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纯!你先躺着,不要乱动!此番辛苦你了!”师熹摆了摆手示意师义纯不要妄动以免影响自己身体的恢复……
师义纯清楚自己的身体已然有些透支,为了迎接不久之后可以预见的大战,他虽然还有很多事情还要做,可是也只得点点头听了师熹的话继续安心地躺着休息!
可是没多久,师义纯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事来,有些激动地对着师熹问道:“师熹大人!您所传来的消息是真的吗?君上他……”
师熹显然是被师义纯问得愣在了当场,久久才终于反应过来,却还是难以开口,只得点了点头确定了师义纯的疑惑……
当看到师熹的反应之后,得知陈国忠殉国的消息是真的了以后,师义纯忍不住流下了眼泪,激动起来甚至有些抽搐了起来,以至于让他身上所受的伤再次被触发,疼得他再次龇牙咧嘴的!
无奈之下,师熹只得再次奉劝了师义纯一番,又让他服用了医官开的一剂药之后,师义纯这才昏昏沉沉地又再次睡着了……
就这样,又不知道过了多久,等到师义纯再次苏醒过来的时候,他发现房间外面已经是一片嘈杂之声,伴随着一阵爆炸声,城内是一道道火光由门外映照到了门内!
师义纯在见到了这样的情况后,他立刻便意识到这洛君城肯定是出事了!他下意识地环视了一圈,见自己的武器装备正好就端方在这房间之内,也顾不上再费时去着甲了,操起一柄长枪插上自己的佩刀后便朝着门外冲了出去!
当师义纯刚刚走出房门之后,他赫然就被眼前的一幅可怕的景象给惊呆了!除了漫天飞舞的带着火焰呼啸而过的一发发由投石机投射入城的燃石,便是那已经纷纷登上城头正在与己方守军奋战的大秦军!城中已经有不少的房子因为敌方的攻击而损毁,整座城池已经陷入了一片火海之中……
这洛君城的城防与索王城自是无法一比,可是师义纯也绝想不到以他带回来的这支大军在这城中协防,对方竟然还是能够硬生生地让整座城池变成眼前这般地狱般的景象!
师义纯并不知晓现在究竟发生了什么样的情况!可是就目前他所看到的一切,他始终不敢相信的那陈国盟友大秦在陈国最为危难的时刻反戈一击的事情几乎已经得到了证实!
师义纯明白,在这样的情况下,倘若不纠集这城中所有的人心,激发所有人的守城意志,让大伙儿一同同心协力地守住这座城池,这洛君城在敌军那凶猛的攻势之下恐怕也是支撑不久的……
一想到这里,师义纯便立刻亲自找到了城中本阵的位置,并朝着那个地方赶了过去……
不一会儿,师义纯便来到了这洛君城本阵的所在地,刚一进帐便看到了在本阵之内已经乱成一锅粥的守城诸将!
“义纯大人!”
“义纯大人?您醒了?”
“您终于醒了!大秦军……大秦军打过来了!”
……
在看到师义纯突然出现在本阵的一瞬间,所有的武将便七嘴八舌地向着师义纯诉说着不知道什么情况!从他们那有些面容紧张又带着点期望地眼神中,师义纯不难看出他们此时此刻在面对大秦军的猛攻后,几乎已经可以说是束手无策了!
然而,尽管这事情紧急,师义纯却并没有立刻有所动作,而是径直走向本阵一侧的香案旁,直接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原来,师义纯打从进入本阵之后,便一眼看到了那摆放在本阵之内的陈国国君陈国忠的灵位牌!他不知道是不是师熹有意为之,毕竟在本阵摆放着刚刚亡故的国君的灵位牌,这无疑是充满违和感之事的!
然而,师义纯却似乎早便对师熹的安排心领神会,他没有说任何话,只是静静地对着陈国忠的灵位牌叩了三个响头!然后站立起来对着本阵之内所有的诸将道:“大秦背信弃义毁我社稷杀我国君,此仇更甚于宋梁二国!如今这陈国便仅剩下我们了,我们又如何能够让这样的狗贼随心所欲?弟兄们!守住这座城池没有捷径!随我登上城头,杀尽大秦狗,为国君报仇!”
