错误常有发生,这个时候就需要世界意志来纠正这些错误,而要是遇到那些大错误的话,世界意志就直接修改剧情,这个就比如说世界上多出了一个人。”
说到这里,不用良尘缘再去解释,景异也大概知道了,他终于可以把零碎的线索拼凑出一个稍微看起来正常一点真相,即使他在诡异再不寻常,也只会是真相。
景异紧握双拳,十分艰难的吐出字来。
“难道,我是一个虚假的人吗?我根本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
“对,但是你不全对。”
良尘缘缓缓摇了摇头,像是在同情景异,语气放慢了下来,缓缓说道。
“接下来就让我帮你把整件事全部理清,希望你做好心理准备。”
良尘缘说完话后就开始整理桌上的文件,他把桌上的图片和资料慢慢叠在一起,然后竖了起来,在桌面上敲击几下,让他们整齐的叠在一起。
这每一声敲击声都如同丧钟一般,敲击着景异的心灵。
“二零零五,你与景悦被放在了孤儿院门口,这与本身剧情不符,世界意志修复了故事,原本那一晚孤儿院只会新来一名叫景悦的小姑娘,修复过后,那个世界的故事里多了一个叫景异的人,这样错误的剧情对于整个世界的影响不大,我们组织原本不会去纠正,世界会就这么继续运转下去。”
良尘缘停顿了一下,像是在照顾景异的的情绪,看景异现在还能保持冷静,就继续讲了下去。
“但是,在你们十七岁那年,我组的一名组员来到了你们世界,用能力附身在了你的身上,那是上次发的元素吸引过来了一只由人类情绪而形成的怪物,我们称之为罪恶,他袭击了你们,而景悦也死在了那时候。”
良尘缘再次停顿,这次挺多的是因为他看见了景异被铐住的双拳再次握紧,喘息也粗重起来,直到景异点头,并给了一个没事的眼神后,他才继续说下去。
“这件事情把我们吸引了过去,你之前在天台看到的人影正是我们调查情况的一名组员,不过最后赶到的时候,那你已经在情绪失控的状态下,把那只罪恶杀掉了,所以我们也叫你带了回来,让你脱离了那一段剧情,离开了那个世界泡,世界意志也因为你的离开纠正了原本的剧情,你的一切自此消失。”
良尘缘讲完了,还在忍耐着情绪的景异,抬头望着他,眼睛里已经忍不住溢出泪水。
“你的最后一句话什么意思?”虽然景异已经被情绪浸染,但依旧保留着一些理智,对着良尘缘询问道。
“字面意思,世界意志因为你的离开,判定将剧本修改回原来的样子,也就是没有你的剧本,所以你存在的东西也都消失了,不管是你使用过的东西,一切的因果,甚至连你亲近之人的记忆里都不会再有你,这也就是为什么景悦一直都是孤儿,并没有一个哥哥的存在。”
景异听完后沉默了良久良久,他一直低着头,让人看不见他的表情,但是良尘缘却能看见他面前的桌子上有几滴泪。
“请让我再确定一下,意思是我想到于从这个世界中删除了吗?我要是回去的话,是否还能重新让他们想起我?”
景异问出的话是他最后的希望,他不相信心中的那些人,会这么容易都忘记他,不管是孤儿院的护工王阿姨,那群年龄很小,觉得自己是大孩子就跟着自己混的孤儿园其他的小孩儿,班级里的那些自己不熟,但依旧有交情的同学,外冷内热,说话虽然难听,但是一直为自己着想的刘主任。
以及最后,自己在这个世界上唯一可以说的上是亲人的景悦,他们难道真的都不记得自己了吗?现在的他真的只需要一个希望而已,哪怕是面前的良尘缘骗他都可以。
“我抱歉,并不能,不管使用什么时候办他们都不可能再记起你了,像你这种人我们有一种明确的划分,这叫做流浪者,从自己世界流浪到其他世界的可怜人。”
良尘缘悲凉的话语,彻底让景异失去希望,他抬起头,阴狠问道。
“你之前说,那种叫罪恶的怪物,是因为附身在我身上的你们的组员,才被吸引过来的,对吗?她现在在哪。”
“你问这个干嘛?”
“显而易见,报复。”
“你作为错的剧情本来就需要被修正,并且因为你的离开,原本剧情中的景悦才没有放弃寻找自己的亲人,而是在上学期间一直用自己的方式寻亲,最终找到了自己真正的家人,最后你也根本打不过那个组员,我劝你还是放弃吧。”
景异此刻已经愤怒,悲伤,痛苦,和几种情绪交织复杂到了极点,他根本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去面对这件事情。
没错,如果有自己的话,按照景悦的性格,和她之前说的话,她就不会再坚持去找自己的亲人了,他把这句话在自己心里默念了几十遍。
每一遍都让自己不知所措,每一遍都让自己心中矛盾的情绪变得更加复杂,到最后他甚至忍不住笑出了声。
“哈哈哈哈!真是……真是太棒了!她找到自己的亲人了呀,幸福的过完自己一生了呢,死去也是一种不痛苦的方式呢!真是太完美了呀!可真是最棒的人生了呢!可为什么就是……就是没有我的位置呢?这样的人生为什么没我可以参加的位置呢……”
景异的笑声慢慢沉寂下来,再次抬头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已经平静下来,只剩下眼角那两行泪,证明着他上一秒的情绪。
“能请你让我回去吗?”景异这么问道。
良尘缘听到的时候非常诧异,这真的是一个十七岁少年的反应吗?这么快的时间就平静了下来,并且在现在没有依靠的情况下并没有选择安稳的选项,而是选择了一个明显不是最优选的选择。
这种冷静与不理智的交叠才是最可怕的,他可以清楚的认知道选择的好坏,但却会被感情所左右,很容易惹出麻烦。
按照规定,流浪者是不能返回原世界泡的,因为其不存在于原本的剧情中,而且已经不会被世界意志所改变剧情,所以其行动所改编的剧情都属于意外,很难预测和纠正。
但是他可是良尘缘,从来不是喜欢守规矩的人,更不怕惹出麻烦,也不怕承担麻烦。
“我会安排界梭送你回去的,现在是十月份,在十二月份雨季前,你任何时间都可以反悔,如果你想要回来,可以加入我的小组,成为我们组织的一员,如果不想在那个世界生活也可以。”
“谢谢……”
“没事……”
一艘星梭在一颗巨大的烈阳下穿梭,沿途辗转腾挪躲避着浮空的大陆,最后一头扎入海中。
此时的舱内,景异安静的坐在沙发上,送他回去的人正是之前帮他讲解的文职人员,名字叫做海山。
“想开点嘛,摆脱心结的随时都可以回来, 新世界还是很好玩的,不过听良爷说,你可以直接加入组织,那你还挺厉害的。”
海山貌似也知道我自己接手的并不只是一个普通的流浪者,看良爷的重视程度和景异表现出来的,像他现在开始和景异聊天,想让对方的心情好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