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说冀州西部七郡的人民沉浸在蜂蜜与梦幻交织的福祉中,
那么其余各地的民众则是毫不掩饰其深切的向往。
仙宗、四大领主、贵族以及怀揣雄心之人,他们嘲笑吕超的愚笨时,未料到自己已丧失了立足之地。
但这并非他们的过错。
因吕超之举,乃是开创前所未有的时代。
在此之前,无人踏足此领域,故无人能提供借鉴的经验。
如今,尽管新政仍充满未知,他们的嘲笑已被敬畏所替代。
讽刺的言语化作对新秩序的崇敬。
许多人对吕超的改革充满好奇。
这究竟是一种怎样的力量?
何以能拥有如此强大的魔力?
难道大乾帝国真能因这新政,重拾辉煌?
“我收回从前对吕超的轻蔑,他实乃卓越的智者,他……”
“深不可测!”
四大领主的使节沉默良久,终于开口道。
他的话语打破了沉寂,其他领主的使者也相继发言。
“诚如是,吕超的新政,非同小可。”
“原来民众亦有翻天覆地的力量,坦白说,我此刻心绪如麻,古籍中未曾提及此种道理。”
“吕超深知大乾积弊重重,逐一整治近乎天方夜谭,所以他选择破而后立。”
“正是,陈旧的架构已然腐朽,他果决舍弃,割除腐肉,让大乾重焕生机。”
“大乾有吕超,是其幸事,却是四大领主的噩梦!”
四大领主的使节交流过后,不约而同地离去。
他们直接自渤海启程,返回各自的领地。
对于冀国,对于卢枫,他们不愿再多看一眼。
封王建国,不过是场讽刺的闹剧。
即便勉强建国成功,看那虚弱的国运,只引人讪笑。
实则,大乾无需多虑。
假以时日,它的命运将会自行崩溃。
而这只是小插曲。
真正的大事,是卢枫的豪赌以失败告终。
他以为建国后能撼动大乾的命脉,结果如何?
大乾的确短暂虚弱,却因此持续强化。
新政甫一开始,即展现惊人力量,待其扩展,成熟,将给天下带来何等巨变?
大乾气运犹在,国运金龙未陨,徐圣康仍握天命。
于是,冀王卢枫顿时陷入困境……
未经神秘封印,未曾受天神赐予的信物,他这冀王,还算哪门子冀王?
不过是个假王罢了!
面对这样的假王,四大领主的使者连正眼都不愿施舍。
秋后的蚱蜢,还能蹦跶几天呢。
他们径直离去了。
四大领主使者离去的身影,令卢枫看在眼里,胸中一阵窒息。
噗!
又一口鲜血喷涌而出。
\"你们这些人!!!\"
他多想说,你们未免太过现实了。
然而他们已远去,他说这些又有何用?
只会成为笑柄罢了。
\"吕超!!!我痛恨啊!\"
他仰天咆哮。
此刻,一切事物都显得那样刺眼。
那刚刚凝聚的气运之鼎。
那条象征国运的金色巨龙。
还有那些神情失措、满面困惑的臣民们。
就像眼中之刺,让他苦不堪言。
今日,本应是他一生中最辉煌的一日。
然而,他感受到的只有无尽的寒冷。
至今,他仍未见过吕超一面。
可吕超却如影随形,成为他的梦魇。
......
京师。
皇宫深处。
所有人目睹国运金龙的异变,眼中尽是震惊。
刚才的一幕,同样震撼了他们。
\"怎么会如此?国运非但未衰,反而每时每刻都在增强。\"
\"为何四大领主的民众,都心向大乾?他们已被四大领主统治多年,明明已认同自己是领主的子民。\"
\"这就是新政的力量,看似舍弃了士绅贵族,却赢取了亿万民众的心!\"
\"世族豪绅,追根溯源,亦出身卑微,他们的祖先也曾身为庶民而奋斗,他们并无比百姓高贵之处。\"
\"有了民众的支持,我们便有了坚实的基石,人心所向,国运岂能不兴盛?\"
\"这就是新政的力量吗?\"
朝臣们近乎疯狂。
在今日以前,他们认为吕超虽为圣贤,但或许缺乏治理天下的能力。
许多圣贤的确通过传播学说和思想,教化民众而成圣。
他们重视形而上,而非实际行动。
而吕超,两者兼备。
他的眼光犀利无比。
仅一眼,便洞察了大乾体制的弊端。
于是,他未发一言便开始改革,用自己的行动,为大乾铺就了一条光明之路。
人们用最美的词汇歌颂吕超。
接着,又觉得自己词汇贫瘠,无论怎样赞美,都无法表达内心的敬仰。
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
这些伟大的理想,似乎在吕超身上得到了完美的体现。
越来越多的人渴求新政。
他们急切地想去研究,去领悟。
然后,新政也在京师开始传播开来。
看着人们的反应。
不知为何。
徐圣康心中涌起一种自豪感。
这本应是属于吕超的荣耀。
然而,她也感到光荣......
