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清盛与艾义晴等人分别落座后,艾义晴身为军中资格最老的武将首先开口对着下面的众人挥了挥手道:“都免礼吧!军情紧急,清盛大人!那么……我们现在便开始吧?”
赵清盛笑着点了点头回应道:“义晴大人不必客气!开始吧!事实上关于陈国国都目下的情况,我们已经收集了必要的一些大概情报!盛国大人!辛苦您了!”
“哪里!”赵盛国点了点头由身上取出一副地图迅速摊开到会场的地面上,而后指着地图笑道:“各位请看,这便是在下根据近期在陈国国都周边收集的情报改制的陈国国都周边地形图!”
当看到赵盛国摊开的地图后,整个会场都沸腾起来了!他们没想到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宋国竟能在所有人都没有察觉的情况下收集到攻打陈国国都的足够情报,并且已经绘制了极具针对性的地形图!
再看这地形图,其详细程度令人叹为观止,不仅对于陈国原有的防御设施与新增设施都进行了详细的标注,甚至连城墙上的武器配备兵力配置也都标注得一清二楚!还不止如此,这张地图甚至还将陈国国都内诸如粮草存放以及军备存放处等几处重要的据点都一一标注了……
“哇……这是怎么做到的?”
“这……这也太厉害了吧?”
“城内的情况你们究竟是通过什么方法获取的?这……这实在是……”
“如此一来,陈国国都几乎跟敞开大门让我们观察无异了……”
……
面对众人的赞叹,赵盛国并没有作出任何回应,他只是指着地图道:“这是到目前为止最新最详细的侦查结果了!对比这几日的情报来看,陈国国都内部的城防调配并没有明显的改变,因此在下大胆假设,陈国国都的守将陈忠正的策略是……
凭借具有坚固城防的城墙正面据敌,借助在国都四周加筑的这些壕沟陷阱使我们无法靠近城墙进行强行登墙作战!而这条护城河便连一向守备薄弱的东城墙也都彻底挖通,并且在其外部筑造了用以加强其东城门守备的瓮城,使得这堵原本应是陈国国都最大破绽的地方变得并不是那么容易攻陷了!”
众人看了看赵盛国的介绍,无不眉头紧锁!在未清楚陈国国都的具体布防的时候,他们只是凭借在这数十里外的一眸便知道这肯定是一块不容易啃下来的硬骨头!可是当他们面对着这张绘制详细的地图,在清楚了陈国国都的实际布防后,这才真正地顿感压力十足!这根本不是一座能凭借人力便可轻易拿下的城池!
一时间,会场议论纷纷,每个人都七嘴八舌地提出了自己的意见,可是每当有新的意见出来却总能被另外一个人以无情的现实给压下去,而当一个意见被否决后又会有一个新的意见出来!便是在这样此起彼伏的辩论之中,众武将争来争去却依旧没有一个完美的破城方案出来!
就这样,时间缓缓地过去,由日上三竿争到日落西山,所有人在几乎没有任何休息的疲劳轰炸以及百辩未得其果的争执中纷纷败下阵来,最终在这一天结束前,由赵清盛与艾义晴亲自结束了这场漫长的会议,并得出了第一阶段的结论——以目前宋梁联军的情况,在无攻坚武器的协助下想要攻下陈国国都几乎是痴人说梦……
这样的结论看似毫无意义,实则意义非凡!因为凭借着宋梁联军这一路直行畅通无阻的攻势下,几乎所有人都认为他们可以不费吹灰之力便可顺势推倒这陈国国都,并且在推倒这座象征陈国的最高权威的城池后,他们便可以在一个月内攻灭陈国,占领陈国全境然后回国庆功!
在这样的情绪下,身为联军主将的赵清盛与艾义晴几乎没有办法在全军将士的士气都如此高昂的情况下,以威压强行在他们头上浇下一盆凉水让他们重新冷静下来!因为这时候的将士们都相当地狂热而不理智!
