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楠他们很快就梳洗好,换了衣服,等他们出现在万俟烨和齐氏面前的时候,齐氏再一次震惊住了。
此时的姜楠头上梳着牡丹头发髻,上面插着蝶恋花金质镂空嵌珍珠华胜,身穿水红色通袖被袍儿,腰系金镶玉腰带,下着玄锦百花裙,脚上是坠着珍珠的绣花鞋。
肌肤如雪,胭脂轻点,面若桃花,眉黛如画,眼睛圆而灵动,眼神清澈却蕴含坚韧。
此时的姜楠比齐氏这个太子妃还要明艳端庄大气。
她身上那股淡雅温柔却坚韧挺拔的气质是齐氏在京中任何一个贵女身上都看不到的。
长公主万俟澜英气端庄却温柔不足,其他贵女温柔的,多情的,娇柔的,却没有一个把所有美好气质融合的这么好的。
齐氏觉得自己站在姜楠面前有一种自惭形秽的感觉,跟姜楠的青春洋溢比她已经老了,就是不老,她也没有姜楠那样的明艳美丽的容颜。
之前看姜楠黑黑的皮肤,她以为姜楠出身不高,是一名农妇呢,现在看才知道她是故意把自己的美貌遮掩起来了,这让她好奇姜楠的出身了,这得是什么样的大家族才能培养出这么才貌出众的女子。
而更让齐氏惊讶的是万俟昕,他穿了一身黛青色锦袍,袖口和领口都绣着竹纹,同头上带着书生常戴的四方平定巾,脚踩玄色锦靴。
他和姜楠一样皮肤白皙细腻,没有一点瑕疵,原本消瘦的脸颊被姜楠用补药养了三个月,此时脸颊看起来肉肉的,连下颚的棱角都不那么分明了,深邃细长的眼睛被肉挤的更加细长了,再配上他清澈没有杂质的眼睛,竟然有那么一丝稚气。
刚认识万俟烨的时候齐氏认为万俟烨的她见过文雅和雄浑威武的气势结合最好的男人了。
可是现在看到万俟昕她才知道万俟昕比万俟烨比起来才是那个结合最好的。
他身姿修长,气质淡雅如菊,明明面容有些肉感,但是却清俊而疏离,仿佛置身于繁杂世界之外,带着一种不食人间烟火的清冷。
他明明举止温文尔雅,嘴角还带着淡淡的笑,可是他的眼神却犹如寒冬初雪,清冷而纯净,带着一种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气质,令人望而生敬。
看着这么一对璧人站在自己面前齐氏终于相信万俟昕确实是万俟家的人了,否则谁家能有这样淡雅却不失清冷的气质。
万俟烨看到他们的装扮也满意的点头,只有看到他们过的好,母后担忧的心才能稍稍缓解。
“走吧。”
万俟烨说:“想必父皇和母后已经等急了。”
出了正殿,春桃和青松他们分两排都站在两边,春桃她们打扮的也都富贵得体,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们哪个富贵家的夫人小姐呢,吴桐和杨柳全穿的是墨色的锦袍,可能吴桐不习惯穿锦袍,躲在春桃后面偷偷拽自己的袖子。
叶子和花花打扮的像是一对金童玉女的年娃娃的一样,青松他们全穿着同色的袍子和百褶裙。
这些都是一路上船停靠的时候他们准备的。
姜楠怕他们到了京城被人瞧不起,准备的都是最好的。
万俟烨打量这些人一眼,眼中流露出满意的神色,他对他们说:“想必父皇和母后也想见见你们,你们跟着一起去吧。”
“是”
春桃他们一起行礼跟在后面。
因为离的远万俟烨吩咐人抬来软轿,姜楠和万俟昕坐在软轿上往后宫而去。
此时宣武帝和程晚清已经等急了,宣武帝因为万俟烨没有回来一晚上没有睡,原本早上准备去上早朝的,结果被万俟烨的人告知大臣们已经回去了,他所幸就到了坤宁宫等着了。
程晚清最近一直睡不好,只要一睡着梦里就出现万俟昕出事了,血淋淋的跟她求救的场景,而且还是他离开自己八岁时候的样子。
昨晚好不容易凌晨睡着了,宣武帝来的时候她还没有醒,宣武帝也没有让宫女打扰她而是静静的坐在外间等着。
一直到程晚清又被噩梦惊醒,惊呼出声,他才匆匆进去安抚:“晚清,别怕昕儿已经回来了,仲谦派人传话他已经带着他们入宫了。”
被惊醒脸上的惊慌还没有褪去的程晚清急切的拉住了宣武帝的衣服问:“你说昕儿已经进宫了?”
