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刘宗敏带着陈永福、白广恩、白邦政、张天琳、柯天相,带着两万多大顺军,已经追杀了上来。
刘宗敏看着等在谷口的吴三桂,冷冷一笑,再次提起手中的短柄大刀。
看刘宗敏举刀,吴三桂一点不惧,也举起手中的霸王弓。
这一战,关宁军惨败,大顺军却是惨胜。
四万关宁军,一战之后,只剩下七千余人,战死三万三,损失将近八成。
这还是吴三桂坚持守在谷口,收拢了差不多三千人。否则,那就是损失九成,几乎全军覆没。
五万大顺军,损失虽然只有六成,但也损失了三万精锐老兵。
这些人,可都是老营的老兵,是大顺的根基,是李自成、刘宗敏的兄弟。损失一个,李自成、刘宗敏都心疼。
经过一场血战,大顺军和关宁军,已经结下死仇。
特别是夷丁突骑,桑昂手下,那木、恰台吉、危喇亥、克什图、哈谕、巴克永六员大将、六个好兄弟,全部战死。
三千七百番兵,也只剩一千人。
这在关宁军和夷丁突骑的历史上,是从未有过的。
即使是多尔衮的旗人,也没有给过他们这样的伤害。
此仇,深似海!
……
刘宗敏提刀,怒指吴三桂,大吼道:
“弟兄们,两万对七千,三个干一个,妥妥的。”
“他们就是铁,咱们就是用手捏,手拿把掐,也能把他们揉碎喽,捏死喽。”
“那个吴贼,这帮害咱们败走走京师的关东狗,明年的今天,就让他们永远的忌日。”
“给我杀!”
……
刘宗敏一声令下,两万大顺军将士火速杀向前,围向谷口。
“放箭……”
胡心水、夏龙山大吼放箭。
嗖嗖嗖……
嗖嗖嗖……
嗖嗖嗖……
七千支愤怒的铁箭,又再次射去,冲在最前面的大顺军将士,连人带马,立马被射成刺猬。
“盾牌兵……”
“弓弩手……”
“列阵……”
刘宗敏手举短柄大刀,继续怒吼。
很快,柯天相立即翻身下马,率两千盾牌手,立马顶在前,严密防守关宁军的铁箭。
白邦政迅速提银丝铁杆枪上前,指挥一万弓弩手,列阵放箭。
……
夏龙山提起铁背枪,欲再指挥放箭,吴三桂却一声怒喝:“撤……”
夏龙山以为自己听错了,惊回头。胡心水、桑昂以及一众护纛军、番兵、关宁军兄弟,也齐齐回头,看着吴三桂。
“后撤三里……再阻击……”吴三桂再次大吼。
众人顿时明白,吴三桂的良苦用心。
纷纷立即收弓上马,策马狂奔。
此战,已大战半日,从中午一直鏖战到下午。
西北的冬天,冬夜漫漫,白日本就不长。血战到这个时候,天暗了,快黑了。
这样的天气,不大适合大战。
此地形,虽然是在谷口,虽然已冲出包围圈、单面对敌、赢得公平,但是,依然不是最好的防御地形。
他们来的时候,就走过、看过,三里外的一线天,那地方才叫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守住那里,五百兄弟足够!
这一战,关宁军兄弟已经死得够多了,每多死一个,他们都心疼呐!
此时此刻,大顺军追兵也已下马,
前面的两千盾牌兵,后面的一万弓弩手,都把马放在后阵。
在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的年代,一匹战马的价值,甚至远远大于一个老兵。
所以,趁大顺军骑兵下马的良机,一举后撤三里,是关宁军不可不抓住的良机。
“撤……”
夏龙山、胡心水大吼撤退。
大纛先动,护纛军急忙护着吴三桂迅速向后撤。
胡心水和桑昂急忙指挥一众关宁军兄弟和夷丁番兵,翻身上马,跟着护纛军后撤。
夏龙山亲自带一拨生力军,断后。
七千多人的撤退,井井有条,速度极快。
一众大顺军盾牌兵、弓弩手,瞬间傻眼。
刘宗敏、陈永福、白广恩一众大将,也瞬间懵了。
他们都感觉,自己被骗了。都想不到那么硬的吴三桂,居然一下子就怂了,逃了?
“陈永福,白广恩,给我追……”
刘宗敏提刀,大吼!
此时此刻,陈永福、白广恩各有四千骑兵,正虎视眈眈看着撤逃的关宁军。
陈永福提一把长槊、白广恩挺一杆长枪,都想带着身边的骑兵,追杀吴三桂。
可是,马不得行,前边的一万弓弩手、两千盾牌兵,层层叠叠挡住了骑兵的道路。
白广恩大怒,怒吼:“闪开,给我闪开……”
可是,那么大的队伍,密密麻麻、层层叠叠的队伍,动一人而乱全军,如何一时就闪开?
刘宗敏大急,怒吼:“白广恩,冲过去,别让吴三桂跑了。”
“末将遵令!”
白广恩大声领命,一枪杆打在马臀上。亲自带头,打马而进。
啪……的一声,战马吃痛,奋蹄向前,一举冲开了大顺军弓弩阵和盾牌阵的口子。
一路上,躲闪不及的十几个大顺军兄弟,立马被战马撞飞!撞倒!撞死!踏死!
他们临死也没想到,他们英勇冲上前,居然会死在自家兄弟的马蹄之下,做个冤死鬼。
白广恩策马前冲,紧追吴三桂而去,陈永福也率四千骑兵跟进,誓要追亡逐北。
刘宗敏迅速指挥张天琳、白邦政、柯天相、关阴、徐昊……一众猛将,迅速上马,紧追上去。
刘宗敏握紧短柄大刀,驱大军驰马而进,他眼望前方,他的目光,越过陈永福、越过白广恩,甚至越过吴三桂,飞到了心心念念的太原城。
……
白广恩冲上追击的山路,带着一众亲兵猛将,一路狂飙。
慢慢的,天竟然黑了。
他的心里,突然涌起一丝不祥的预感,这是身经百战的武将,才会有的异常第六感。
恍惚间,他突然听到一声异响。
循着异响定睛望去,白广恩大惊!
他看到了一支极速飞来的、百步穿杨的、极其危险的长箭!
更恐怖的是,这箭,瞄准的目标,竟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