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到玉佛,阮母慌得嘴皮子打颤。
缺乏主心骨的她只能看向丈夫。
在她面前一向强势的丈夫竟然开始卖惨!
说了一大堆话,无非是绕着夫妇俩的日常,表现他们生活不易。
阮父顶着菜叶子,可怜巴巴地打感情牌收尾。
“小秋啊,我不是故意不送你走,实在是那些年穷怕了啊,我犯糊涂!你看在我们把你养大的份上,就别跟我们没读过几年书的俗人计较了,好吧?”
阮母也小声附和。
“就是啊,要不是我们把你养得好,你哪能被大老板看上,咱们镇上就你一个命好,能当上少奶奶……”
蒋奶奶叉着腰骂她。
“少奶奶好,你自己怎么不去当啊?我就纳闷小秋怎么不回家呢,有你们这一对蚂蟥似的爹妈,她敢回来吗?人家怕被吸瘪了!”
虞听泉早猜到他们会这么狡辩,平静地说:
“把我养大,用剩菜馊饭养的吗?就算不拿来喂养我,你们自己也不会吃,多半是倒到门口喂狗。”
她勾起一抹嘲讽的笑。
“这么算下来,养我是比养狗划算,狗可不会给你们挣钱。”
蒋奶奶拉起她的手安慰地拍拍。
啃女儿这种事,这一片有很多人家都做过。
被人说出来是很丢脸的。
只要没人指着他们脊梁骨骂,大家就都当没这事儿,反正都不干净。
虞听泉在车库里揪了夫妻俩的头发,跟阮以秋的样本一起送检,她把亲子鉴定书复印了很多份,跟着车一起来了。
刚才给街坊们送钱的时候,她顺便把亲子鉴定书人手一份。
一双双眼睛看得分明,阮以秋确实不是阮家人!
这夫妇俩明明什么都知道,还放心大胆地啃小,实在太不要脸了!
面对大伙的鄙夷,阮父脸上挂不住,连忙讲了几件往事来证明他对女儿还是不差的。
这次连路人都啐他:
“你可真有脸说!人家现在都二十多岁了,你还记着十岁给买的裙子呢?中间这十多年你怎么不提呢,是一样东西都没给她买吧?”
蒋奶奶补刀:“买个屁,两口子抠精抠精的,都贴给两个儿子了,哪有小秋的份?我当他们是重男轻女,现在才知道是吸外人的血,填自家的坑!”
阮父气得跺脚:“怎么说话呢!我敬你老,你可不能诬陷我,她现在好衣裳穿着,豪车开着,还给你们撒钱!这就说明我们培养得好!”
说到钱,他瞪着蒋奶奶手边那一叠粉色大钞,眼都红了。
虞听泉听得都想笑:“你们这么会培养,怎么吃剩饭的女儿发达了,从小享福的儿子却个个游手好闲?”
老人家眼神犀利,冷笑:“你家哥俩儿都在市里有房了吧,你就说,是不是从人家小秋手里抠的首付款?”
阮父和阮母不吭声了。
虞听泉把话题拉回来。
“被你们坑走的钱,我可以不要回来,就当是报答你们当年没让我冻死在荒郊野外。以后我们断绝关系,我对你们已经仁至义尽,没有半点赡养义务了!
“可是你们欠我的东西,也得说清楚。
“我的玉佛在哪?还给我。”
阮母没底气地嘟囔:
“哪来什么玉佛……我捡你的时候就一床小花被,你要就拿走吧!还有一身小孩衣裳,早就送给你小舅妈了,也不知道扔没扔……”
虞听泉说:“我只要玉佛,不用扯别的。你们扣着我认亲的信物不还,难道是怕我跟着家人跑了,没人帮你养儿子?”
看客们都明白阮家人的心思。
一位大婶笑得直拍大腿。
“对啊!阮家两个小子都不成器,前些年还让小秋打工给他俩赚学费,结果一个考上大学的都没有!这叫什么啊,龙生龙,凤生凤……”
阮母听不得贬低自家宝贝的话。
“闭上你的臭嘴,你不说话谁当你是哑巴了?我家小孩好得很,又乖又孝顺,不像你家的,嘿,又抽又嫖,老婆都跟小白脸跑了,你嘚瑟个屁啊!”
两人吵着吵着,忽然一盒玩具弹珠在阮母脚下炸开。
虞听泉抓起另一盒玩具又要开砸,被阮母扑上来拦住。
“干什么,你有能耐你打我,不许砸我摊子!”
没听过这种要求,虞听泉干脆利索,一巴掌扇过去:“你当我不想打?”
“这就成全你。”
又是清脆的一巴掌!
阮母顶着两个巴掌印好不容易站稳,就愣在原地了,她,她还真打?
“这些都是我带回来的朋友,最喜欢开玩笑了,叔叔阿姨,你们都是热心善良的好人,应该不介意让客人更开心吧?”
至于怎么个开心法……
虞听泉给身后六个保镖使眼色,指着门口的几个长桌:“给我砸!”
“好嘞!”
娃娃脸的孙禹积极响应,操起一个塑封的纸壳飞机模型就摔!
盒子擦着阮母的头顶飞出去。
她着急去拦,没拦住,反而将模型盒子打歪了。
原本指向空地,现在打向一个围观的小孩。
小孩摸摸被砸到的肚子,先是茫然,然后拆开盒子自顾自拼起来。
模型盒子一拆开,有玩过的痕迹,那就不好卖了。
阮母心疼得直抽抽。
可她一个人挡不住六个人,原地乱蹦。
虞听泉:“再不说实话,你们这些违规摊位,我一一举报,全都开不下去!”
阮父站在闹剧中间,耷拉着肩膀闷声闷气说:
“我没见过什么玉佛,你砸吧,砸完就走,你早不想给钱就直说不想给,给完了还特意带几个外人过来逞威风,不像话。”
这夫妻俩是统一口供了,全都不承认玉佛的事。
这让虞听泉更加疑惑。
先是被街坊邻居冷嘲热讽,吵架殴打,名声败坏。
后是他们在意的杂货摊子被砸,明摆着的金钱损失。
到了这一步,他们仍然不肯说实话。
东西到底被他们弄哪去了?
她放了一段录音,里面是阮母的声音:
“小秋上初中那年,被车撞了,我们没钱给她做手术,把玉佛卖了!”
“卖了六千,手术费五千八,差不多都用掉了。”
蒋奶奶听得愣了好一会才说:“五千八?抢钱呐?”
“我这老太婆记性再差,我都记着那时候人家没动刀子,是打着石膏回来的……”
老太太想了想,肯定地比出三个手指头。
“我儿子去接的人,他说就花二百多,算上吃的药才三百出头!”
周围嗡的一声,议论纷纷。
有的说阮母不地道,连孩子花的医药费都虚报这么多。
有的质疑她为什么骗人,明明没花好几千,怎么说是把玉佛卖了治病?
“是啊,之前还跟我说不知道玉佛,背地里却跟别人说早就卖了,那么东西到底在哪?”
虞听泉扬了扬手机。
“这一段是我朋友录下来的,可以去做鉴定,看看是不是你的声音。”
阮母急道:“那是我胡说的啊!你朋友把我们绑走了,我害怕才乱讲话的,不能当真!”
虞听泉白她一眼。
“谁绑你了,你有证据吗?
“我不管你说话真不真,也不管是被你藏了还是卖了,今天我要是拿不到属于我的东西,我们就赖在这儿不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