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议论纷纷,都说,苏瀚和苏弗父子俩来的时候,白小灵就指责过两人,说白建的死,跟两人有关,现在又说,跟苏星云有关。
这……
可是,苏星云是跟着王爷一起来的。
夜青奕病好多了以后,就逐渐参政,朝中不少臣子都见过了夜青奕。
大家是能不得罪夜青奕就不得罪的。
要知道“害死”一词,是多么的严峻的一个词。这个白小姐,也是的。
这要是搞得不好,随时都要害死人啊!
不要以为自己姓白,就真的当自己是皇族,可以为所欲为了。
在场好几个大员看着白小灵的目光都忍不住带着几分的责备。
白小灵感受到几个大员的目光,觉得自己很是委屈,要知道,她从来没有受到过这样的目光。
从前的时候,谁不是对她巴结又巴结的?只是她爹一死,所有的人看着她,就不一样了。
白小灵原本跪在地上,腿都跪麻了。现在看到众人的目光,她站了起来,冲到苏星云的身前,愤怒道:“我爹都是因为你们死的,他一生精忠报国,为了华夏肝脑涂地,你们自己犯了事,,,”
忽然间,白小灵停了下来,因为夜青奕站到苏星云的前面,一脸冷峻的看着白小灵,白小灵想起了昨天晚上的事,夜青奕太可怕了,以前,她是害怕夜青奕的血脉压制,现在,她觉得夜青奕身边都是能能人异士,关键是他还不是一个蠢的人,不容易被蒙蔽。
这种人就是让人最害怕的。
甚至在夜青奕的威压下,白小灵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一步。
这么一站队,大家都在心里笑了。
往前,白建没死的时候,倒是有几个人愿意去靠着白建,可是,现在白建已经死了,他又没有儿子,即使当朝女子可以入仕途,可大家都知道,女子难堪大任,再本事,也始终是要靠着夫家的。
白小灵的脸因为众人的目光,更是又青又白了。特别是大家看到夜青奕的目光,都充满了尊敬。
苏星云自觉没有意思,给白建上香后,自己站到一边去。
“苏大夫!?苏大夫!见到您真是太好了!”一个文官上前,高兴地低声喊道。
旁边的人:“……”是哦,好高兴哦~~
苏星云:“………………怎么了?”
苏星云就知道,又是看病的。有病就记得她了。
“我家祖上年后身体就不好了,昨夜一宿风寒后,今早上直接都起不来了。”文官说起来,有几分的忧心。
请医官过来走了一趟,开了药,可是好像没有什么效果。文官心急,听说苏星云的医术特别好,就想想,把人请过来,没准就药到病除了。
所以,文官就厚着脸皮,找到苏星云。
苏星云:“……老人家夜里病急,我晚上过去看看。”
文官没想到,自己一个小品小阶的文官也能得到贵人的应允,更是高兴了,赶紧报了府邸,又怕苏星云反悔敷衍,赶紧又确认了一次,说道:“我今天晚上等你哦!”
大家:“……”这话,
大家都挺尴尬的,可是又不敢说什么,也不敢想什么,只好双手掌握在一起,放在身前,低着头,默默站立。
苏星云:“……”她不过是想说,现在时候都也不早了,要是明天早上去文官家,怕老人家又发病了,这晚上发病又是来势汹汹的。
可是文官说的,呃呃……
苏星云素衣裹身,妆容简单而大方,腰身纤细灵活,正是文官第一眼就喜欢的类型。
文官是个心地简单的人,苏星云没有拒绝他,他已经很是快乐,直看着苏星云傻笑。
忽然,文官敏锐地回头,收到了一道意味深长的眼光,那眼光在他脸上停驻了一番,又在他的身上打量了一番,最后那目光带着冷笑,轻轻地移开了。
文官一时间不知道自己干嘛了,值得王爷这么的对待,他抓抓自己的脑门。
他和苏大夫又是清清白白的。
看到这边的火药味,大员们都低下头。要知道,昨天晚上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被下人喊了起来,大家都十分的惶恐又惊讶。
这白建不是一直驻守白浪滩的吗?
