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可能!这一定是假消息!”孙成隆见到周承宪大军即将再次南下的消息后,不由得歇斯底里起来,极力去质疑否认这一消息的真实性!
可这也难怪,本将到手的一件大功,难得的一雪前耻的机会,即将因为这份情报瞬间化为泡影!
他才刚刚在子野城开了个好头,他还准备大展拳脚有所作为,甚至能够立下旷世奇功之时!这份情报却犹如拦路之虎一般挡在他的面前,将这一切一切的希望瞬间粉碎了个干净!换成任何人,又有谁能够冷静得起来?
而孙成隆会有如此反应,显然赵忠繁与赵龙泰二人也早有心理准备!二人相视一眼,赵龙泰点了点头,示意赵忠繁他明白该怎么做!总要有人去当这个坏人的……
“很遗憾,尽管在下们也不愿意相信此事!可这份情报在下们已然核实,敌军确实已经开拔朝向这子野城进发了!相信不日便会重新进驻这子野城!倘若在下们现在不撤兵,到时候这子野城里应外合,对在下军形成夹击之势,在下们便是想走,也走不得了……
成隆大人,您立功心切的心情在下们都懂!在下们也希望您能在此战中夺回您应有的荣耀!可这一切还是要以大局为重呀!
常言道,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将来总有机会一雪前耻的!”赵龙泰苦口婆心地劝道。
可是,此时孙成隆如何听得进去这任何一句话?
“说得倒轻巧,可在下们退回云好城,继续与敌军对峙又能对峙多久?在下虽不如诸位能征善战,可这道理还是看得懂的!
表面上看来,在下军与南齐联军形成了对峙之势,可在下北齐联军南线已然被敌军所阻隔,补给早就跟不上了!而延南城又被围困多日,又能坚持多久?
此战难道不是时间拖得越久对在下军越不利吗?!失去此次机会,恐怕在下军再无翻身之日!难道不是吗?!”孙成隆道。
孙成隆的话,字字句句都说到了点子上,让赵忠繁与赵龙泰二人久久不能话语!一切确如孙成隆所言,表面两军不相上下!而实际上呢,北齐联军这方劣势反而是越发明显!原本打下这子野城便是逆转此战局的最佳机会,可却因周承宪重新南下的消息而化为泡影,别说孙成隆了,赵忠繁与赵龙泰又如何不是心有不甘?
“忠繁大人!龙泰大人!你们不是说只要在下将这云好城的活跃通报与大梁,只要大梁愿意再次增兵,在下们便有机会拿下这子野城吗?为何如今周承宪军会去而复返?”孙成隆再次质疑道。
“这便是问题之所在!恐怕大梁援军并未按照计划进入北齐境内,这才导致周承宪军得以腾开手脚再次回到这子野城!而在下军再次闯进子野城境内攻打子野城之事,相信很快便会传到周承宪的耳中,到时即便再耍什么花招,也无法阻止他们继续南下了!”赵忠繁道。
“可……可您当日不是这么说的呀!不是说贵国还派出了能言善道的梁半竹先生吗?龙泰大人,当日您不是说,只要在下帮忙加上半竹先生出马,君上十成十会增兵北齐的吗?在下可没少为此时出力呀!怎么会这样呢?怎么会这样呢?”孙成隆始终不肯接受这个现实……
孙成隆的话,犹如一个个巴掌打在赵龙泰脸上!他似乎有些后悔当日话说得太满,可他并不怕这样的打脸!真正让他难受的是此事非但辜负了孙成隆的殷殷期望,还失去了将南齐联军一口气赶回子野城南部的大好机会!如果有可能的话,他真想亲自带兵把周承宪当场顶回去!
