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义弘所率领的海军被唐晟海军在晟津海域击溃的消息,直到三天后徐义弘返港后终于被徐常两家所知晓。坚守了数日的东升南林两城也因此皆得知城外敌军非但不会退去,并且由于经历了海战的巨大伤亡,援军也终究不会出现……
在守城战,对于守城的一方若无外援,且水源与粮道皆被切断,唯有投降一途,这是战争常识!然而两城城守皆顶着巨大的压力,坚持继续在两城坚守!并下令,若有敢轻言投降者,杀无赦!
就这样,东升南林又苦撑了一周,城内已经开始有人因为饥渴而相继死去。城内已经发生了数起人吃人的恐怖事件,即便军队再三介入,也难以阻止此类事件的发生……
此时的两城早已人心浮动,街道上尽是饥渴难耐的百姓的呻吟声。不知道唐晟军使用了什么方法尽数切断了城内的水源。城主带领众人在各地开井挖水皆所获无几,杯水车薪……
“哈呼!哈呼!哈呼!”城外传来了唐晟军的欢呼声。
“怎么回事?”在东升城头的副将李政国听闻异状问道。
“回禀将军!听说是南林已经开城投降了!消息刚刚传到咱们东升,那群士兵就发了疯似的在欢呼了!”一直在城墙之上观察的士兵有气无力地回答道。
“什么?!”李政国惊道。
听到这个惊天的消息,忍受了数日饥渴的李政国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然而内心却产生了动摇,南林算是解脱了,可是他们呢?
望向城内开始被活活渴死饿死的百姓,他决定再次向城守进言,哪怕是因此而丧命也在所不辞!想到这里,李政国便拖着疲惫的身躯前往城守府面见了城守徐义衡……
“大人!南林已经投降!唐晟军不日便会将兵力全部转至我东升!求大人体恤城内百姓之苦,开城投降吧!”李政国跪倒在城守徐义衡面前乞求道。
“废话少说!我当日已言明!谁敢轻言投降动摇军心者,杀无赦!你是不是逼我杀你?”徐义衡怒道,“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收回之前的话,否则别怪我无情!”
李政国对徐义衡向来忠心耿耿,也因此徐义衡有意要放他一马。然而这次李政国似乎已经铁了心似的,并无意收回己见……
徐义衡在忍无可忍之下,只能下令,“来人呀!将李政国给我绑了!”
“大人!如此便恕我无礼了!”说罢,李政国抽出身上的刀架在徐义衡脖子上。
“政国!你这是在干嘛?难道你要造反吗?”徐义衡惊道。
“请大人恕罪!在下这也是无奈之举!”李政国无奈地道,“我们可以死守在此城之内,以表我等武人只忠义!但是城中百姓是无辜的!他们都是宋国的子民!难道敌军会因为我们死守城中就停止断水断粮了吗?大人!只要我们投降,他们都能得救!他们都能活得下来!他们应该活下来!”
说到激动之处,李政国早已是泪眼纵横,手上的刀也松了几分。徐义衡此时只需稍加用力,便可轻易挣脱他的威胁,然而他并没有这样做……
“是啊!”徐义衡叹了口气,“此战有罪,却与百姓何干?战争早晚要结束,为了我个人荣辱搭上一城的百姓,我也必将成为罪人!罢了!政国!开城投降吧!”
于是在徐义衡的授意下,东升终于在城头升起了白旗,并且将城门大开迎接城外唐晟军进入城中。
“这是东升的印信!请将军接管!”徐义衡在城门口跪倒双手呈上代表一城之主的印信让赵忠信收到。
“来人!快快进城救人!”赵忠信还未来得及接下印信便下令道。
一车车的粮食迅速运进了东升之内,看到部下有条不紊地对着已经奄奄一息的百姓进行妥善的救助,赵忠信才放心地接过印信,“在下失礼了!有劳将军了!快扶将军进城!”
“不敢不敢!”徐义衡有点受宠若惊地被赵忠信迎回了府邸。
徐义衡想过无数种开城投降将会遭受的羞辱,然而却从未想过赵忠信非但妥善安置了城中百姓,还将其视若上宾一般迎入城中。非但如此,赵忠信生怕他有任何受辱的地方,除了他暂时不能随意离开城楼府邸,一切待遇皆与之前无异……
这个人究竟葫芦里卖着什么药?
徐义衡百思不得其解,但可以肯定的是,自己开城投降的负罪感已经在不知不觉消失殆尽了……
“政国!让你开城投降,我一直担心是错误的决定!然而此刻我觉得似乎我们的选择并没有错!”徐义衡道。
“是啊!”李政国附和道。
在东升开城投降的当天,赵忠信特别设宴以上宾之礼接待了徐义衡。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徐义衡终于按捺不住心中的疑惑,向首席的赵忠信发问了……
“忠信大人!你们乃是胜利之师,为何却对我等败军之将有此礼遇?”徐义衡问道。
“将军客气了!你我皆一朝为臣,皆为宋国立下过汗马功劳!当年陈国攻略与将军并肩作战,忠信此生难忘将军的英姿!如今内战乃是各事其主无奈之举!东升能在缺粮缺水的条件下仍坚守如此之久,已然获得我军的尊重!而后将军能以百姓性命为重开城投降,此心更令忠信视为楷模!如此待遇,还怕怠慢了将军!”赵忠信真诚地说道。
徐义衡听罢此言,久久说不出话。想不到赵忠信居然连那么久远的事情都记得,不由也为此次内战感到唏嘘……
“将军!干!”什么都在酒里了,徐义衡举起酒杯先干为敬。
“干!”赵忠信也招呼众将一同干下杯中之物。
“有一事我尚且不明,还望指教一二!”徐义衡问道。
“将军请问!”赵忠信笑道。
“既然南林也已投降贵军,为何不见南林城守常宗盛大人?”徐义衡问道。
“既然将军问到了,我也不再隐瞒!”赵忠信放下酒杯道,“望将军恕罪!为了减少城内百姓的伤亡!南林投降一事……乃是我军的计策……”
“果然如此!”徐义衡笑道,“以宗盛的性格,若是真投降了,那才奇怪了!”
一旁的李政国闻言脸色一变……
“若是如此!为了南林的百姓,劝降南林一事,请务必交给在下!”徐义衡思索了一会儿,对着赵忠信道。
徐义衡此言一出,满堂众臣皆是大吃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