大家都赶紧先问问,白浪滩是不是失守了?华夏要被破了吗?
得到了否定的答案,大家才安心了。
然后又愁了。
这白建是自杀的,按理来说,不是罪,就是,,死后牌位连祠堂都不能进。
可是,白建是白家的人。是太后的人。
大家又打探,苏瀚怎么了?
哦,苏瀚没有死。
大家在家里,转成了圈,都不知道该不该出门。
直到白无姬来吊唁的消息传回来,大家立马就出门了。
现在,安王爷来了,大家心也定了。
最怕的就是站错队。看,躺着的那一位,不就是这样的吗?
想到这里,大家把头又低了低。
不过,过了一会儿,有人又按耐不住,反正一不做二不休,文官开了头,他们也不能让自己的家人遭罪。
好几个官员都围着苏星云,排队邀请苏星云到自己的家里给家中人看病。
苏星云没有拒绝的理由,只好都答应了。
白小灵退到了灵棺的旁边,遥遥看着苏星云那边,又看着那个风姿卓越的王爷,再看看自己。
她现在什么都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
之前大伯还经常给她们写信,关心她们。可是,昨天晚上,大伯就借口,自己病了,差不多拖到天亮,才姗姗来迟。
大伯来了,还跟她说,说什么很是同情她,可是,大伯家自己也很困难的,让她把多年前借她们的银子先还了。
说,当时她爹应允了,还要还上东边的一家店面,和西边的一家门面。
没想到,正是富在深山有远亲,穷在路边没近亲。当时她们风光的时候,还年年去看望她们。
如今她爹一死,立马就翻脸不认账,甚至还翻出了她娘是外族人的事。
这么一想,白小灵更是讨厌苏星云了。她就是讨厌比自己过的好,过的风光的女人。
凭什么,她白小灵要如此的落魄,而苏星云却可以高高在上?
明明,这个苏星云只是一个假千金。
“太后驾到!”家仆远远就来报。
大家更是震惊了。
这,真.是.白.家人啊!
所有人都行了半礼。
白霜穿着素服,脸上施着淡妆,甚至脸容上,肢体上都带着几分的忧伤。
白霜赶紧让大家都站了起来,说道:“大家都辛苦了。小灵,过来,给姨娘看看。”
白小灵眼眶一红,哭的更是悲痛,大家都唏嘘,唉,这个年少丧父,真是可怜啊!
“真可怜。”
“是啊,都还没有婚配,没夫家支持,只有自己一个人,多惨啊!”
大家都低声说道。
苏星云见差不多了,就偷偷溜走了。
她到了外面,呼吸了一口新鲜的空气。
这里是白虎大街,她的新院子就在不远处。
苏星云疾步走过去,拿着钥匙,把大门打开了。这里缺两个小不点给她打扫卫生。
苏星云拿出纸墨,画了一个牌匾,出了门,找到了白虎大街尽头的一个牙铺子,让他们帮忙打一个上好的牌匾。再接着,苏星云到了万镜堂。
掌柜万游见到苏星云,十分的惊讶,赶紧把苏星云带到了内室。
“怎样?”万游关切的问道,“听说您之前得罪了……”
万游想要说“混账夜衡”,可是不想祸从口出,就忍住了,改成了“皇上。”又怕给自己惹祸,连皇上两个字都越说越轻。
可是一想到现在帝都里面的传闻,他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都说,这个混账皇帝,被夜青奕关了起来,因为这个皇帝太混账了。
上一次,这个皇帝还大闹了青楼,大家都觉得,这样的皇帝,真是丢人。
如今,这个皇帝被关了起来,大家都十分的高兴。
苏星云忽略了夜衡的问题,对万游说道:“我没事。”
又想起了白将军,苏星云问道:“那个白将军怎样了?有感染吗?”
