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循着那一阵喊杀声望去,对方却犹如另一道霹雳一般已经切入了方才赵知盛队所冲开的阵线,径直朝着赵知盛所在的方向冲了过去!
由于赵知盛带队先行冲开了陈忠正军的阵型,第二波次的攻击显得相当的顺利,不一会儿便冲到了赵知盛队的背后,随即两军合兵而后超越,竟是以更猛烈的攻势顺着赵知盛队第一波次的攻击方向再次朝陈忠正军冲了过去!
这一波攻势便如钉锤入木一般,第一波攻势将兵力顺利推进至陈忠正军的兵线的一半位置,第二波攻势则直接冲开了剩下的一大半阵线!
眼看着阵线即将被赵知盛队给冲开,赵知盛队的第三波攻势毫无意外紧随而至,朝着陈忠正军再次冲了过来!
毫无任何的意外,这一波的冲击与第二波攻击一般,与前两波攻击汇聚在一起,再次以更强的攻势朝着陈忠正军的阵线冲击了过去!
这一回,陈忠正军的阵线再也支撑不住,阵型在赵知盛队连绵不绝的三波段骑兵冲锋下瞬间瓦解!
陈忠正见状大吃一惊,他根本没想到赵知盛竟有如此厉害的手段!在仓促之间便能组织出如此强悍的攻势,将自己苦心维持的阵型一下子便打乱了!
“看来!想要简单地结束这一切,并非想象中那么简单呀!”陈忠正心道:“不过,也便到此为止了!这动静闹腾得算是够大了!想必益乙城那边也应当早已发现并有所行动了吧?”
似乎在呼应着陈忠正的内心所想,就在赵知盛队刚刚冲破陈忠正军的防线的一瞬间,由战场南边出现了一阵嘈杂的声响,似乎有一支大军正由远处的那边朝着陈忠正这边冲了过来……
“终于!终于到了!政栋大人!宋军的末日到了!哈哈哈……”陈忠正见已然胜券在握,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可随着对方的身影越来越近,他的这一阵笑声却在瞬间戛然而止!
战斗持续了相当长的时间,此时天已经蒙蒙亮,从黎明前的一丝光亮之中,依稀已经可以辨认出远处对方的旗号!可那并不是陈国益乙城的陈政栋军的旗号,那分明是一个斗大的“赵”字旗!
难不成是宋军?!
这……这实在不可能!如今益乙城防务紧急,城中城外的警戒哨一日三班全天无休!他们怎么可能绕过益乙城,从陈政栋大人的眼皮子底下闯到此地?莫非……?
一个大胆可怕的想法突然涌上了陈忠正的心头!让他对眼下的形势由自信乐观一下子变成了悲观绝望!
不!这不可能!太可怕了!我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宋军再怎么厉害,也不可能在半日以内一夜之间便将这牢不可破固若金汤的益乙城给攻占下来?可除此之外,无论如何也无法解释这“赵”字旗竟会出现在这战场之上?!
然而,无论是何原因!自己内心所仰仗的最后一股力量此时并未出现,取而代之的是凶猛异常的宋军开始朝着他们这边扑来!
如今自己的阵型已被赵知盛所破,倘若这一支天外飞来的宋军再由南边攻上来,他们便将必败无疑!
希望变为了绝望,他们此时所倚仗的最后一股力量在关键时刻也没有出现!此时除了继续向北边撤走,别无他法!
可即便此时想撤回北边也是极难之事!在这一片混乱的战场之上,想要从此地全身而退几乎是一件不可能的任务!
然而,陈忠正没有多少时间考虑!打从他从南面战场撤回,他的这条性命便不再属于自己,他不能轻易舍弃他的这条性命与敌做最后的拼杀!
他必须逃,不管付出任何的代价,哪怕舍弃他身为军人的最后尊严他也要从这个地方撤走!他已经顾不上重新整顿已经被赵知盛队冲散的阵型,趁着敌军还未回身危及他所在的位置之时,他果断下令:“撤!快撤!向北边撤!”