然而,这只能是妄想,是不可能实现的!面对这子野城坚固的城防,攻城方若无法保持数倍于守城方的优势兵力,便难以攻下此城!即便暂时挡住了周承宪军,也便毫无意义了……
“实在抱歉!或许是半竹先生真的失手了,无法劝服贵君上!”赵忠繁出面打了个圆场道。
“不!在下不接受!尽管在下不认识梁半竹先生,可你们之前的信心满满却一点也不像是假的!此人必然有其过人之处,才会让你们几位大人物如此信任于他!如若是这样,这次在下们便再一次坚定地相信那位先生,不行吗?敌军即便全力赶来,也至少需要两日时间,在下们回到云好城只要一天之内便可撤回!在下别无他求,只求再给在下一天时间,在下不求速攻下子野城,至少也不能白白便宜了这子野城田信昌那狗贼了!”孙成隆坚定地说道。
孙成隆将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赵忠繁也不好再不答应!况且,孙成隆所说的每一句话都说到他们心坎里去了!在他们心中也确实心有不甘,也确实愿意再相信一把那几乎是不可能的希望!
于是,想到这里,赵忠繁便道:“好吧!成隆大人!我答应您!再给一天时间,可您要答应我们两个条件!”
“什么条件!您尽管开!只要能让在下继续攻打子野城,什么条件在下都答应您!”孙成隆听到此事有转机,立即转悲为喜,急道。
“第一,切不可因为仅有一天时间急功求利而使出极端的攻城手段!说白了,这子野城是不可能以我们这点兵力在一日之内拿下的!第二,无论明日得到如何好的战果,都要以大局为重,该撤离子野城时便要撤离,切不可贪功!如若您能做到这两点,在下便同意您的提议!”赵忠繁不缓不慢地说道。
“好!这两点并无任何不妥!在下定能做到!”孙成隆道。
“很好!”
于是,次日孙成隆便继续开始了对子野城的猛烈打击!子野城守城方面对如此稳扎稳打的攻击,除了依靠他们这几日临时构建的防御工事,便再也使不上力了……
事实上,子野城早早地便收到了北上的周承宪军南下的消息,他们已然明白敌军已经是强弩之末!只要坚守此城,不出两日,敌军必然要滚回那云好城继续窝着!
如此一来,子野城方也懒得冒风险再耍出什么花招,只是以更加牢固的防守抵御孙成隆的攻击!
然而,对时间有限的孙成隆来说,情况却并非如此!他除了与昨日一般地利用优势攻城法对子野城城防直接或间接地进行军事打击,还时不时派出别动队前往子野城方面进行骚扰,或者勾引城内躲进防御工事的敌军冒头,再一举进行猛烈地打击!
如此双管齐下,敌军的损失比之前一日又大大增加了许多!可即便如此,最终子野城内的敌军还是硬生生顶下了这最后一天的攻势!
在打出最后一发巨石后,孙成隆只得心怀惋惜之情地下令全军后撤了……
依据约定,今日入夜后,联军便要乘着夜色开拔撤离这子野城一带,返回云好城!为了避免此消息影响士兵们作战时的士气,此事一直隐瞒着除赵忠繁、赵龙泰以及孙成隆这三名知情人以外的所有将士!
当士兵们在得知此消息后,无不发出一阵悲愤的唏嘘声!士兵们并不能理解为何上面的高层要做出如此愚蠢的决定!他们都希望能够继续留在子野城,将这子野城攻打下来!而这对于如今的联军并非什么难事!
所谓众怨难消,最终还是孙成隆亲自出马才将众将士的积怨给勉强平息了下来!可众将士却依旧在心里憋着一股子劲,心怀怨气地收拾起了行装,迎接夜晚的到来……
而此时,子野城内便是从云好城联军的种种迹象,早早地就发现了云好城联军即将连夜撤回云好城的消息,已然在城内庆贺了起来……
“哈哈哈哈!泰久!此次真是多亏了你临危不乱!再次击退了敌军!”田信昌笑道。
“信昌大人!在下只是做了分内之事,不敢冒功!再者说了,敌军这两日倾尽全力攻打我子野城,我军虽不至于损伤惨重,却也实质上造成了极大的伤亡,而敌军却几乎没有任何损失!事实上,我军并没有占任何便宜,只是敌军似乎得知承宪大人即将折返回这子野城的消息仓促撤回罢了!”田泰久谦逊地回答道。
“这话我可不爱听!”田信昌似乎有些不悦似的道:“你也无需妄自菲薄!若非那周承宪将大武军突然调走,我子野城何必承受云好城方连续两日的猛攻?要我说,这些牺牲的将士,有一半是间接被周承宪害死的!你倒好,说得好像功劳都是他的,难道我们子野城将士都是炮灰,理应白白送死?”
