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上颜沐禧迷茫中带着几分感伤的眸光,虞瑾州心头的怀疑减弱些许,但也只是些许。
“定北王是否还念着小王婶,不好说,但小王婶对前夫君,却是一往情深的很。”
颜沐禧细眉微蹙,“皇上从何看出、我对前夫君一往情深了?”
虞瑾州一瞬不瞬的盯着她,“定北军攻打北越,抢夺我大丰城池,一应军需嚼用从何而来,小王婶真当朕一无所知吗?”
颜沐禧怔愣一瞬,后神色坦然道:“皇上怕是有所误解,我这个人不喜欠人情,也不喜占便宜。虞晚泰离去时,未带走曾暂存于我手中的银钱,我只不过是连本带利将原本便属于他的东西还了回去,并没有所谓的一往情深。”
“小王婶物归原主还回去的东西,恰好给定北王送去了天大的助力,一切当真是恰恰好呀!”虞瑾州语气嘲讽。
“唉!”颜沐禧无奈轻叹一声,“事实便是如此,至于皇上相信与否,事实就是事实,我无需过多分辩。”
连解释都如此敷衍,虞瑾州勾唇笑了,他也不知是被气的,还是无力苦笑。
他本以为,只要将眼前的女人牢牢禁锢在身侧,温水煮青蛙般,总有一日会将人暖热,如今才知,终究是他太自以为是了。
“朕若杀了他,小王婶会恨朕吗?”
颜沐禧做势想了想,“恨、谈不上,但应该会膈应吧!”
为让自己的妒火减弱些,虞瑾州直接忽略了后半句,“小王婶不恨朕便好。耐心等着瞧吧,朕一定会是最后的胜利者……不论生死,小王婶你也只能是朕的,谁都休想夺走。”
颜沐禧敛着眉眼没做声,神色亦是淡然无半分波澜。
虞瑾州忽觉无趣的紧,撂下一句,“朕事务繁忙,便不多叨扰小王婶的清静了。”起身朝外走去。
聋哑女娘后头跟上,片刻后返回屋内,将小榻挪到颜沐禧床榻旁边,意思明了,这是连睡觉都要盯紧她了。
接下来的时日,颜沐禧当聋哑女娘不存在,困了睡觉,饿了吃饭,吃饱了在屋内转圈消食,日子虽无趣,但也算不上有多煎熬。
转眼间三日过去,钱漫漫的病情不但没有任何好转,反而又严重了些,皇帝得知后,特许她在宫里将身子养好再出宫回府。
颜永臣是权柄在握的当朝首辅,后宫无人敢轻视首辅夫人,各宫都往锦绣宫送了补品药材,贤妃还特意前来探望过两回。
晨起,未等钱漫漫起身洗漱,冬玉便迫不及待询问,“夫人可曾做梦了?”
钱漫漫先是点头,后又摇头,“做了些无关紧要的梦,并没有关于密室入口的梦境。”
冬玉和雨水对视一眼,眸中皆是浓浓失望。
冬玉掩下失望,又问钱漫漫,“漫夫人睡饱了吗?要不还是躺下再睡会儿吧。”
钱漫漫面露为难,“我能方便完回来再睡吗?”
雨水嗔了冬玉一眼,扶钱漫漫起身,“夫人莫听冬玉姐姐的,起来吃些饭食,等吃饱了再睡不晚。”
钱漫漫想说自己不困,可想到女儿的处境,终是闭嘴没有言语。
前天夜里,钱漫漫告诉冬玉和雨水,她梦里梦到过颜沐禧被关押的地方,是一处地下密室,就在宫里,但具体想不起入口在哪了。
对于钱漫漫的话,冬玉和雨水都是持半信半疑的态度,觉得她是忧思过度得了癔症。
可二人将后宫搜寻一番,没寻到颜沐禧的任何踪迹,无奈只能选择相信钱漫漫的梦有几分可信度。
颜沐禧入宫近一年来,能在虞瑾州的密切监视下随意服药控制身子好坏,靠的是淑太妃的相助。
淑太妃在后宫经营几十载,对皇宫的了解定然多于旁人,雨水向淑太妃问询密室之事,本只是病急乱投医随意一试,没成想竟从淑太妃口中得知,皇宫确有地下密室。
不过淑太妃只知有密室存在,并不知具体方位和入口,只历代帝王和天机营统领知详情。
而天机营统领又只效忠帝王,想要从天机营统领处入手寻密室几乎没可能,从皇帝身上下手更没可能。
所以,冬玉和雨水除了私下搜寻,将希望寄托在钱漫漫身上,希望她再多做些梦,能梦到密室的具体方位,好尽快将颜沐禧救出。
钱漫漫没日没夜的睡,奈何一连三日过去,依旧没做关于密室方位的梦。
日暮西沉时,虞瑾州前来锦绣宫探望钱漫漫,钱漫漫瘫软着身子接了圣驾,同虞瑾州没说上两句话便又晕厥了过去。
虞瑾州离开后,钱漫漫吓得整个身子都在哆嗦,昏昏沉沉又陷入了梦魇中。
而虞瑾州从锦绣宫离开后,去了贤妃的玉华宫。
晚膳桌上,虞瑾州见贤妃的兴致不高,还时不时的走神,笑着打趣道:“朕不过是几日未来看爱妃,爱妃便不惦念朕了吗?”
贤妃慌乱解释,“嫔妾没有,嫔妾只是想起些不开心的事儿而已,并没有不惦念皇上。”
虞瑾州佯装吃味,“哦?那爱妃好好说说,何事能让爱妃如此惦念?若说的不好,朕可是不依的。”
贤妃微不可察的叹息一声,“嫔妾今日去瞧了嘉嫔,她病的只剩一把骨头了,精神状况也不大好,连这宫里奴才都敢欺负她。毕竟是相处许久的姐妹,看嘉嫔那般凄苦模样,嫔妾觉得心里很不是滋味。”
虞瑾州收起面上的玩味,正色道:“嘉嫔是朕的妃嫔,下头的人竟敢如此不上心。爱妃放心,朕回头便将内务府总管和碧露轩的下人都换了,绝不让嘉嫔再受委屈。”
想到嘉嫔的凄惨模样,贤妃忍不住眼圈泛红,“皇上日理万机,嫔妾不该拿后宫此等小事叨扰皇上的。”
虞瑾州趁机将她拉到身边,拥入怀里耐心安抚。
此举若放在以往,贤妃早便心潮澎湃,满心满眼只装有眼前之人。
可此刻,贤妃只觉得无比讽刺。
颜贵妃行刑被劫持才过去几日的光景,皇帝若情绪低落,她心里反倒会舒服些。
可皇帝丝毫看不出落寞,甚至还有心思与她调情,她就算是傻子,也知对方在虚心假意的利用她。
前朝传来消息,定北军拔营朝林城而来,怕是很快便要攻城。
而皇帝愿意费心思哄她,应是要用她们定南侯府了,就如同当初的嘉嫔般,赏个甜枣,换母家卖命,一旦出纰漏,她和定南侯府都会被毫不留情的舍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