于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以摆在他们面前的现实,直击他们心中的骄傲,在他们无计可施而心灰意冷的情形下,他们自然而然地会收起心中的焦躁,恢复对付眼前艰难困苦的平常心!这便是宋梁联军即将攻打陈国国都这座难以攻陷的城池所需要的!
可以说,这次会议的现实问题对于诸将的挫败,正是赵清盛与艾义晴之流乐见与期待的!所谓知耻而后勇,在沙盘地图上的失败总好过在真实战场的惨死,而在经历了这次的“失败”后,赵清盛他们相信这些人的成长将会是惊人的!
毫无意外,这一夜对于宋梁联军的诸将将会是一个不眠的夜晚!而这对于在陈国国都之内的陈忠正等人,又何尝不是煎熬的一晚?
在经过一天对宋梁联军的侦查,他们依旧没有探明宋梁联军的虚实!尽管国都的防御几乎已经做到了最好,可是看着他们始终在远处按兵不动,陈忠正不由得开始担心起宋梁联军那边究竟会不会潜藏着什么样的阴谋!因为他清楚,宋梁联军绝不会因为国都的防御固若金汤就轻易放弃这座城池的!
“忠正大人!要不要在下带着一小支骑兵部队趁夜佯攻偷袭下敌方阵营,探探对方的虚实?以骑兵的机动性,加上夜幕掩护,应该没什么危险!”陈良熹请命道。
“不!现在我们的兵力有限,士兵的性命相当宝贵!我们想得到的宋梁联军都想得到!任何风险我们都不能轻易去冒!”陈忠正阻止道。
陈良熹听到陈忠正的话似乎有些疑惑!这是因为奇袭一直都是陈忠正的拿手好戏,在河津城他巧妙地安排了数路人马一举成功地端了宋国的龙炮阵地,重创了宋军的锐气!而现在敌军仅仅只是在远处驻扎尚未部署好兵力,可以说是绝佳的夜袭的机会,他却是畏畏缩缩轻易放弃,实在让陈良熹有点难以理解……
似乎是看出了陈良熹的疑惑,陈忠正笑道:“良熹大人!您是不是对在下的做法有些疑惑?”
“啊?不……在下只是……”陈良熹似乎心事被看穿有些支支吾吾地说道。
“老实说!倘若现在君上在这国都,在下兴许确实会去冒险干这件事!”陈忠正语气中有些无奈地笑道。
“那您……为什么?”陈忠正的话显然让陈良熹更加地疑惑。
“所谓此一时彼一时也!打从君上离开这国都之后,这一切就都变了!良熹大人!您过去曾是一城之主,您应当比在下更明白守城最重要的是什么东西吧?”陈忠正问道。
“守城嘛……只要城防足够坚固,想要坚守城池所依靠的无非是城内准备的兵粮是否充足,以及是否有外援存在!关于兵粮之事,除了国都本身长年囤积的存粮之外,我们在宋梁联军攻上来之前也开始广收国都周遭的粮草,只要宋梁联军没有成功攻进国都的话,国都的存粮足够全城的人吃上两三年,在此之前不出任何意外的话,相信军心都不会乱!
而外援的话,国都毕竟在我陈国腹地,外援也还是有的!因此在下认为……”
“哈哈!有外援是有没错!可是又有谁有能力组织足以与宋梁联军抗衡的力量呢?倘若无法聚集足够的兵力,再多的外援又有何用?”陈忠正笑道。
陈忠正的话可以说直指这个问题的关键!陈良熹几乎是瞬间便被点醒,他喃喃道:“如果是这样的话!那真正有能力支援国都的,恐怕就只有我陈国用于镇压北方诸国的那支驻军了!”
“正是!可是以目前的情况来看,这支军队恐怕只会在我军抵抗有利于对付宋梁联军的时候出动,却绝对不会在我们陷入困境的时候前来支援!刨去君上自身的问题,这支部队压根承担不起在对外作战中失利的风险!