在这神秘的究竟中,究竟发生了何事?
她仰首,眼中闪烁着奇幻的光芒。
果然,信赖吕超乃明智之举,无任何难题能撼动他。
他非仅空谈哲思的学者,而是具备颠覆旧制,令日月换新辉的宰相之才。
“然而,此时并非庆贺之际。”
徐圣康微笑之下,语调却透露着冰寒。
“渤海卢氏,其心如狼,天地不容,竟敢叛逆,胆设伪冀之朝。”
“此悖逆之举,激怒天地,人神共愤。”
“即刻朕颁旨,渤海卢氏,满门皆为乱国贼子!”
她取出翡翠玉玺,笔走龙蛇,书写神圣的谕旨。
此诏书,即为讨伐冀国的檄文,随后盖下象征皇权的宝印。
就在印鉴落下的一刹那。
大乾帝国的命运金龙,发出震怒的咆哮。
同一时刻,渤海之上,乌云翻滚,雷霆交织出恐惧的电光。
霹雳!
惊雷轰鸣。
卢枫惊惧抬头,目睹新铸的气运宝鼎,被雷霆正中,留下一道狰狞的裂痕。
几乎将整座鼎撕裂为两半!
这就是天罚,世界的法则便是如此。
大乾仍为正宗,天命犹存,此时称王,必遭反噬。
否则,卢枫何以立足?
四大诸侯早已摩拳擦掌,觊觎大乾。
卢枫周身凝结起雷霆,无尽杀机将他锁定,逃无可逃。
这是天启杀意,旨在铲除这个伪王。
“仙尊,救我!”
卢枫摘下王冠,急切地扯裂蟒袍,试图蒙蔽天意,假装未登大宝。
但他深知此举无济于事。
于是,他在行动的同时,发出歇斯底里的嘶吼。
此刻,他唯一能依赖的,唯有蓬莱仙宗之人。
然而,孙令羽竟无出手之意,面色阴晴不定,显然在犹豫不决。
卢枫面色大变,心中闪过一个可怕的猜测。
蓬莱仙宗欲卸磨杀驴!
这个可能性并非空穴来风。
仙门的行事风格,无人比他更清楚。
他与仙门间并无情感纽带,只有相互利用。
“仙尊,我曾为蓬莱仙宗洒热血,以生命效忠!”
他发出杜鹃泣血般的悲惨哭喊,听者伤心,观者垂泪。
“我尚有利用价值,求你不要舍弃我!”
卢家众人愣住,冀国的文臣武将僵硬,连跪地的百姓也停滞不动。
这就是冀王吗?
如此卑微,如此畏惧死亡,如此落魄。
王者的威严,此刻消散无踪。
贤臣择明君而侍。
不论何时,君臣间的抉择总是双向的...
主宰对属下不满,能弃如敝屣,能抹除如尘埃。
属下对主宰心生怨怼,亦有逃离之权。
此刻,冀土的文臣武将,心中萌生了背叛之意。
毕竟,冀土这方天地本身就像一场嘲讽般的幻象。
更不用提冀王卢枫了。
然而他们与卢枫的命运交织深厚,效忠卢家已非一朝一夕。
即便心生异志,却尚不至于立即付诸行动。
然而心底,确确实实埋下了叛逆的种子。
难道卢枫不知自己如今已颜面尽失?
