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赵义胜那夸张的军龄,徐忠恒不由得看了看赵义胜一眼,看他也不过就是四十出头的模样,即便从元服开始便直接初阵,那到现在怎么算也没有三十年的军龄吧?
似乎是看出了徐忠恒的疑惑,赵义胜笑道:“忠恒老弟呀!我自幼生活的唐晟之地可不比你们徐家这块乐土有着天然的地理屏障,除了对付点海盗几乎没有对手!我唐晟之地南邻北齐,西接大梁,周遭经常有山贼土匪的侵扰,还时常要代替元忠大人攻伐敢于侵犯我宋国的诸侯势力!仅凭这么点家臣根本不足以完成如此艰巨的任务!
因此,我唐晟之人,在元服前参与战斗征伐一些地方宵小流寇都是极为常见之事!别看我这样,我可是十四岁就带着府兵平定了渝港十八处水匪窝,这才能混上唐晟海军统领一职的!别说我了,咱们大君上,十一岁就带着自己训练的少年团与那些凶悍匪徒刀兵言欢了……”
听了赵义胜的话,徐忠恒是直听得目瞪口呆的,惊讶之余不由得赞叹道:“原来如此!难怪唐晟之兵如此骁勇善战,原来是早有如此传统……”
“行了!也没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我说出自己的军龄并非要在你面前夸耀,而是想说说这些年来打仗的心得!”赵义胜道。
“哦?愿闻其详!”徐忠恒有些好奇地问道。
“嗯!这打仗呀,其实说难也难,说简单也简单!它这就好比在与一个顽皮的顽童戏耍一般……”赵义胜看了一眼徐忠恒,见他有些疑惑不解便继续道:“这顽童呀,你在意他愿意与他玩耍的时候,他完全不当你是回事,理都不理你!可当你不想搭理他的时候,他却偏偏找上门来了!这仗也一样,你想打的时候,它往往不出事情,待你一松懈,麻烦事就来了!”
徐忠恒听罢有些若有所思道:“有道理!义胜大哥,您是不是想说,越是在我们松懈的时候,敌人反而越容易出现?”
“正是!也许我们现在表面看上去这一切风平浪静,谁又能知道此时是不是暗潮涌动呢?”赵义胜道。
徐忠恒仔细想了想,默默点了点头!以他这含水量十足的十年作战经验也不难知道赵义胜所言绝对非虚!只不过他很难想象,在这样的坚固的防御工事下,以及如此优势的地形下,会有哪样不长眼的敌人会前来这地方送死!
事实上,会让徐忠恒有如此松懈之心的,便是他完全无法想象倘若真有敌人的话,他们是如何深入徐家领地,又以何种方式攻向他们此时防守的地方!想不通这一点,他便难以像赵义胜那般保持着时刻的警觉心!
毕竟,此地尽管处于徐家领地的边缘,可是不管怎么说也是徐家一处防守要塞,没有此地驻兵数倍的兵力是想都别想攻进这易守难攻的要塞的!这是寻常靠着简陋武装组成的亡命之徒敢于觊觎的?纵观整个宋国,有实力做到的也就寥寥那几家大家,而且他们的军队现在都隶属于宋国主家管束,没有主家的命令擅自调兵那可是叛国的重罪!
可是即便有人甘冒这天下大不讳带着大军公然入侵徐家,如此浩大的阵容,要想避开他人的耳目一路行军到徐家领地境内也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
徐忠恒很难想象,赵义胜口中所说的敌人究竟会是谁!果真有这样的敌人,他们又将以何种方式攻陷这座防御要塞!因此尽管赵义胜的想法确实有几分道理,在没有得到确切答案的时候,他只能将此时当作是赵义胜的神经过敏!
不过既然赵义胜如此坚持,他也无法劝得他,他就索性向赵义胜行了一礼后道:“那么在下便再到其他地方巡视一下吧!”
