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狼的伤势尽管最初让人揪心,但在凌瑾韵精心的治疗以及马车内温馨安宁的环境下,已渐渐康复,如今仅剩下几道浅淡的疤痕。
凌瑾韵温柔地将恢复活力的小狼交到江铭的臂弯中。
自己则代替了张妈的位置,小心翼翼地扶持着叶氏。
叶氏的声音低沉而带着几分担忧,如同夜幕下微弱的烛火,悄悄探询:“韵儿,你大嫂是不是常常这样直接骂人?”
叶氏的眼中闪过一抹复杂,是回忆也是忧虑。
那些关于家庭的微妙关系,总是那么耐人寻味。
凌瑾韵轻巧一笑,声音温和且满含理解:“娘,大嫂虽然性子直率,但她分得清是非,除非是真被气急了,否则她不会轻易如此。”
她的手轻轻环着叶氏的臂弯。
叶氏内心的忧虑未曾完全散去,她深知即便是没有公开的争斗,妯娌间的微妙平衡也非易事。
在娘家的日子里,她见证过几位嫂嫂间不动声色的较量,纵使如今各自成了家中长辈,那份暗暗的比拼仍旧在暗流涌动。
因此,叶氏对于妯娌之间相处的难处,可谓是了如指掌。
“娘,您放心吧。刚入门的时候,大嫂她们对我确实有些生疏,但咱婆婆心地善良,待我如同亲生女儿一般,有她在,哪还会有人对我脸色不好呢?再者说,娘您的女儿这么惹人喜爱,时间久了,大嫂她们自然而然地就把我看作自家人了。”
叶氏望着凌瑾韵明媚的笑容,心中的阴霾也随之淡去,就连远处隐约传来的万氏责骂声,在这温馨的气氛下竟也显得有几分诙谐。
李大宝和杨寡妇那样自私自利之人,受到指责也是咎由自取。
叶氏故作嗔怒:“你这个机灵鬼,就知道哄娘高兴。”
母女二人边说边行,转眼间已近秦家的大门口。
万氏那隆起的腹部映入眼帘,双胞胎的孕育使得她的动作略显笨拙,即便站立不久便已显疲态,索性搬了个小板凳坐在门边,依旧对着杨寡妇那边喋喋不休。
“大嫂,我回来了。”
凌瑾韵轻声细语,像是春风拂过。
万氏一时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片刻才恍然大悟,全然不顾自己隆起的腹部,猛地站起,眼中满是关切:“韵儿,你怎么样?药田的事别担心,来年开春咱们重新种,到时候我带着家里的小家伙们一起帮忙!”
对于药苗的损失,凌瑾韵其实并不十分在意。
那些药苗虽是她汗水的结晶,但相较于拥有整座山的药材,几块田的收成减少,并不会给她带来多大的困扰。
“大嫂,真的没事,还有一些苗能够挺过来,明年的收成还是有的。您最重要的任务是照顾好肚子里的两个小生命,把他们平安健康地带到这个世界,田里的事情,自然有人帮忙。”
“小生命!”万氏的注意力瞬间被这个词吸引。
“韵儿,你说我这肚子里真的是两个男孩?”
凌瑾韵内心苦笑,她只是顺着万氏对男孩的期盼说出了这句话,哪有什么透视眼可以辨男女。
面对万氏满怀期待的眼神,凌瑾韵不好意思坦白这只是随口之言,只能硬着头皮,语气中带着一丝不确定:“我看大嫂这肚子尖尖的,很可能是两个小子!”
万氏闻言,喜形于色,笑得眼睛都快眯成了一条缝。
凌瑾韵心中却暗自祈祷,万一是女孩可怎么办……
“韵儿,你回来啦?李大宝和杨寡妇捉住没?小狼找回了吗?”
正在院中挑选冬豆种子的彭氏闻声而来,打断了二人的对话。
万氏原本就想问及此事,却被之前的谈话打乱了节奏。
此时被彭氏一提醒,立刻追问起来:“对啊,韵儿,那两个无情的东西解决了没?”
凌瑾韵笑靥如花:“都解决了,多亏了彭二哥的相助,砚辞已经把他们送去官府了。小狼也被救回来了,现在五哥抱着它跟在后面呢。”
江铭作为一个大男人,自是不太愿意参与到一群女子的谈话中,于是他抱着小狼走在队伍的末尾,这让万氏和彭氏错失了第一时间见到小狼的机会。
凌瑾韵见状,敏捷地握住彭氏的手,笑得狡黠:“二嫂子,我有个事儿想和你商量商量。”
彭氏拉着凌瑾韵一同坐下,脸上洋溢着和蔼与亲切:“韵儿,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有什么事直说便是。”
“二嫂子,我想请彭二哥帮忙打理那片药山。”凌瑾韵坦诚以告。
彭氏闻言,脸上掠过一瞬间的惊讶,随后是满满的惊喜与思索。
她愣住了,仿佛时间在这一瞬凝固,喉咙微动,迟疑而又迫切地再次确认道:“韵儿,你刚才……你刚才真的是这么说的吗?”
凌瑾韵嘴角勾起一抹温暖的笑意。
“没错呢,二嫂子,我的意思是,非常希望彭二哥能够前来帮助我打理药山。近来家中琐事繁多,全靠彭二哥慷慨援手。他这个人,性情豪爽,广交朋友,行事果敢而心思细腻,尤为机敏过人。在我尚未归来之时,他竟然已经想到了利用干枯的树叶为药材保暖的巧妙方法。假使有他相助,待到年末我和相公前往京城参加科考,心中也能多一份安稳,少一分挂念。”
彭氏此刻终是确信自己并非听岔,喜悦之情溢于言表,连连点头,话语中带着抑制不住的激动:“愿意,愿意!我二哥听到这样的好消息一定会欣然同意的,我这就动身回娘家,把这件事详详细细地告诉他。”
言罢,彭氏的动作变得敏捷起来,开始迅速收拾行囊,准备踏上回娘家的路途。
长久以来,她都渴望着能让自己的两位兄长找到一份正经营生。
可前一次他们来访时,大哥那场令人扼腕的钱财风波不仅令全家蒙羞,更使得两位兄长自觉无颜久留。
原本以为这个心愿只能埋藏心底,未曾想凌瑾韵会主动提及。
恰逢此时,江氏一手提着热水壶,步履稍显沉重,脸上带着几分因连日忧愁而显得更加消瘦的疲惫,正细心照料着卧病在床的秦三壮。
走出屋门,与彭氏不期而遇。尽管神情略显憔悴,但她依然礼貌低下头,用那温和而略带沙哑的声音问候:“二嫂今天为何这般开心,是有什么喜事吗?是不是要回娘家探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