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起来吧,朕定会查明缘由,还你们一个公道。”远景帝面色冷沉。
天子怒,众人不敢再言语。
片刻后,御林卫抬着一名软趴趴的灰衣内侍从东厢房出来。
“回禀圣上,寻到了可疑刺客,不过人已服毒自尽了。”
黎贵妃心下松了口气,对着远景帝娇娇软软道:“皇上,都是臣妾监管不力,若早知会生出此等恶劣事故,臣妾便不办劳什子的生辰宴了!”
远景帝淡淡瞥了她一眼,“贵妃确实监管不力!”说罢甩袖大步离去。
黎贵妃的表情僵在面上,面色慢慢涨红,又由红转白,终是没忍住红了眼圈。
伴君二十多载,她一直都是最得宠的那个,后宫从未有哪个女人能争得过她。
她想要做什么,皇上都会顺着,哪怕气怒之下责罚了其她得宠妃嫔,皇上也只会无奈睨她一眼,说声‘胡闹。’
多年来,皇上从未真正斥责过她一回,像今日这般当着众人下她的脸面,还是头一遭。
黎贵妃的难过只是一瞬,很快便被妒火替代。
三皇子不得帝心,皇上怨怪她定不是因为三皇子,那便只能是因荣王世子的缘故。
虞晚泰不过是个堂弟,凭什么能越过一众皇子得到皇上另眼相待?如今竟连她也被越了过去。
她替自家皇儿不服,更为自己不甘!奈何眼下已经惹了皇上的眼,不好再生事端。
薛皇后压下微翘的唇角,开口劝,“贵妃莫往心里头去,皇上一向疼惜贵妃,这次大概也是气狠了。”
“谢皇后体恤,臣妾深知皇上心意,定不会往心里去的。”黎贵妃看向身旁的嬷嬷,“今儿坏了兴致,本宫也无甚心情再庆生了,黎嬷嬷且命宫人送大家伙儿出宫吧!”说罢也不顾尊卑礼仪,丢下皇后与众人率先离去了。
薛皇后好似已经习惯了黎贵妃的没规矩,面色淡淡的跟在后头离开,紧接着各宫嫔妃也相继离了跨院。
戏看到现在,颜沐禧有处奇怪发现,后宫除了皇后、黎贵妃外,便属淑妃位份最高。
淑妃却始终像个透明人般,不掺和事端,不往远景帝跟前凑,全程只帮秦贵人说过几句话。
而秦贵人身上最有价值的便是三皇子,可她冷眼瞧着,淑妃连半个眼神都未给三皇子一个,对于三皇子的安危并不甚上心。
就好似全后宫的人中,淑妃在意的只有一个秦贵人。
众人陆续离去,院子里只剩少许几人。
颜沐清将装备用衣衫的包袱递给颜沐禧,“时辰不早,二妹妹赶紧把脏衣服换了,咱们好早些出宫去。”
颜沐禧接过包袱,瞧见虞晚泰还立在不远处,想了想还是走了过去。
她在距离虞晚泰五步远的距离站定行礼,“今日多亏世子爷相助,不然小女怕是长一百张嘴也分辩不清了!”
看着眼前规矩行礼的女娘,虞晚泰心头的百般滋味无法用言语形容。
万千想询问的话语,到嘴边只剩一句,“颜二小姐是何时、在何地、怎么学会的撬锁?”
颜沐禧还维持着屈膝的姿势,闻言心下一惊,下意识的抬眸去看,迎上辨不出情绪的灼灼桃花眸,又速速垂下眼帘。
“小女没有特意学过撬锁,只幼时对机关锁头之类的物件感兴趣,随意摆弄着便学会了。”
“好,我知晓了,颜二小姐赶紧去换衣衫吧!”
听虞晚泰没再继续追问,颜沐禧松了口气。
转身之前,她忍不住又偷偷打量了狗世子一眼,总觉得今日的虞晚泰怪怪的,包括上次见面也一样,说话怪,连神情也奇怪的很。
虞晚泰对她的态度,怎的突然就从记恨转变为了意味不明?
反常即为妖,狗世子指不定憋着什么坏呢?与其对上,她需得小心再小心,切莫把小命给弄丢了。
回府的马车上,颜沐禧询问颜沐清,“荣王世子是大姐姐引到跨院去的?”
二人既要上了同一艘船,坦诚是必然。
颜沐清没否认,“是,我让太子帮忙引的人。”
颜沐禧沉吟了一瞬,又问,“大姐姐对宫中嫔妃的了解有多少,能与我讲讲吗?”
后宫荣宠与前朝势力息息相关,妃嫔的受宠程度往往代表着帝王的心思。
但帝王的心思若是摆在明面上,任谁都能一眼看透,怕是便坐不稳这江山了。
颜沐禧想确定,黎贵妃母子是否真得帝心?远景帝真正中意的到底是哪个皇子?她们想反抗颜永臣,必须先搞明白哪条大腿能抱吧!
颜沐清也没细问缘由,将自己知道的一一告知,“薛皇后宽容大度,只要不忤逆其心思并不难相处。黎贵妃的性子骄横跋扈,又得帝宠,是全后宫最不能招惹的存在。淑妃性子喜静,平日里虽不争宠,但获得的宠爱并不少。除黎贵妃的锦绣宫外,皇上最喜去的便是淑妃的玉华宫。后头晋的辰妃、德妃、贤妃,还有低品阶的嫔妃,获得的荣宠都很一般,至今没人能越过黎贵妃和淑妃。”
“那秦贵人呢?”颜沐禧最好奇的便是秦贵人。
秦贵人身份低微,相貌不出彩,脑子看起来也不大好使,能平安生下皇子公主,靠的是什么?是否真如传闻中般不得帝心?
前世有很多人和事都没看清楚,颜沐清不敢妄做评价,她仔仔细细回忆了一番,奈何秦贵人在后宫的存在太透明了,每回见到都是龟缩在淑妃的身后,连囫囵话都没说过几句。
见她拧眉说不出个所以然,颜沐禧又问,“那在你的梦中,秦贵人可有被冤枉偷了香珠?”
颜沐清猛然记起,前世贵妃生辰宴的确也发生过偷窃香珠闹剧。
“……珠子是在秦贵人身上寻到的,黎贵妃气怒正要处置秦贵人时,偏巧帝后赶来了。远景帝得知原委后又赏了黎贵妃一些东西,还做主罚了秦贵人禁足。”
“然后呢?”颜沐禧追问。
颜沐清摇头,“没有然后了。”
一个不得宠的嫔妃被罚,当时并未引起多大的轰动,过去便过去了,没有后续。
颜沐禧表示怀疑,“低阶妃嫔当众偷盗帝王赏赐之物,便只是禁足吗?那秦贵人被禁足了多久,可还有旁的惩罚?”
听颜沐禧这么一说,颜沐清也察觉出了蹊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