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云好城的地理位置极其特殊,在无万全准备的情况下,南齐联军并不敢轻言挑战!待子野城战事稍事平息后,位于子野城一带的南齐联军一方面加紧修复被北齐联军损毁的城防设施,另一方面也在紧锣密鼓地做好战备准备,以子野城为据点与东部的云好城形成对峙之势……
双方在经历了数次较大规模的尝试性进攻后,最终都以失败告终!在拥有几乎同等兵力的情况下,双方都拥有极其坚固的城防,谁也奈何不了谁!于是随后双方虽依旧互相有攻有防,可规模却随着时间的推移而越来越小……
此后,双方特别是总兵力占据优势的南齐一方,渐渐将战略重点转移到了其他方向!
其中最为明显,且对北齐一边影响较大的,便是原本攻打延南城的大军利用未被北齐联军切断的西线走廊,先后将兵力增援到了总数六万之众!使得原本已经顶着极大压力的延南城的城防,更是雪上加霜!
然而,南齐联军对于延南城攻城部队的增援不过是表象而已!其目的便是将北齐方的所有注意力都吸引到延南城!而后南齐联军继续持续对延南城进行猛攻,以营造在延南城的攻城部队兵力依旧维持在六万人的假象……
而实际上,南齐联军却是趁机将两万大军由延南城顺着东面,沿着云谷南下攻打原本被赵忠繁攻下的东线原沦陷区!
南齐联军这一手声东击西,在某种程度上起到了相当大的作用,给了东线宋军一个措手不及!
原本赵忠繁指望着能够在东线充分利用云好城的地利优势形成对峙,等待更好的时机以应对来自西线子野城方面的压力!
而显然南齐联军根本不想给他们这么一个机会!
赵忠繁此次南下进入北齐所带的兵力本就不足,东线所部署的驻军数量也是相当有限!再加上大部分兵力集中在东南方的云好城,使得整个东线的兵力严重不足!
于是,南齐联军两万人在顺利通过云谷后,便一路南下,将原先被赵忠繁收复的城池一座接一座地攻打下来!不到半个月的时间,东线已经有一半的地盘重新收归于南齐联军手中!
而相比之北齐失地得而复失对北齐联军士气的打击,此时东线外援补给断绝,云好城一带沦为一块与外界断绝来往的飞地,对于身处云好城的赵忠繁才是最为担忧之事!
面对来自四面八方的压力,深陷其中的云好城生死存亡只在旦夕之间!只要北线被南齐联军突破,云好城北面将门户大开,再无天险可守!南齐联军的这一手,无疑是一步针对云好城战略的一步狠棋!
“忠繁大人!都怪我们!”孙成隆在云好城城主府中懊恼道:“若非我刚愎自用,接连中了敌军的诡计,致使兵力大损!也不至于使得我军北线空虚,使敌军有机可乘!”
“成隆大人!您也不必自责,既然我们同属一方,便要荣辱与共!当下追究谁对谁错已经毫无意义,让我们从今往后同心协力面对这眼前的危局吧!”赵忠繁道。
座下一众诸将,本也是一肚子火!可见孙成隆如此说话,又显露出相当大的诚意,反倒不好说些什么!诚如赵忠繁所言,两军毕竟是友军!倘若在这危机关头的风口浪尖还要同室操戈,岂不是让天下人耻笑?
事实上,在子野城大撤退后,宋军之中难免会对接连坏了联军大事的大梁军心怀不满!特别是此前他们对宋军的趾高气昂,对宋军大将的无礼不知什么原因不胫而走,使得两军之中关系相当地紧张!因而宋军士兵无故找大梁军士兵的麻烦,借机滋事的事情时有发生!
