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昆可不愿理睬司兵曹平,自顾自的开口说道:“君上,我琼国虽有大军三十万,北境之军更有二十万之众,然而这些年,兵戈怠慢,将士们战力低下,单从去年大军攻伐琳关就已然看出军中将士多有懈怠,疲软之态,若是以此羸弱之军与伊国虎狼之师相斗,则必被伊国所破呀!”
“王昆,你身为我琼国重臣,竟然说出此等丧国之语,助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当真是可恶!”司兵曹平有些温怒的回怼道,他王昆所言,虽未提及他曹平,却字字句句都在诉说着自己的无能。
司农郭宝饶有兴趣的看向王昆,不由得嘴角一扬,看来今日这王昆注定是要栽了。
曹平之言却让王昆冷笑一声:“曹司兵,正因为我王昆食的君禄,存的是天地良心,自会直言上谏,不像你,尸餐素位,只会曲意媚上,自从你曹平做了这司兵以来,这琼都的三军之中,存了多少的蛊虫,又有多少人吃着空饷,抽着将士们的骨血!”
“你血口喷人”曹平满脸羞红,大声怒斥道。
“公道自在人心,若是行得正,走的直,那便经得起查,不知曹大人可敢让人去你的府上查一查这些年,你昧着良心,贪墨了多少钱财!”王昆言之凿凿的说道。
“王昆,你居然当着圣君之面,如此羞辱我,君上,您要为臣做主啊”曹平噗通一声跪下,满脸的凄楚,仿佛受了多大的委屈似得。
琼国国君赫渊一直冷视着几人的争执,并未插话,身为国君,赫渊叩心自问,自己或许算不上明君,可要论起权谋之术,制衡之术,他赫渊在天下列国之中也算上一号人物。
王昆此人的确有些才干,又出自云州的名门世家王家,虽然此人多有直言犯上之举,但却不失为制衡司农郭宝的一枚棋子,不至于郭宝的势力过大,而无法遏制。
不过眼下嘛,王昆终归是犯了官场上的禁忌,那就是轴!
不论谁对,谁错,谁忠,谁奸,君王考虑的只有权衡利弊,他王昆的确有才,可是却没到离了他,琼国就停转的地步,在大是大非的面前,顺从君上的意志,并且坚决拥护才是赫渊喜欢的臣子,而这种明明已经告诉他,此事到此为止,可他还是选择直言上谏,那不是轴又是什么呢?
这种人,往往自持清明,便妄图将所有人都视做奸佞,顽固而不知变通,如此臣子,若是朝中多出几个,那这琼国是他赫渊的琼国,还是臣子们的琼国,所以这种风气断不可涨!
“王昆,曹平乃是本君亲自任命的司兵,若是照你所言,那本君岂不成了识人不明的昏君?”赫渊有些温怒的说道。
“这...臣未有此意,只是一时激愤,这才口无遮拦,请君上责罚!”王昆此刻也觉着自己说的有些过了,毕竟有些话,绝不可脑子一热就能说的出口的。
“哼,行了,你姑且退下去吧”赫渊挥挥手,估摸着给他王昆一个台阶下,让他有所收敛,好自为之。
然而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对于王昆而言,既然选择了冒死直言上谏,又岂能轻易罢休?那就必须劝说到底,否则忠臣的意义又有何在?
人,活着总有执念,王昆的执念早已将自己许给了琼国的千里山河。
“君上”王昆没有离开,反而恭恭敬敬的冲着赫渊稽首参拜道:
“借路一事,于我琼国而言,万万不可,否则便是引狼入室,臣今日就是豁出这条老命,也要阻止君上借路伊国”
“放肆!”司农郭宝终于等到了这一刻,他王昆今日不栽也得栽了,说着他就冲着赫渊拱手道:
“圣君在上,我琼国众臣都认为借路给伊国是百利而无一害,怎么到了你王昆的口中,我等臣子都成了奸佞之辈,有意诓骗君上,害我琼国?难不成,这琼国的朝堂之上,就你王昆一人是忠臣?我等都是恶人不成!”
“好一个忠心耿耿的王昆,依我看,就是个沽名钓誉的狂妄之辈,不知尊卑,不懂廉耻,满口胡言,似这等人,如何对得起这一司之重位”司兵曹平趁机补刀。
两人的话瞬间挑起了朝中众多臣属对于王昆的敌视,王昆见状,心头莫名感叹,不由得恭恭敬敬的将自己的官帽从头上取下,然后与手中洁白的玉圭,一同放在身旁,随后冲着赫渊叩了三记响头道:
“君上,臣今日之言,句句发自肺腑,一片为国之心,天地可鉴,还请君上对于借路一事,三思而后行,切莫因此而追悔莫及!”
“够了”赫渊不由得闭上了眼睛,无奈的叹息一声道:“王昆,忤逆犯上,诬陷同僚,现削去官职,押入司刑大牢,交由司礼,司刑共同督审,鉴于司刑暂无人选,待本君考虑后,再定人选”
对于这样的结局,司农郭宝,司兵曹平非常满意。
司刑王昆再度恭敬的叩拜,他褪去身上的官袍,高声道:“君上,臣去了,但臣说过的话,请您一定三思而行,否则将追悔莫及”
说完,他便起身潇洒离去。
典狱使蔡坤看着自己师傅离去的背影,眉头微微一皱,眼神一阵狐疑,最后将目光转到了司农郭宝的身上,不知再想些什么。
王昆离去后,关于借路一事,很快便重新敲定,赫渊对于此事,并未因为王昆的言语发生任何动摇,最终将此等大事交给了司农郭宝,司兵曹平,司礼白颛三人共同署理。
而因为王昆之事,赫渊的心情十分烦躁,朝会也草草的便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