因为这本就是一支针对陈国新地内部矛盾的部队,倘若他们驰援国都而失利的话,那么北境之地的诸国遗民必然会趁机发起暴乱!真到那时候的话,非但国都这边要出问题,便连君上所在的索王城恐怕也要遭受灭顶之灾了!”陈忠正道。
陈忠正的话让陈良熹瞬间明白了他为何不让他出兵冒险去奇袭宋梁联军的原因,他恍然大悟地道:“原来如此!倘若君上在这国都坐镇,即便我们这边做出任何动作有点闪失,因为他在这国都之内,这国都还能继续保持这高昂的士气!可是仅凭我们……”
“行了行了!”陈忠正有些哭笑道:“看破不说破!您知道我们现在所面临的窘境就好了!当务之急我们还是要在这国都打出一场胜仗,哪怕是表面上看起来与宋梁联军的攻防当中占据一定的优势!否则以君上的个性,他是绝对不会轻易让陈国最后的守卫力量驰援这国都的!而此战的关键实际上打从一开始就是要看北方的那支大军能不能抓准时机给予宋梁联军以致命一击!”
陈良熹听完陈忠正的话,点了点头道:“在下明白了!在有绝对把握之前,在下不会再轻举妄动了……”
陈良熹心里很明白陈忠正所说的问题!而以陈国忠的性格,对于陈国如此重要的国都他都能轻易说抛弃就抛弃,那么你凭什么让他带着那唯一仅剩的能够保证他最后安全的力量前来此地支援他们呢?那就除非是国都这边打得相当漂亮,以至于陈国忠认为反杀添把火一举收割击退宋梁联军的政治红利的时候到了!
在这样的前提下,很显然国都这边的一丝丝风吹草动都会影响到整个战局的走向!因此,对于陈忠正来说,像以往那般激进冒险的战术现在显然是走不通了!如此看来的话,陈忠正会采用如此保守的战术怕是也不难理解了……
不过……事情真的会如陈忠正想象的那般顺利吗?在经历过此次陈国忠撤离国都之事后,陈良熹隐隐对此事感觉有些担忧了起来!但是就目前为止,他们似乎也只能做这样的打算,这样去相信了……
第二天很快再次到来,在陈国国都之外的宋梁联军却依旧是按兵不动!这让在陈国国都的陈忠正感到相当地疑惑,特别是到现在为止他们对宋梁联军的侦查依旧没有找到任何有用的情报!
这边是相当严重的问题了!宋梁联军历尽千辛万苦(或许也没那么辛苦)来到这陈国国都,他们的战略目的实际上是相当明显的!那便是要趁着这股强大的气势一举攻下这陈国国都!
可是宋梁联军却反常地连续按兵不动了两天,显然便违背了陈忠正这边所有人的预计,使得他们越发疑惑于宋梁联军究竟想做点什么事情!
现在的情况就是,宋梁联军连续两天按兵不动,而陈国国都这边也因为担心宋梁联军有什么阴谋而不敢随意有任何动作只得坚守国都城池继续与宋梁联军保持对峙!
然而,宋梁联军越是这样毫无动作反而越是让陈忠正他们感到疑惑,而他们显然也并不想要如此被动地等待宋梁联军主动发起攻击!
事实上,现在的情况对陈忠正越发的不利!因为陈忠正的既定保守的稳妥政策!使得陈军在国都内变得非常被动!一方面他们几乎是不可能主动出击,因为那样做对于他们来说风险太大,在现在这样的情况下几乎是陈忠正所不能承受的!
另外一方面呢?宋梁联军一路推进到此地,可以说陈国国都以南几乎都牢牢地控制在宋梁联军的手上,以两国的国力他们很容易在这块区域确保出一条快速可靠的补给线!倘若说两军继续在这里对峙的话,十天半个月或许陈国国都这边还能撑下去,可是倘若耗上十个月半年的话,陈国国都这边必定会不战自乱!这是宋梁联军完全有可能做到,也是陈忠正最害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