他清楚得很。
只是面对生死关卡,哪有空暇顾忌这些颜面。
早知如此,他定会自抽耳光。
“让你称霸,让你称霸,你倒成了个傀儡王!”
他再也不敢妄自称霸。
称霸之梦,已成了他的梦魇。
望着卢枫那楚楚可怜的目光,孙令羽略有触动。
当然,这触动并非出于同情。
而是被卢枫的话语触动了内心。
“他确实仍有价值。”
想至此,孙令羽果断出手。
他抛出一颗熠熠生辉的宝珠。
这是一颗阵珠。
蓬莱仙宗是阵法的大师,他们对阵法的驾驭已臻化境。
无论阵珠、阵图...
可移的,不可移的,幻阵,杀阵,皆能随心所欲施展。
这颗阵珠中蕴藏着十七座防护法阵。
猛然扩散,层层叠加,环绕在卢枫头顶。
这十七座防护法阵,是孙令羽多年心血结晶。
轰鸣!
雷霆降临。
咔嚓!
阵法绽放耀眼光芒,接着一一破碎。
每碎一环,孙令羽心中便刺痛一分。
但他注定要承受这份痛苦。
因为十七道防护法阵,全数被雷霆洞穿。
最终,仅有发丝般纤细的雷霆击中了卢枫。
即便如此,他还是喷出两口鲜血,瘫倒在地,面色惨白。
显而易见,他受了重伤。
但他无暇顾及伤痛,沉浸于劫后余生的喜悦中。
天罚消散。
不杀卢枫也无妨,因这伪王每日存世,皆受劫难之气缠绕。
天地间,一道道黑气涌向卢枫,缭绕其身。
他的面容顿时变得凶狠可怖。
即使不懂卜筮之人,望见他也难免生出预感。
此人必将遭逢大难!
这就是劫难之气。
徐圣康的圣旨引来天罚,代天讨伐伪王。
这是他必须承担的代价。
而这,仅仅是开始。
劫难之气,三分烙印在卢枫身上,三分侵蚀了运势金龙。
可见,原本虚弱的冀国土运金龙,被黑线缠绕,它奋力挣扎,却显得力不从心。
另外两分,落在了卢氏子弟身上。
一分,牵连冀土文臣武将。
一分,散落在冀土所掌控的土地上。
众人面色凝重,却无可奈何...
他们在伪王廷中效忠,必会受到天地法则的反噬。
如今,他们已被苍穹之威烙印上了‘叛逆之徒’的印记。
当然,他们并未彻底惊惶失措。
冀国文臣武将众多,众人共同承受这份灾厄,也算公平。
即使这令他们如吞刀片般痛苦,但想来不至于丧命。
只是,人群中已有不少人暗自咒骂。
这些人均是世袭贵族。
因反对吕超的革新政策,他们支持卢枫。
卢枫为答谢他们,便赐予他们显赫官位和丰厚俸禄。
在此之前,他们认为这是应有的回报。
然而此刻,他们对卢枫充满刻骨的恨意。
“蠢货,谁让你给我们加冕的?”
“什么破烂冀国!”
“当冀国的官员,真是倒了十八层地狱!”
贵族们现实得可怕。
有利益便是亲人。
卢枫显然已成秋后的蚱蜢,他们自然不愿陪他走向灭亡。
一时间,脱离冀国,割裂关联的念头在他们心中滋生。
但他们至少还有选择。
而对于卢氏家族的人来说,这苦涩无比。
卢氏是个庞大的家族,从嫡系到旁系,人数约千余。
以往他们觉得人太多是一种负担。
很不痛快。
人多意味着竞争激烈,家族的利益要更多人分享。
现在却懊悔父母没给他们多生几个兄弟姐妹。
才一千人的卢氏,竟要共同承受两份天劫,他们怎么可能承受得住?
最痛苦的是,文武百官可以弃船而逃,他们却不能。
因为他们流淌着卢家的血脉,别无选择。
一时之间,众人面露难色,心底的怨念升腾。
“你要称王,与我们何干?”
“平日里嫡系子弟横行霸道,我们这些旁系子弟唯唯诺诺,如今出了事,却要我们一起背锅,凭什么?”
“你们犯的错,为什么要我来承担,我又没做什么错事!”
不少卢家子弟的心态瞬间转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