“杀尽大秦狗,为国君报仇!”
……
在师义纯的话刚说完之后,整个本阵几乎是在一瞬间便被引爆沸腾了起来!所有的大将都紧随着师义纯的步伐纷纷走向了城头!有了这些大将的亲自坐镇督战,这整座洛君城城头之上这股子反抗的气息便仿佛会传染一般迅速席卷了整座城池!
所谓哀兵必胜,在整座洛君城守军的齐心协力之下,他们终于顺利地暂时赶跑了大秦军对这座城池的攻击,使得洛君城暂时又再次恢复了平静!
当大秦军被顺利打退之后,整座城池上的将士们都无不欢欣雀跃!你可以很明显地感受到这座城池的将士们都因为师义纯的那一番话被调动起了的那份情感!他们有多痛恨大秦军,此时也便有多么地欢欣鼓舞!他们可以欢呼也应该欢呼……
可是在面对这城内一片振奋欢欣的景象后,师义纯却是表面上看着同样欢欣,其心底里却是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在所有人都尽兴散去,城内恢复原本应有的警戒状态之后!在确认了大秦军暂时不会再攻上来之后,师义纯这才从城头上退下,回到了本阵之中……
“义纯贤侄,恭喜您凯旋!此战幸亏有您亲自坐镇了,否则这洛君城恐怕危在旦夕了!”一进门,师熹便已经在本阵等候多时了……
听到师熹祝贺的话,师义纯礼貌性的一笑,而后说道:“师熹大人过奖了!我们此番也仅仅只是暂时打退了大秦军的进攻,可是他们必定还会再次卷土重来的!只要我们没有彻底地击溃敌军,我们便根本无法实现实际意义上的高枕无忧呀!”
“没有错!”听了师义纯的话,师熹赞同地点了点头:“不过此番的小胜也可以说是相当振奋人心了!至于击溃大秦军,以我们陈军今时今日的情况,谈何容易呀?”
听了师熹的话,虽说师义纯早有了心理准备,却还是有些奇怪地问道:“哦?师熹大人何出此言?”
“此番这洛君城除了你们这一路援军之外,便再无任何外援了!虽说散落在这北境之地还有不少城砦的不少驻军,可是相对于这城外人多势众的大秦军来说无疑是杯水车薪螳臂当车!再加上此洛君城打从一开始便不是作为主要防守用的城池,如今北境大量的后勤物资全部随着索王城的陷落而落入了大秦军手中!
我们一缺少打持久战的后勤补给,二无任何外援以作策应!在面对大秦军这几乎无边无际没完没了的打击,恐怕这洛君城早晚也要落入那大秦军的手中呀!”
对于师熹的担忧,实际上师义纯早便已经猜到了八九不离十,因此在听完师熹的话之后,师义纯并没有表现得过于惊讶!反倒是师熹看出师义纯这过于镇定的表情,反而有些好奇地问道:“义纯贤侄,你怎么好像一点儿也不担心这洛君城会落入大秦军的手上似的?莫非……莫非你已经有了什么对策?”
听了师熹疑问后,师义纯有些苦笑道:“情况已经如师熹大人所述一般,我洛君城蒙此大难已经大势已成,就我们目前陈国的情况,还能有什么办法呢?只不过……倘若,在下是说倘若,我们有能够借助的外力呢?又当如何?”
师义纯的话仿佛有些试探又带着些诱导的性质,以师熹的聪明几乎是稍加一过脑子便已经明白了师义纯的意思,不由得大惊失色:“你是说借助宋梁联军的力量?!别开玩笑了!我陈国今日会落得如此下场,君上无奈自刎殉国,说到底还不是因为宋梁联军合力攻打我陈国所致?!