说起白将军,万游就来了话头。不过先让人给苏星云添上茶,又让苏星云坐了下来,才说道:“您没事就太好了。我那时候收到了信,心里多担心啊。不过想到是您,您一定有办法脱险的。”
说完,万游恭恭敬敬的看着苏星云,把旁边两个药童都惊呆了,要知道,平时的万游可是自视甚高,连达官贵人都瞧不上,说,那些都是俗人,臭人,病人。
酒肉臭皮囊,平时都瞧不上他们这些平民,可是有病了,还不是要到他万镜堂外面罚站?!
万游也瞧不起别的医师,说他们都是“小孩子行医,尽是骗人,没治死人,都是他们运气好”。
可是,没想到,这样与世格格不入的万游,居然会尊称苏星云?
不过想想,这个是帝都赫赫有名的,又和帝都格格不入的苏星云,大家又觉得合情合理了。
“快,把我那两个宝贝拿出来!”万游撇下病人,挽起袖子,露出自己瘦到像是鸡爪一样的,青筋暴露着的手,他边说边给苏星云倒茶。
苏星云笑笑,说道:“我那时候走了。”
她不愿和万游多说朝堂的阴晦之事,说了,又如何?
万游又不愿进朝堂去分那一杯羹。
听到苏星云的话,又见苏星云表情宽松从容,脸上没有一丝的后怕,还颇为的游刃有余。
万游才放宽了心,想当年,他族人在帝都落难,他们三兄弟流落街头。
***
“滚!”
一个青衣男子拿着棍子,脸上凶神恶煞的,还把脸夹成了一个“王”字。
男子手持棍子,守在陈侯陈炎子的巷门前,走来走去的,只要一见到那些流民,就要用棍子打,往死里打。
陈侯说了,虽然当年先帝是说要放过这些人,可是太后的意思是,这些人,是某些族裔的后代,祸国乱党之根,必须要除去。
见到了,只管一棍子下去,根本就不需要什么思考。
忽然,一个青年窜过,那青年十分的瘦,瘦到可以见到骨头块,甚至连走路都摇摇欲坠的。
青衣男子心里一顿的难受,他自己在陈侯的家里,吃的十分的壮实,这帝都表面上,看上去,都是富民。
可是……
青衣男子抛开心里唯一的一丝怜悯,拿着棍子,就朝那青年的方向追去。
“砰砰砰”!地就打了好几棍。
青年连还手的力气都没有,一棍就被打在地上,他用手把自己的额头护着,可是几棍下去,他就头破血流。
待青衣男子打完,青年都快要晕倒了,他虚弱的说道:“我只是想要找我两个弟弟。”
青衣男子看着这青年,青衣男子的脸色并不比青年的脸色好看。
青衣男子脸色极其难看地一字一句地问道:“找到后,就一起来陈侯的家里抢泔水,是吗?”
青年脑袋一阵眩晕,感觉自己都快要晕倒了,谁知道,他又看到那个青衣男子挥起了棍子。
他下意识的朝四周看去,见到他右手边有一支很长的竹竿,正想要伸手去捡。
他想起了他娘,他娘抱着四弟,在冰天雪地里,因为反抗这个御林军,被穿着御林军服的男子,用尖刀,捅破了她的肚皮,又尖刀把肠子挖了出来。
最后,他娘和刚出生的四弟,都死在了小巷里。
抗争什么?!最后还不是死?活着的还不如地上的泥。
谁敢跟皇权抗争?
那不是找死?
还不如就这样死了就算了。
眼看青衣男子的棍子要落下来,青年以为自己要死了。
谁知道,一支木剑挥了过来,那青衣男子手上的木棍被挑飞了,“砰”的一声,飞到了墙上,又被弹到了地上,在地上转了好几圈。
青年怔怔的看着地上的木棍,他那发青的脸上,依旧怔着。
再看来者,居然是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女。
青年看到这个少女,他胸腔一阵的窒息,脑袋一阵的空白。
他低头看看自己,手是骨节嶙峋的,衣服是一片一片的,仅仅能够裹体,已经看不出原来的颜色了。他的皮肤是黑色的,上面都是泥垢。鞋子……
没有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