尽管赵忠繁极力禁止这样的事情发生,可这毕竟是深入人心之事!所谓管天管地管不着拉翔放P,赵忠繁认为,想要从根本上断绝此类现象,便应该从他们这些高层做起!于是,他以身作则地处处礼让着代表着大梁军的孙成隆……
“谢忠繁大人体谅!可现如今,南齐联军势如破竹,我军节节败退,而我们却无法帮助贵军半分!在下实在是觉得羞愧呀!”孙成隆道。
“如今危难当头,大家各尽人事即可!这云好城数次遭受南齐联军的攻击,不也是靠着贵军的帮忙挺了下来了?”赵忠繁道。
孙成隆闻言,明白赵忠繁是在给自己一个台阶下。毕竟在云好城上,两侧皆是天险峭壁,只要不是连射箭都不懂的寻常百姓,随便部署几千人便可将此隘口守住!根本不需要什么过高的军事才能或者战斗技巧!
既然赵忠繁要给自己一个脸,自己不兜着也过意不去……
“谢忠繁大人抬爱!”孙成隆笑道,“别的不敢说,看守好这云好城的任务就尽管交给在下便是!”
“很好!有成隆大人这番话,实在教人心安!如此,我们便可专心对付这北线之敌了!”赵忠繁道。
“北线之敌?难道您已经有了应对之策?”孙成隆问道。
“应对之策不敢说,毕竟我军兵力有限!目下的情况确实是敌强我弱,不可力战!不过只要守住这北面的锁云关,相信事情早晚会有转机的!”赵忠繁说道。
“锁云关?”孙成隆似乎对北齐的地名不甚了解,不由疑惑道。
“对!来,各位看看,就是这!”赵忠繁说罢,将众人引到旁边的沙盘与地图旁边……
赵忠繁指了指地图上的一个位置,继续道:“这边说锁云关的位置!根据我们的实地考察,制成了这个沙盘!”
众人看了眼地图,不由惊叹起来:“世上竟有如此奇特的地形?!”
只见这沙盘之上的锁云关,由两处山势几乎相同的山脉分隔而成,两面皆是平原,中间仅有一条通道可供通行!而这锁云关便修建在这中间的通道之上!
分隔两地的山脉几乎呈现九十度角,如天然地两道城墙矗立在这两个平原之间!只需要将这山脉稍微改造,修建一些简易地防御工事,便可御敌于千里之外!这锁云关简直可以称之为天然的堡垒要塞而丝毫不为过!
“没错!这锁云关便是我军最后一道防线了!以我军目前的兵力,与其将兵力分散在北线其他城池坚守,倒不如集中兵力在此占据地利的锁云关来得有胜算!”赵忠繁道。
也确实如赵忠繁所言!以目前联军的兵力,坚守云好城不被子野城方向之敌攻陷已是难事,哪里还有多少兵力可以投入到其他地方?将剩余兵力全数压在易守难攻的锁云关,确实乃上上之策!
“可是,敌军在北线可是拥有两万人以上的兵力,我军能够派往锁云关的部队,最多只有五千!仅凭这么丁点人,真能扛得住吗?”
“呵呵!两万人以上?怕是此时这南齐联军大军,净只顾着沉浸在这重新夺回这北方诸城的胜利之中,而沾沾自喜!守着城中的钱财美女而不可自拔了吧?”赵忠繁笑道。
赵忠繁此言一出,在场众人皆是心中一惊!倘若真如赵忠繁所言,他便是打从一开始就已经知道敌军会从东北方向经由云谷长驱直入而故意放弃的北线数城用以分散敌军兵力!
此时,特别是隶属宋军的诸将回想他们打下这北齐东线数城,无不被赵忠繁严令要求不得擅动城中被南齐联军搜刮来的钱财!当时众人皆是表示不解,而颇有怨言!如今想来,赵忠繁的战略眼光,恐怕是大大超过了众人的想象了……
见众人已然惊讶得目瞪口呆,赵忠繁继续道:“为了保证此事万无一失,此次镇守锁云关的大将,便是我宋国以守城闻名的……”
“卞梁叶家——叶盛清大人?!”众人闻言,异口同声道。
赵忠繁闻言,满意地点了点头,缓缓走出了正厅……
“果然是叶盛清大人!如此,便可高枕无忧了!”
“叶盛清大人,可是连我大梁都知晓的名将!此次锁云关必然坚不可摧了!”