身边的士兵似乎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陈忠正,却见陈忠正已经一马当先朝着北边撤出了战场!他们下意识地朝着身后一望,赵知盛队此时已经冲破了他们的阵型,在战场的另一侧重新集结,再次朝着他们这边冲了过来!
如今的形势已经是相当清楚明了了,此时后方阵型已经被冲垮,根本抵挡不住赵知盛队的又一次反冲锋!而南边的敌军,从兵力规模上看,都远胜于己方!即便重整队形与敌硬拼,在各方面劣势都如此突出的情况下他们也必然毫无胜算!
与其浪费时间耽误在此地,错过最佳的撤退时机,从某种意义上讲,陈忠正所做的决定可以说是相当明智且及时的!
士兵们在心中暗道,是忠正大人!“陈国之狐”果然回来了!便是赶紧策马朝着陈忠正消失的方向跟了上去!
然而,事情并未如陈忠正等人所想的那般发展!赵知盛从一开始就盯上了陈忠正那老匹夫!对于他手下的这一批臭鱼烂虾着实是一点兴趣都没有!
在陈忠正刚刚朝着北边逃走之时,一直死盯着他的动向的赵知盛便已经有所行动!他从已经重新集结的骑兵队中分出了一半的兵力,没有多余的犹豫便尾随着陈忠正径直北上!而剩下的一半兵马,则依照原定计划对着陈忠正留下的部队发起了猛烈的冲击,以牵制敌军的大部分兵力!
可以说,赵知盛的这个安排,还是相当地正确的!他们始终将追击敌将陈忠正为第一首要目标,而以他所带的这些兵力想要截杀陈忠正可以说已经是绰绰有余了!
尽管留在战场的小股部队并无法消灭陈忠正留在战场上的剩余部队,可是他们并不需要这么做!他们只需要继续打乱敌军的阵型,牵制拖住敌军,剩下的交给益乙城方向北上的大股部队也就是了!
如此一来,赵知盛所率领的小分队便可以毫无后顾之忧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顺着陈忠正所逃离的方向一路北上奋力追击了!
由于赵知盛队的反应极为迅速,这便使得他们竟是赶在了陈忠正军的后续部队追上陈忠正之前,拦腰由队伍中间横插而入!
这一危急的景象让尾随其后的陈忠正军士兵不由得大吃一惊!为了保护前方的陈忠正的安危,让他们不在赵知盛的追击下绝望丧生!这刚刚才由陈忠正后面匆忙的赶上来的后续部队赶忙尾随着赵知盛队的后方紧追直上!
可是他们这边差点被赵知盛队的攻击给卷进去,好容易才仓皇逃脱,尽管已经是相当努力,可又如何追得上这气势如虹的赵知盛队呢?
于是,在接下来的一路上,便上演了一出相当奇特的追逐战!引领在前方不顾一切奔走的是一开始便脱离战场的陈忠正小股部队,尾随其后紧咬不放的是赵知盛的百余骑追兵,最后则是陈忠正军仅存的顺利逃离战场的后续部队!
“追!给我使出吃奶的力气追!别让陈忠正给我跑了!”赵知盛一路兴奋地呼喊着。
“知盛大人!您别喊了!您看看现在的情况吧!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办?”副将董昌平急道。
“什么怎么办?追呀!”赵知盛理所当然地答道。
“不是!您然后到现在都没看清楚吗?现在我们两头都被敌军堵着,若不是我军气势正盛,陈忠正那老狐狸没有十足的把握不敢轻易出手,咱们可要面临两面受敌的窘境了!不过这陈忠正并不糊涂,他们的速度显然不比咱们慢,倘若继续这样追下去,我们未必能追上他们!”董昌平道。
听了董昌平的话,赵知盛收起了笑容对着董昌平道:“继续这样下去,咱们肯定要直奔北面的河津城了!河津城主陈良熹可不是一个吃素的主!倘若不是背后跟着这么一群憨货,你以为我不想撤吗?现在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董昌平听了赵知盛的话,自知自己错怪了赵知盛!这眼巴前的境况他看得比谁都清楚!恐怕他是怕动摇军心才努力支撑着这一股子劲,故作兴奋地不断鼓动着士兵们朝着北边直追!