宣武帝温柔的把她鬓间的头发捋顺说道:“是,已经进宫了,他们一路舟车劳顿,仲谦带着他们去东宫梳洗了,一会儿就来了,你要不要起来也梳洗一下。”
程晚清一听急急的起身:“月娆,快伺候本宫梳洗。”
月娆是程晚清有以前的贴身丫鬟,一直没有嫁人,现在是程晚清宫中的宫令女官,按说按她现在的地位是不用贴身伺候的,但是程晚清之前不管后宫的事,月娆这个宫令女官就比较清闲,一直待在程晚清身边伺候。
听见程晚清的召唤,她带着一众宫女鱼贯而入,皇后的宫里也只有她知道万俟昕还活着,所以她明白为什么程晚清为什么这么激动。
看到这么多的宫女进来伺候,宣武帝只好避了出去。
很快就听见里面传出声音:“去把本宫的凤袍拿来。”
“不,不,凤袍太庄重了,会吓到我儿的,拿些寻常来的衣裙来。”
“这不行,也太素了。”
“月娆你说我是不是老了,昕儿会不会不认识我了。”
“去把昕儿当年走的时候我穿的那件芙蓉色四喜如意云纹锦缎对襟大袖褙子和月白色绣湖色梅花十二幅湘裙拿来。”
“我现在这个年纪穿这么鲜嫩的颜色是不是不好啊?”
“不要戴凤冠,我是昕儿的母亲,不是皇后。”
程晚清的每一句焦躁的问话都有月娆轻声软语的安抚
“娘娘,您不老,还和以前一样。”
“娘娘四皇子一定会认出您的。”
“娘娘,您别急,您穿什么都好看。”
宣武帝听的心酸,出了寝殿站在外面透气。
他站在廊下看着天边灰白的天光问站在他身后的冯远:“朕是不是也老了啊?”
冯远垂着头恭敬回答:“皇上,您正春秋鼎盛,一点都不老。”
宣武帝轻笑了两声:“朕这个四儿子你没有见过,从小就长得白白嫩嫩,软乎乎的爱撒娇,朕总觉得他没男子气概, 恐他日后长成一副软骨头,尽管皇后极力反对最后还是把他带到军中历练,可是最后他却出事了,这十几年皇后怨恨朕,仲谦日日愧疚,朕何尝不后悔啊,早知道他会出事,性子软就软点,总归他有我们,总能护住他的。”
冯远知道宣武帝只是宣泄心中的情绪,并不需要安慰,所以没有说话。
宣武帝就这么从天边泛白一直站到了天光大亮,程晚清也梳妆好了,可是还是没有等来万俟昕他们,两个人难免心中焦急。
冯远已经派人一遍一遍的出去看了,终于在程晚清忍不住要去东宫的时候有小太监疾步跑来:“皇上,皇后娘娘,太子殿下来了。”
程晚清站在宣武帝的身边,紧张的她紧紧的拉着宣武帝的袖子。
宣武帝伸出手把她的手拉下来握紧,两个人都紧盯着殿门口。
终于殿门口出现了万俟烨的身影,他大步流星的往进走,跟在他后面的万俟昕握紧姜楠的手慢慢的跟在后面,春桃他们没有宣召都等在外面。
程晚清目不转睛的盯着万俟昕的身影,记忆中那个肉乎乎的小男孩缓缓地向自己走来,十岁,十一岁......仿佛万俟昕每迈出一步就长大了一岁,最终和站在她面前的这个高大挺拔的男人重合了起来。
他依然像儿时一样扬着甜甜的笑脸说:“母亲,儿子回来了。”
只这么一句十几年撕心裂肺的思念和等待都烟消云散,心落到了实处。
程晚清冲下台阶扑进了万俟昕的怀里崩溃大哭:“我的儿啊......”
接住程晚清的万俟昕并没有 松开姜楠的手,而是一手拉着姜楠,一手搂住了程晚清的背轻轻拍着:“娘亲,别哭了好不好,很伤身体,儿子很好,这些年除了想您儿子没吃什么苦,儿子还给您带回来一个特别好的儿媳......”
万俟昕在程晚清的耳边轻声的哄着,根本没有注意到自己已经泪流满面,姜楠倒是看见了,她想要把自己的手抽回来,可是万俟昕死死的抓住不放,姜楠只能任由他抓着。
万俟烨走上台阶站在宣武帝的旁边感慨的说:“这个臭小子见到儿臣的时候就淡淡的叫声大哥,一句多余的话没说,儿臣哭,他还嫌弃弄脏了他的衣服,现在倒是会哭会哄人了。”
早就红了眼眶的宣武帝恨恨的说:“他好歹还叫你一声大哥,可是他到现在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