“名将加名关,实在是坚如磐石的组合呀!”
……
不再理会这城主府内嘈杂地议论声渐渐走远,赵忠繁轻声对着自己说道:“兄长,看来要跟您学的,还有很多呀!”
正如赵忠繁所言,南齐联军一路高唱凯歌南下,对于失而复得之城并未妥善处置!非但不满足于他们在各城之中预先留下的钱财美女,反而变本加厉地对城中百姓横征暴敛,人心尽失!
其后果便是,士兵们沉溺于城中的声色犬马而无心战事,即便勉强拉到前线也已然是一盘散沙,毫无斗志!加之后方时有叛乱四起,几乎无法专心攻打由守城高手叶盛清镇守的锁云关!
如此一来,锁云关竟然是轻而易举地守住了整整一个月而几乎没有任何人员的伤亡!反倒是南齐联军疲于奔命,军心涣散,几乎已经不成规模!
而对于坚守锁云关的叶盛清来说,若非自知此地兹事体大,不容有失,因而不敢贸然行动!他早带兵将关外那头的南齐联军杀个片甲不留了!
锁云关连日不下,使得南齐联军高层勃然大怒,最终遣将周宪宗将延误军情办事不力的攻城主将换下!
周宪宗一到这锁云关,便立刻发觉军中军心涣散以及后方四起的叛乱的问题,并且经过调查很快找到了问题之所在!立刻做出了对应的正确措施使得联军回到正轨……
首先,他限令联军内部,将联军横征暴敛的钱财如数归还,超出期限,无论是谁,皆就地正法!
此限令一出,联军中不服者如云!毕竟,在这战乱横生的时代,仅仅依靠各家雇佣所给养的一些聊胜于无的军俸,实在没理由让大家豁出性命为各地领主去打仗!
因此,自古以来,这些农民兵乃至常备军中便有一条不成文的规矩,名曰胡掠!顾名思义也就是,在大军攻占敌军领地后,会给予士兵一定时间在被占领地指定地区自由抢掠!所得财物皆归士兵个人所有,无需上交!
正是有了这样的规矩,使得士兵在加入军队后不仅可以有一份固定的军俸,还可以在打完胜仗后带些意外之财回去补贴家用!正是有了这样的利益捆绑,各国才可以轻易在领地之内瞬间动员成百上千人加入大军!
可周宪宗此限令一出,无疑是坏了此规矩,断了所有人的财路!所谓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如此行径,让这些出生入死的士兵如何能服?
然而,他紧接着又下了另外一道命令,便彻底将这一不满情绪崩上了九霄云外!
他下令将赵忠繁留在各城中用于麻痹南齐联军的财物,全部集中!并在请示了联军高层得到同意后,悉数拿了出来,分配给全军的士兵!
如此一来,士兵们相当于什么都不用干,便可以合法可以拥有一笔额外的赏赐!但倘若持有抢掠百姓得来的财富而不归还,便将立刻惹来杀身之祸!如此恩威并施,立刻让全军士兵们毫无怨言地将这些不义之财欣然退还给各城百姓!
并且,为了拉拢后方各城百姓!倘若有后方百姓被联军骚扰,小到磕磕碰碰,言语侮辱,大到动手杀人,都将得到联军一定的补偿!并且周宪宗还亲自承诺与各城子民秋毫无犯!
周宪宗的一系列措施行之有效,立竿见影,使得他在各地的名声大噪,也为他博得了极高的声誉!如此一来,大部分的百姓便再无理由与联军作对,联军后方也就渐渐地开始安定了下来……
在周宪宗的一系列紧锣密鼓的行动后,联军在锁云关的内忧外患在一瞬间便被镇压了下来!一切尘埃落定后,周宪宗便再次聚集了近两万的南齐联军再次来到了锁云关之下……
叶盛清听到南齐联军闹出来的动静,便如往常一般不动声色地缓缓登上城头。他缓缓探下头去,观看这城下的南齐联军,隐隐感觉到了一丝与平日完全不同的异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