毕竟,在前况未明的情况下,万一被后面的追兵追上,卷入一片混战之中的话,可未必是什么好事!或许像现在这般继续保持这目前这样的平衡继续北上,争取足够的时间思考接下来的对策,反倒是安全的!
可继续这样下去,他们要遭遇的情况则必然比益乙城要来得更加严竣!他们跑得太快,走了太远!最近的援军也至少要数个时辰才能赶上他们,他实在不相信在益乙城上演的奇迹还能再出现这么一回!
想到这里,董昌平不由得有一个疑惑,方才一路混乱没来得及问,此时好容易相对安稳了些,便是实在忍不住,迫不及待地问道:“知盛大人!方才您头也不回地北上追击陈忠正一路追到益乙城!您是一开始便知道那边会有我们的人,还是全凭运气赌上这么一把,凑巧给碰上的?”
赵知盛听了董昌平这没头没脑地这么一句话,不由得笑道:“你们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晓得?先前咱们在迎战杨义宗军之后,陈正信军南下之时,那夕阳余晖下,在益乙城方向传来的滚滚浓烟,难道你们都没见着吗?”
董昌平听了赵知盛的话,心中也是一惊!在昨日的战斗中,战况如此紧张,他们连周遭四周的环境都没怎么注意,更别提去理会远在数十里之外的益乙城传来的景象了!恐怕,除了赵知盛,在场的根本没有人会去注意这些东西吧?
于是,面对赵知盛的疑问,他只得无奈地摇了摇头……
“算了!大家当时都忙啊,兴许也就我比较闲着!”赵知盛展现出了前所未有的理解,对着董昌平继续道:“咱们这边这些天打得火热,或许大家都忘了最重要的一件事!可此事,我没忘记,赵平胜大人也没忘记!”
“什么事?”董昌平疑惑地道。
“咱们此番北上是为了什么?”赵知盛问道。
董昌平几乎没有任何思索,当场便回答了赵知盛:“北上?难道咱们不是为了攻打益乙城吗?”
听到董昌平如此天真的回答,赵知盛不由笑道:“攻打益乙城?就凭咱们这点人马?没有攻城器械,又没了火器支撑,凑齐赵平胜军全军五千人强攻,便能将那坚如磐石稳如泰山的益乙城拿下?”
赵知盛的话,让董昌平一时语塞!不为别的,他相信不光是他,全军上下没有一个人不是与他一般地惯性思维,想当然地以为他们此次北上的直接任务便是攻打益乙城这座易守难攻的坚城!
可是,正如赵知盛所言,仅凭他们手上所掌握的资源与兵力,想要啃下那传说中百年不破的益乙城,简直是痴人说梦!便是再给他们两倍的兵马,也未必做得到!
“可……可咱们的任务不是攻陷益乙城,又是什么?难道……”董昌平似乎想明白了什么:“这些天咱们封锁山望城一带陈忠正的溃兵,又故布疑阵引诱陈忠正入局,这难道是赵平胜大人的声东击西之策?”
赵知盛听罢董昌平的话,终于点了点头道:“没有错!大家都忽略的一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咱们与赵清盛大人的部队尽管受大君上指派同时由宋境出发北上的原因都是一样的,可我们两支部队分属的任务却大同小异!
咱们这边的首要目标是救援受敌所困危在旦夕的山望城,次要目标才是继续北上攻打山望城!而赵清盛大人则恰恰相反,他们的首要目标便是攻打距离出海港近在咫尺的益乙城!
受到此前赵义胜大人的影响,此次陈国南侵,必然会对作为此战前哨站的益乙城周遭的防备进行进一步的防范!而这可供大量海军登陆的海港,便是他们的首要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