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足?我就是太知足了,才能忍到现在。”
江晚擦过的圆凳子拖出长长的一声,屋子里的人皆捂了捂耳朵。
再看江晚已经离开。
还未来得及反应,旁边又是一道身影起来。
却被旁边的苏璃轻牵住了手。
傅砚警惕往后一偏,反手将她拂开。
本只是身体的一个反应。
苏璃轻被伤到了自尊。
“傅砚......”
傅砚看江晚的背影就快要不见了。
也等不及听苏璃轻说话了。
“傅砚......”苏璃轻看着傅砚跑出去的背影,眼眶红了红。
昏黄的天,人影被拉得老长,快步往前走着。
傅砚说不出自己为何会跟出来。
只是看到江晚离开,他下意识就追了出来。
“江晚!”傅砚喊她。
前面的人走得更快了。
“江晚!”
傅砚追在后面。
“江晚!你等等。”
江晚转身看了过去,傅砚就在那里。
傅砚追上去牵住了江晚的手。
江晚本就走得又急又快。
傅砚这么一抓,她身子没稳住直接就往后面扑了过去。
几年过去,两人这还是第一次挨这么近。
江晚率先反应过来,立即将人推开,“作何。”
这一推她用足了力,傅砚被推得后退。
“江晚,我与苏璃轻什么都没有,她也不会危及到你的地位。”
“你拉我就是想说这些?怎么,你是想要斥责我没有尽到作为你的妻子的宽宏大度?我是你的妻子,是你们国公府的主母,可我还是个人。
你出去几年没有回来,我一个人把家里的事情处理好,结果我等来的是什么?我勤勤恳恳这么多年,我得到了什么,一个平妻入府,我什么也没有?”
“江晚,她于你从来就不是对手......”
“傅砚,你真叫人恶心。”
江晚迎着风,衣袖飞诀,擦过面前人的衣裳。
“江晚,我不会让她拿走属于你的东西的,她只是挂了一个平妻的头衔......我......”
“傅砚,你知道,我与你也没有什么爱不爱的,我现在只有一个要求,你要好好待傅隼,他小时候乖巧可爱,也叫你一声爹爹,这些你还记得吗?如今是性子顽劣了一点,可这些都是我的错,我总是对他发脾气。”
江晚像每一个母亲一样,努力为自己的孩子谋划着未来。
“好好教导,他是会听的,他在学堂的功课也不错......”
“江晚,如今我们便只能提他了吗?”
江晚蓦然一愣,看了过去,“我们之间又有什么好说的........”
江晚望了望天,忍下泪意,“你看,今个月亮还真是圆,晚上我无事,最爱在院里看月亮……”
“傅砚,你是我的夫君吗,你更像是一个国公夫人的夫君,而不是江晚的夫君。”
傅砚声色呐呐,“江晚,我自知这么多年我亏待你了,我如今回来了,你......”
“傅砚,你若是真觉得自己亏待了我,那就不要和傅隼生气,好好教导他,在他最重要的时候,没有父亲的陪伴,你该知道这有多悲哀的,你也是这么过来的......不是吗?想必傅隼的心情你也是能体会的,只是当初你还有一个爱你的祖母和母亲,可是傅隼又有什么?”
江晚到如今也不敢说自己对傅隼的爱是好的。
自己自从生下了傅隼后,身体状况大不如从前。
易怒易悲易躁。
明明自己也不愿的,却总是在傅隼身上发脾气。
忍耐不住。
过后又会难过一阵,一个人缩在屋子里哭泣。
傅砚看着眼前的江晚,口中喃喃,“体会……”
傅隼........
傅砚的确因为江晚这句话想起来自己小时候那一段没有了父亲的日子,是那般的难熬。
日子过得极慢。
整个人如同浸泡在痛苦之中。
傅隼什么都没有,他又何尝不是呢。
那个时候的傅砚,也没有谁给他爱。
祖母和母亲亦是沉浸在父亲离开的痛苦之中。
日日都以泪洗面.......
傅砚压下胸膛的酸涩,看向了自己身边的人,江晚却说他只是有祖母和母亲。
可有时候,爱会阻扰一个人......
“江晚,你一直在提及傅隼,你就不为自己想想吗?你的意思是你不要替自己要什么?你只是要我把爵位传给傅隼?”
傅砚声音带了点颤音。
眼神又是那么薄凉。
眼眶微微泛红。
江晚背过去,“是,我不求什么,惟愿我的儿子得到属于他的东西。”
傅砚轻轻一嗤,冷讽一声,“江晚,就算你不说,傅隼也会是唯一的爵位继承人,他本就是我傅砚唯一的长子,除了他,不会是其他人,也没有其他人,可是你却用自己,换了这么一个虚无的东西吗?”
江晚:“我只想我的儿子可以把属于自己的都得到,我希望他好,我的身体不好我也是知道的,只是我想,傅隼的性子,这样莽撞,我希望公爷你能多担待一点他,他心肠还是好的。”
傅砚眼中似乎是有什么慢慢消散,“不用你说,这些我也会做到的,只是......江晚你得知道,你方才那话的意思,便是要用自己换傅隼一身无忧了?”
江晚点了点头,“是。”
傅砚吐出一口浊气,“当真,你可确定好了,你不后悔?除了这,其他你的不在乎是吗?”
就连他,她也从来就不在乎。
江晚点了点头,“我说的话,自然也是认真的,我只有这一个要求,此外,你们要什么,我都无所谓,你和苏璃轻如何,我也无所谓。”
“呵呵,几年回来,我以为你至少会改变一点,江晚,你果然还是和几年前一样,一点也没有变,还是更在乎地位。”
江晚冷笑,“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我不在乎地位还能在乎什么?不觉得说出这话的你可笑吗?”
傅砚唇齿发白,“你......不,可笑的......的确是我,我居然一次又一次的......”
傅砚后退,摇了摇头,“好,那便按你说的来,此后,我也不来梧桐院了,我与你之间仅存一个傅隼,这是我们唯一的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