“嗯!算了!我在这边盯得也有些乏了,我与你一道走吧!顺便查查这驻地之内的哨!”赵义胜说罢,便抓住徐忠恒的手,与他一同走出了这地堡式的防御工事……
徐忠恒似乎本就没有什么目标,或者是说他原本的计划便被赵义胜给突然打断,以至于在他们离开原先位置了之后,徐忠恒便似乎被赵义胜牵着鼻子走,只得默默地跟随着赵义胜开始在要塞的一处又一处地方进行查哨……
“口令!”
“劳燕!”
“分飞!一切正常吧?”
“一切正常!”
……
就这样,一连查了几个哨位,似乎一切都没有任何异常的情况发生!徐忠恒并不知道为何赵义胜今夜会排了这么一个稀奇古怪的口令!不过这并不重要,倘若这一轮查哨下来,能够稍微让他们安心一点,倒也是值得的!
可就在这时候,赵义胜似乎发现了什么情况,突然抓了下徐忠恒的手,对他使了一个眼色!虽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情况,可徐忠恒却下意识地提高了警觉……
“口令!”
“劳燕!”
“啊……”赵义胜并没有回话,徐忠恒一转头,刚刚还在身边的赵义胜已然不知去向!由于担心哨兵误会有状况,徐忠恒赶忙回答口令:“分飞!”
那哨兵似乎并没有发现异状,甚至连头也没有回,以至于徐忠恒回答完口令后便没了下文,他也依旧没有任何反应!这时候,便连徐忠恒也感觉到这名哨兵似乎有什么异常,而将目光投向了那名哨兵!只见他对着要塞之外不住地扫视着,似乎并没有什么异常,可却又有一种让人说不清道不明的异样……
正当徐忠恒还在琢磨究竟是哪里出现问题,那异样的感觉究竟从何而起的时候,一个黑影突然摸上他眼前的那个哨位,一瞬间便将那名哨兵给制住了!还未等徐忠恒反应过来,那黑影便露出头来,对着徐忠恒一个招呼:“忠恒老弟!快过来帮忙!”
原来是赵义胜!他竟是在这一瞬间躲过了徐忠恒的耳目,三下五除二便收拾了他们徐家训练有素的一名哨兵!这样的身手完全不像是一名四十出头的武将所拥有的!在惊叹之余,徐忠恒迅速赶到了赵义胜那边,似乎有些好奇他费那么多事放倒自己的一名哨兵,究竟是为了什么……
那哨位并不高,徐忠恒很快便爬了上去,一眼便见到将哨兵制服的赵义胜!此时赵义胜正死死捂住那名哨兵的嘴巴,一把刀已经架在了他的脖子之上,嘴上还略带威胁地压低声音道:“不许出声!否则老子宰了你!”
见徐忠恒已然上来,赵义胜这才对着徐忠恒道:“认认!这是你带来的人吗?”
徐忠恒看了看对方一眼,笃定地道:“不是!这不是我的人!不过他知道我们约定的口令,兴许是此地驻兵吧?只不过,您为何如此对待自己人呀?”
尽管赵义胜是宋国主家派来的上宾,可是所谓打狗还要看主人,此地驻兵怎么的也是徐家的人,怎能让人随意欺辱至此?!
对于赵义胜如此怪异的行为,徐忠恒此时已经是拿出了自己最大的克制,以尽量平和的语气问完这句话,便以一副严肃的面容看着赵义胜!似乎是赵义胜倘若不给出个合理的解释,他的这个失礼的行为,恐怕难以轻易获得徐忠恒的谅解……
“你肯定这是自己人?”赵义胜问道:“打了这么多年仗,戒备可能出现的敌军与期盼援军的到来的眼神我还是分得出来的!这小子打从我们俩一路查岗过来,便一直在探头探脑看着东北方向!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必定是敌方的奸细!说!是谁派你们来的!”
这下,徐忠恒可再也受不了了!他抽出身上的佩刀,对准了赵义胜道:“义胜大哥!在下对您原本很是佩服!可您这战争妄想症真的是有些过分了!您快放开这位兄弟!否则,就请恕在下无礼了!”