这会儿你倒好,让这两家如狼似虎的死对头来救我们?真亏你想得出来!我们陈军的全体将士们,即便是全部战死烂在了这洛君城内,也绝不会去求这宋梁联军的!”
师熹的话可以说是句句铿锵有力,字字落地有声,让人不得不感觉到这话里包含着如钢铁般不可动摇的意志!然而正如某位伟人所说的一般,越是铁骨铮铮的汉子,越是难以逃脱所谓的“真香定律”!
仿佛是看穿了一切一般,师义纯缓缓地笑道:“师熹大人说得对!在下也只是提出这么个可能性罢了!既然你我都已经下定了与这座洛君城烂在一起的决心了,那我们便自求多福奋战到底吧!”
听到师义纯这般说法,那原本说话坚定,似乎整件事已经没有了任何回旋的余地的师熹却是脸色一变!他的脸色变得仿佛师熹在期待着师义纯说些什么,而师义纯却完全不按常理出牌一般,堆满了惊讶、惶恐和无助!
事实上,陈国忠虽说是带领了陈国走向了前所未有的辉煌,陈国这边也因此给了他不低的历史定位!可陈国本家就陈国忠这一条唯一的血脉,而陈国忠临终之前也根本还来不及留下个一儿半女,也从未决定好任何接班人的人选!
也就是说,陈国自陈国忠自刎殉国开始,便早已决定了陈国即便是复国也必定要改弦易帜,国内也难免为了这国君之位掀起一场血雨腥风!对于陈国这边的将士们来说,对于陈国的感情基本上在陈国忠驾崩之后也便烟消云散了!
如今这洛君城内的陈军的团结一致也只能是暂时的,那是因为他们还有大秦军这一让他们不得不同仇敌忾的外部力量!倘若他们作为陈国遗臣不尽早做好自己的打算的话,即便将来能够侥幸生还,也难逃在这场内斗之中安然生存!
道理虽然是这么一个道理,可是这话儿说出来毕竟不好听!见师义纯巧妙地避开了去开这个口的尴尬,此时师熹的立场反而更加尴尬起来了……
不过师熹毕竟是师熹,他怎么说也是陈国国相出身,如此随机应变的本事那还是有的!因此,他几乎是在一瞬间便收回了自己的表情,然后对着师义纯道:“义纯贤侄!这话虽是这么说……不过在下回想了一番,我们坚持到底学习君上以身殉国是可以,可是这城池一旦落入大秦军手上,这城内的将士该怎么办?他们将会遭遇怎么样可怕的事情?在下好容易保住的君上的首级又当会如何?
这其中无论是哪一种可能性,都未必是我们所能接受的!与其在城破之日受辱,甚至死后都不得安宁,您所提及之事也并非是不可能的!毕竟相较于我们对大秦均的背叛亡国之恨,我们对于宋梁联军顶多也就是两国交战胜负难料的互有怨气!
这怨气能消国恨难平呀!倘若真要在这两方势力选择一方的话,相信选择宋梁联军也比较能够让诸位将士乃至君上的在天之灵也应该更加比较能够接受吧?”
“有道理!只要我们与宋梁联军谈判,他们能够保证这洛君城内的一切安然无恙,相信大伙儿是能够理解我们的一番苦心的!”师义纯也附和道。
师熹闻言也点了点头,表示赞同!既然大家都是明白人,这话互相也都听得懂,于是也便心照不宣了!所谓的一切安然无恙,那便是保证这城内的陈军在宋梁联军打退大秦军后,所有的人员的安全都得到保障,顺带着对于陈国国君陈国忠的遗体,那自然也要象征性地照顾到,让他得到应有的尊重喽……
于是,在二人达成了共识之后,洛君城这边趁着大秦军退回安全位置修整的机会,便依照计划开始向位于陈国国都的宋梁联军派出了数路特使!而大秦这边似乎因为对陈国这边的实际情况相当了解,认为此番洛君城已经不可能再求得任何外援,因此也疏于防备,竟是让陈军这边派出的特使轻而易举地穿过大秦军的封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