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茂的回答坚决果断。
这是当前最合理的策略。
渤海郡乃州府所在,冀州最为繁荣之地。
别处粮食短缺,州府定然储备充足!
许茂之前尚存疑虑。
现在他认为,各县的粮草多半已被送往州府。
擒贼先擒王...
先占领州都,掌控住灵纹刺史府,随后与卢氏家族对决,铲除这两股灾祸之源,再来应对冀州的动荡。
吕超却摇头,否定了这个计划。
“不,我们不可踏入州都半步!”
许茂不解,随即发问:
“此话怎讲?”
吕超冷笑道:
“我敢断定,卢氏与蓬莱仙宗已在州都布下陷阱,静待我们自投罗网。”
“一旦涉足,我们将陷入与他们的持久争斗中,正中其下怀。许兄,别忘了我们的使命!”
使命何在?
吕超身负重托。
徐圣康赋予他至高无上的权力,意图让他彻底收服冀州,安定民心,掌控局面。
然而,这并非首要之务。
至关重要的是——
“拯救黎民于水火!”
许茂顿悟,却又困惑。
“可是要救灾,我们手中粮食匮乏啊?”
旱灾肆虐至此。
空谈无益。
唯一的解胄之道,便是将粮食送到百姓手中。
只要人人都有饭吃,大半难题便迎刃而解。
“我们手中无粮,县城无粮,郡城恐怕也一样,但这不代表州都之外的地方,没有粮食。”
吕超眸中掠过一道寒芒。
“大人之意是?”
许茂灵机一动,似乎猜到了什么。
“贪官污吏,豪门商贾,乡绅地主!”
“相信我,别人或许缺粮,但他们……”
“必定囤积如山!”
“数量绝不容小觑!”
吕超思绪如潮,这些都是前世历史巨人们的经验教诲。
“可是大人,历来无人敢动这些阶层,你这……”
许茂倒抽一口冷气,被吕超的胆识所震撼。
这些人,正是大乾王朝的基石。
古人观念中,
国家是由无数豪门商贾、乡绅地主构筑而成。
以地主为例。
每个地主手下,佃农就可能多达数百,加上家丁、奴仆和依附他们生活的工匠。
千千万万这样的地主,岂非构筑了这片天地的根本?
吕超要向他们下手。
可行吗?
“为何不可?”
吕超语气坚定,眼神充满自信。
他走的是一条前所未有的道路。
“照我的话去做。”
“传令全军,带上百姓,进军苍松县,我们不去州都,先在冀州其他郡县展开行动。”
“此举,就叫作‘乡村包围城市’!”
……
冀州非富裕之地,苍松县更地处边陲,是个偏远的小城。
荒凉,萧瑟,一直是苍松县的写照。
旱灾之下,这里显得愈发凋敝,愈发沉寂。
街头树荫下,躺着一位位面黄肌瘦的人。
他们饥肠辘辘。
他们气息奄奄......
甚至有人已黯淡灵魂,身躯散发着腐朽的恶臭。
然而沿街而行,接近末端时,场景骤然切换,宛如画卷展开。
街道洁净如镜,由光滑的玄石板铺就。
两旁花盆列队,绽放着奇幻的魔法花朵。
几个头戴灰雾小帽的侍卫正缓缓清扫路面。
他们身后,一座宏伟的魔法庄园矗立。
推开深红如血的大门,映入眼帘的是宛如异界仙境的庭院。
对于苍松县的居民来说,这景象稀奇无比。
而这庭院,恰似浓缩版的魔法江南,弥漫着富贵与雅韵。
园中有幻境山石,魔法草木摇曳,甚至还有一个满盈的魔法泉池。
要知道,在干旱如烈焰的现今,冀州全境水源匮乏。
唯有这个庭园的泉池,始终盈满神秘的魔力之水。
每当水位稍降,侍卫们便提着水晶水桶,倾注珍贵的魔法水滴。
因为那池中养育着几尾罕见的翡翠龙鱼。
这些龙鱼,是县令吴大人视若珍宝的存在。
听说郡守大人酷爱龙鱼,吴大人便煞费苦心搜集了这几尾,
只待适当时机,作为礼物献给尊贵的上级。
此刻,苍松县县令吴大人正躺在魔法树荫下,双足悠然倚于藤编躺椅,微闭双眼小憩。
有俏丽的精灵侍女不时递上甘甜的幻果,喂入口中。
单看吴县令的惬意模样,丝毫察觉不到苍松县正遭受苦难。
庄园管家踮着轻盈步伐,弯腰缓行而来。
他谨慎地唤了一声。
“老爷。”
吴县令缓缓睁开眼睛,打了个呵欠。
“何事惊扰?”
他的声音中透着深深的倦怠。
“县衙鼓楼又有许多百姓击鼓求见。”
管家禀报道。
“嗯?那些平民又在胡闹什么?”
吴县令眉头紧锁。
“和以往一样,他们饥饿难耐,寻求粮食援助。”
管家回答。
“竟敢到我面前索粮?他们胆敢挑衅?”
吴县令冷笑一声。
“如此琐事,何必禀报,照旧行事,击鼓者先杖责三十,教训一番!”
他以为管家会照令行事,不料管家仍立在原地,面露迟疑。
“还有何事?”
吴县令问。
“这次杖责,每个人都受重创,但他们坚决不退,他们声称……”
“反正都是赴死,宁愿死在县衙门前!”
管家的声音渐弱,深知老爷的雷霆之怒。
果然,吴县令瞬间勃然大怒。
“岂有此理!”
他愤怒至极。
“这群平民,竟以生命相逼!?”
“他们以为这样有用吗?”
“想死是吗?告诉衙役,用力打,满足他们的意愿,事后统统扔到街上示众。”
“我要所有人看到,挑战县衙权威的下场!”
吴郡主宰雷霆震怒,管家噤若冰蝉。
然而,他仍屹立未动。
他胆怯地提议道,
“可是,此番来访者众多。”
他忧虑,若触怒了太多生灵,是否会招致灾祸。
吴郡主宰却早已习惯无视天规,豪迈大笑道:
“管他几许人马,敢犯禁者皆斩之,凡夫俗子之命,何足挂齿!”
言毕。
突兀地,一道冰冷的声音回荡。
“好一个凡夫俗子之命不足挂齿,敢问吴大人,吴郡主宰之命,又是否珍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