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嬅从前因为如懿穿了姚黄牡丹,而迁怒那个捧着牡丹的小宫女,让她出去。
赵一泰仗着皇后的势,撞了嬿婉,又恶人先告状,在没有任何人的命令下,就擅自动手,责打嬿婉。
引起了皇后和嘉嫔的注意,嘉嫔见这个宫女同如懿模样相似,就说,“这丫头不是个懂规矩的,臣妾会好好调教她。”
然后皇后说,“也好。”
金玉妍曾说了,送花无错,姚黄牡丹也无错。错的是娴嫔僭越,她既认得姚黄牡丹,却又将姚黄牡丹穿在身上,还非要让捧着牡丹的小宫女嬿婉同她一起去长春宫。
可怜天真的嬿婉,还傻乎乎的替如懿求情,说如懿宽宏和善,待下人极好。
这便是她从前噩梦的开端。
富察·琅嬅欺负她,金玉妍欺负她,乌拉那拉·如懿更是欺负她。
她们都伤害过嬿婉,无论原因,现在嬿婉有了回报的能力,便要好好的同诸位姐妹一同乐一乐。
皇后曾经无视嬿婉这个下人的命运,是嬿婉被嘉嫔虐待多年的推手。
那又如何?
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
亲近皇后能给她带来的好,远比同皇后撕破脸来得多。这不就有了吗,临终前的推举,将尊贵的嫡出公主托付给她作为盟友。
这是先皇后亲自钦定的善良的人儿,临终前能提起来的,自然是从前相处和睦的。况且嬿婉之前同琅嬅的温馨,皇上也不是没见过。
所以人人都知道,炩贵妃同皇后交好,是真心将皇后娘娘当作自己的长辈对待的。
那么,在今生琅嬅留在皇帝心里的印记只会更完美的前提下,作为一个同自己白月光交好的、皇帝亲自调教出来的妃嫔,嬿婉又是何种地位呢?
从这一刻起,嬿婉才真正立于不败之地,就算未来让天下名花都黯然失色的寒部公主——寒香见进宫,也不会影响了半分嬿婉的宠爱。
活人哪能比得过死人呢。
更何况咱这位帝王,最是擅长触景生情,也最是喜欢表现自己对故去的琅嬅的怀念,那么这个除了璟瑟以外的、琅嬅留下来的念想,将窃取一部分先皇后在皇帝心中的情分。
这也算是一种别样的替身了。
若是这女子深爱皇帝,那么定然内心郁结,痛苦不堪。
可嬿婉对皇帝无情,这样有益,便做得。
要想人相信,先得骗过自己,嬿婉擦了擦眼角的泪水,面无表情的看着外头大雨倾盆。
戏演多了,她都分不清真假了,嬿婉不可避免的为琅嬅的死而感到两分悲伤。
她觉得,若是没有如懿,她也不至于算计琅嬅的情意,或许琅嬅也不会这么早就撒手人寰罢。
谁知道呢。
*皇后崩逝,帝王万分伤心,为富察·琅嬅亲定了谥号为“孝贤”,又竭力赞美她的品质,好像去了的人是他的真爱。
孝贤皇后死后极尽哀荣,丧仪风光大办。
她去了的当日,长春宫大宫女素练悬梁自尽,一心随主赴死。
皇上念其是忠仆,特意命人好好照顾素练的家人,又将其安葬。又将孝贤皇后身边的莲心放出宫去。
而长春宫的大太监赵一泰,不知踪影,有人说他也随着孝贤皇后去了,也有人说赵一泰疯了,不知道去哪了。
皇上的心思放在孝贤皇后的丧仪上,也无心关注一个太监到底去哪了,只是同进忠提了一句,“去寻一寻。”便抛之脑后了。
*慎刑司的牢狱最里头的空房间,突然多了一个人,是一个穿着破烂粗布衣服的男人。
两个嬷嬷整理了一番自己蓝色花纹的衣衫,然后用水将这昏迷的人泼醒。
那人一睁眼,就觉得头上实在疼痛,他半眯起眼睛来分辨,这屋子里异常昏暗,只有些微的烛火亮,几乎是看不清对面的人脸。
他喃喃自语道,“我怎么会在这……”
两个嬷嬷朝着后头看,这正主不发话,她们两个也不好开口啊。
暗处里头走出来一位红色蟒袍的太监,腰带系在他身上,显得精瘦,衬得其身姿格外挺拔。
那太监抬起脸,赵一泰看见那人玉般的下巴从红色太监帽子底下露出来,然后烛火的映照下,是红润润的唇,带着一种戏谑的、残忍的笑意。
赵一泰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道,“是你?”
“进忠,你把我绑到这做什么!”赵一泰紧张的说道,他扭动身子,想要挣脱身上的绳索,可是两位精奇嬷嬷经验老到,绑的也十分结实,让他都无法动弹。
进忠只是笑着,眼珠子里头的阴狠都要形成实质淌了下来,若是沾到人身上,定然要那人断骨扒皮。
当然,炩主儿除外。
赵一泰看见进忠背在身后的手挪到前头来,一手握着鞭子的柄儿,另一手则是温柔的顺着鞭子抚摸。
他好像轻飘飘走在地上,像个鬼,又像条蛇,不声不响的就凑到了赵一泰近旁。
“进忠,你疯了!我可是皇后娘娘的人。”赵一泰瞪着他,试图威胁道,“我若是失踪,皇上必然会疑心,到时候你也要受到责罚。”
“不如你放了我,我绝对不会提及此事,必然守口如瓶。”赵一泰咬牙切齿的说道,他声音谄媚,但是眼睛里头的怨是骗不得人的。
进忠向后头看了一眼,两个嬷嬷立刻退了出去,然后小心将门锁上,说道,“公公,咱先出去,钥匙给您放在旁边。咱们就在门口守着,您放心,绝对无人知晓。”
进忠目送着两位嬷嬷远去,带着玩味的笑容,又转过头来看着赵一泰,“皇上要忙着孝贤皇后的丧仪,可记不得赵公公。”
赵一泰心中一凉,进忠这是非要杀了他不可了,可他竟不知道,自己从前是在什么地方得罪过进忠,他忙说道,“我自问未曾得罪过你,皇后娘娘对待皇上身边的太监一向礼遇有加,即使从前李玉更得脸,我也不曾给过你脸色瞧,反而是尊敬你,为何今日却有这般遭遇!”
“进忠,你怕不是个白眼狼!”赵一泰歇斯底里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