赵义胜见到这一幕,不由一脸苦笑道:“这就尴尬了……”
可面对徐忠恒的刀剑相向,赵义胜却并没有任何要松开那名被他制住的哨兵的意思!反而是一脸略带戒备地看向哨位东北角,惊呼道:“敌袭!是敌袭!”
那名被制住的哨兵听到赵义胜的话后,竟是奇迹般地挣开赵义胜的制服抽出自己的佩刀便要砍向赵义胜,嘴里还不忘高喊:“动手!”
谁知道自己话还未落音,身上便中了一刀!出手的却是原本拿着刀指向赵义胜的徐忠恒!
随着那名哨兵的一声高呼,整个驻地不再安静,立马陷入了一阵骚动之中!徐忠恒这下再怎么蠢也看出事情的不对劲了,也顾不上对赵义胜道歉,便立刻对着下面喊道:“敌袭!有细作!”
徐忠恒的喊话立刻引起了驻地之中所有人的警觉!士兵们立刻行动了起来!由于赵义胜的打草惊蛇,使得混在驻地的细作皆开始动手纷纷暴露身份!而士兵们很快便发现这一帮子胳膊往外拐的主,竟都是原本隶属于此地的那一群驻兵!
这下敌我身份的辨认可便没那么难了!得知身份暴露为了防止被赵义胜他们给逐一清剿了,这些混入驻地的“驻兵”立刻聚在一处抽出武器与赵义胜他们带来的人形成了混战!
见到原本一阵平静的驻地竟是在这一瞬间发生了如此巨大的变化,徐忠恒一脸惊讶地同时,也不由得跪了下来对着赵义胜不住地道歉道:“义胜大哥!在下实在糊涂,竟然错怪您了!”
赵义胜听到徐忠恒的道歉,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算了!不知者不罪!”
可徐忠恒想到此时他们所处的境地,不由担忧地说道:“谢义胜大哥恕罪!可现如今这看似固若金汤的堡垒被混进了上百名细作,再加上外面已经朝着我们这边靠近之敌,我们现在可谓是处于内忧外患的尴尬境地,我们还能守得住吗!”
可以看得出来,徐忠恒此时是相当地后悔!他后悔从一开始便不相信赵义胜的忠告,尽管他千百万次地试图告诫自己真的会有敌军过来,可是他压根没把这些话当回事,只是阳奉阴违地应付着赵义胜!如今大难临头方才醒悟,可是还来得及吗?
谁知,听了徐忠恒的话赵义胜突然哈哈大笑道:“哪里来的外敌?那是我诈这细作的!不信你看!”
徐忠恒听了赵义胜的话,便望向了驻地的东北角,果然一片空旷,空无一物!这下徐忠恒才终于稍稍松了口气!赵义胜笑道:“对方此番可谓是机关算尽,为了引我们入局上演了这么一趟里应外合的大戏!不过现在顶多是里应了,还没有外部力量可以与他们联合!我们还有机会!快下去指挥战斗吧!你的人需要你!”
徐忠恒明白了一切,点了点头应了一声“嗯”,便冲到了下面开始指挥作战了!徐忠恒的加入,使得驻地内部的军队得以以更为有章法的办法对付这股负隅顽抗的敌军!
事实上,此驻地内的敌军人数本就比徐忠恒与赵义胜带来的人马要少,对方似乎本就想靠着这些人在此驻地内部造成混乱,并趁机打开通往此地的大门,以此一举消灭赵义胜与徐忠恒这千余人的军队,最终达到夺取龙炮的目的!
可他们却没想到,不知道是哪个环节出错了,此计竟是让赵义胜提前识破!而此时,尽管驻地之内一片混乱,但是在没有外援的情况下,仅凭他们这点人马想要与赵义胜他们对抗显然是痴人说梦!
在徐忠恒的指挥下,很快地这千余人便迅速地将这五百名敌军逼到了驻地的一角,而驻地的外墙之上此时已经黑压压地都战满了赵义胜的人!
“放箭!”在赵义胜的一声令下,占据了外墙制高点的几百名士兵立刻将手中的箭矢“嗖”地一声纷纷射向了这群细作!在一阵惨叫声中,对方立刻陷入了一片混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