田信昌这一连串的抱怨般的怨言,在某种方面凸显出了子野城内,乃至整个南齐联军内的普遍矛盾!尽管援助南齐抵御北齐的攻打,顺便将北齐一并吞灭,在某种程度上符合大武的战略利益!可对于这底下的大武将士,他们是打从心底看不起这些连自己的国土都守护不了的南齐兵!
于是,尽管两边互为盟友关系,实际上大武方习惯性地将南齐方当作下属,或者说低人一等一般对待!在某些关键时刻,也是随时可弃之不顾的存在!
这虽然是南齐联军中的普遍现象,可在子野城这事情上面!田泰久也是对大武方相当不满的!毕竟,这子野城不同于一般城池,乃是事关整个战争天平倾向的关键城池!面对如此战略要地,大武军却依旧我行我素,将南齐军传统般地弃置如草芥,怎能让他不看不起这帮子人?
于是,田泰久也没替周承宪多做分辨,默然认可了田信昌的说法!
而这边,周承宪军在延南城久候多时后,依旧没等到理应出现在延南城附近的大梁军!自知不可在延南城一带驻扎过长时间,以免子野城方面会有异变!
于是,思索再三,在确定了大梁方没有任何军队向着延南城附近集结的消息后,周承宪便向联军主将周宪纲请示撤回子野城!
在得到了周宪纲的同意后,周承宪军便顺着六方原方向朝着子野城方向赶去!在顺利通过六方原后,他们得到了云好城全军攻打子野城的消息,便立即日夜兼程不间断地赶路,大军以极快地速度向南行进……
“现在到哪里了?”一路奔波,周承宪显得有些疲倦,无奈军情紧急,倘若不早日赶往子野城,怕是以子野城那区区五六千人马,还不够云好城那两三万大军塞牙缝的!一想到这里,周承宪的内心便再次焦虑了起来……
“回禀承宪大人,我们刚刚通过了六方原,再有几个时辰的路程,便可到达行天口!只是……”副将李宪昌道。
“只是什么?快说!”周承宪似乎有些不耐烦地说道。
“这行天口乃极易设伏之地,这天色又开始暗了,将士们连日赶路也相当疲乏!不如暂且在此安营扎寨,待天亮再赶路较为稳妥一些?”李宪昌道。
“少TM废话!如何打仗还需要你来教我?这子野城一带仅有云好城那帮子人稍成气候,眼巴前他们正围着子野城在打呢!这行天口哪来的伏兵?除非他们能从天上掉下来!”周承宪说罢,立刻下令:“传我的命令,全军即刻开拔,务必在天黑之前通过行天口!争取明日返回子野城!”
“是!”
此时周承宪的心情是个人都能理解,无端北上扑了个空不说,倘若因为自己的原因,丢了子野城这战略要地,他恐怕便要自裁谢罪了!
此时此刻,再无比他更后悔当初盲目听从延南城的命令便调集了全军北上了!哪怕是当初留一半的兵力在子野城,他也不需要像今日这般窘迫呀!都是那可笑的自尊心在作祟,究竟在看不起谁呢?
可世界上没有后悔药吃,事已至此,还是尽其所能赶回子野城,希望能弥补这一切吧……
大军很快来到了行天口,依照周承宪的命令,周承宪军没有丝毫迟疑便浩浩荡荡地从行天口的山口走了进去……
当大军行进一大半之时,周承宪军的先头部队却发现行天口另一侧的出口竟然被一道由巨石嵌成的石墙所堵住!一丝异样的感觉猛然从前军主将的心头窜了起来……
“不好!有埋伏!”前军主将李泰景声嘶力竭地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