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雁舟跟乔慕晚上就简单吃了点饭,秦雁舟待会还要赶过去文家。
“文叔他们可吃过饭了,要不要给送些过去?”乔慕考虑到文家现在应该乱糟糟的人也着急,大概没心思做饭。
秦雁舟点头,“马婶给文阿爷喂了点粥也没喂进去,她们还没吃,多少送些去吧。”
家里饭煮得不多,乔慕便起身又去煮了些,还顺手烙了几张面饼。秦雁舟把今日背回来的竹笋削皮切片炒了盘菜,这竹笋背文阿爷的时候胡乱丢在了竹林里,从文家出来后他才又去找了回来。炒好竹笋后还煮了几个水煮蛋。
饭菜打包好放竹篮里,秦雁舟拿上便要出门。“慕儿,你晚上一个人在家里可害怕?”
乔慕摇头,“这有什么好怕的?你放心去吧。”
秦雁舟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待会记得把门插好,我今晚可能不回来了。”虽嘴上不说,但他心里已经有了些猜想,文阿爷是从小坡上摔倒砸下去的,磕了脑袋还伤了腿,伤势确实是很重。
乔慕道:“我知道,晚上冷,你添件衣裳你再出门。”说着他便跑进屋给秦雁舟拿了件外裳出来递给他。
秦雁舟接衣裳,“那我走了啊。”
乔慕应了他一声,招手示意他赶紧去吧。
文家,大田他爹跟他娘马氏坐在文阿爷床前,文阿爷满头白发,毫无生气的躺在床上,身上的血迹已经被擦干净,但人却依旧昏昏沉沉的。嘴里嘟囔着什么,仔细一听却什么也听不清。
马氏抹了抹眼泪,脸上一副焦急的神情。“你说这早上还好好的,怎么出去一趟就这样了呢?”
文叔在一旁也是一片愁容,心里着急又起身去门口看看儿子回来了没有。本来是要把老爹送到镇上去的,但大田要把他背上牛车时文阿爷却紧抓着床头木栏不放,明明是奄奄一息之态,却爆发出了极大的一大股力气,嘴里喊着不去。
几人见了心里又着急又难受,马氏就只能让儿子赶紧赶牛车去镇上请郎中。
文叔站在门口焦急张望,没见着儿子却见着了秦雁舟。
“文叔,文阿爷怎么样了?”
文叔摇摇头,“还是刚才那样,人不大清醒。”俩人说着走进了屋里。
秦雁舟把带过来的饭菜递给马氏,“马婶,文叔,慕儿做了点饭让我带过来,你们多少吃一点吧,还得照顾文阿爷呢。”
马氏接过装饭的篮子,心下感动乔慕跟秦雁舟还惦记着他们没吃饭。她吸了吸鼻子,“真是辛苦你俩了。”
文家两口子虽没吃饭,但看着文阿爷这样也没什么胃口,就简单吃了些垫垫肚子。大田速度很快,秦雁舟过来不久他便带着郎中匆匆赶了回来。
几人看郎中来了便急忙起身。大田跑得满头热汗,那郎中被他拉着也险些喘不过气。大田道:“大夫,你快给我爷爷看看!”
文家夫妻俩也赶紧道:“是啊大夫,你快给看看。”
那郎中擦了擦额头,朝他们抬了抬手,气喘吁吁道:“别急别急,待老夫把气喘匀。”
秦雁舟赶紧给他倒了杯水,那郎中接过喝了几大口才渐渐平下呼吸。赶紧放下药箱坐到文阿爷跟前,仔细把老人家的伤势看了一遍。
“大夫,我爷爷怎么样了?”大田问道。
那郎中皱了皱眉,“看老爷子这样子是磕到了脑袋。”他揭开文阿爷头上马氏用布条包扎过的伤口,又给把了把脉,最终摇头叹气。
大田见他这样心中咯噔一下,揪着那郎中的袖子,“大夫,你倒是给我爷爷抓两副药啊!”
“唉,老人家大限已至,老夫无力回天啊。”
文家两口子被吓得踉跄几步,大田显然不相信,“大夫,你再给看看,我出门前我爷爷还抓着床头不放,力气大着呢。”
郎中摇摇头,“老人家那是回光返照啊,他这伤少说是中午的,发现太晚啦。”他行医多年,见过的濒死之人太多,当然能猜到老人家抓着床头不放是知道自己要去了, 便不愿意离开家死在半路。
秦雁舟道:“大夫,真的没法子了吗?如果有好药,多少银子我们都救。”
文叔也赶紧道:“是啊!大夫你救救我爹吧。”
那郎中见他们这样也只是瑶头,“医者仁心!我要有办法怎会见死不救?可这么大岁数的老人家哪禁得住这么摔啊,已经晚了。”
大田还欲再说什么,便听到文阿爷嘴里啊啊的又在说什么,他赶紧上前握住老人家的手哽咽道:“爷爷?爷爷你说什么?我听着呢。”
文阿爷睁开混浊的眼睛,苍老的脸上似乎有了些清明的神情,他看着大田,嘴里喊着:“孙…孙…”
大田握紧他的手,“爷爷,是我,我…”可还没等他话说完,文阿爷便双手脱力,合上了眼。
秦家,乔慕一个人躺在床上也有些睡不着,身侧空落落的让他有些不习惯。想起刚成亲那会,秦雁舟躺在他旁边他还身体僵硬得不敢多动,不知不觉间,居然已经成了习惯。
乔慕心中思绪繁杂,心中不免想到文阿爷,心里也担心起来。过年的时候他跟秦雁舟去过文家,文阿爷是个慈祥心善的老人家,对小辈都是一副笑呵呵的模样,见乔慕有些拘谨便笑着招呼他想吃什么尽管拿,走的时候又给秦雁舟他俩塞了些刚打好的年糕。
乔慕想到秦雁舟离开时那神情便猜想应该是伤得挺重的,不然不至于要大晚上再过去。他心里想着这事便更睡不着,翻来覆去直到后半夜才有了睡意。再次醒过来是天蒙蒙亮的时候,他听到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乔慕以为是秦雁舟回来了,便赶紧起身套上外衣跑出去开门。打开门见到的却不是秦雁舟。而是村长和披麻戴孝的文叔。
乔慕心里一惊,马上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村长,文叔这…”
孝子报丧是他们这一带的习俗,谁家中若老人去世了,便会由村长陪着死者的儿子家家户户的去告知。
文叔道:“慕哥儿,你文阿爷昨夜走了,今日便办丧事,来跟你说一声。”文叔声音闷闷,眼睛也红肿,一看就是刚哭过。
乔慕听到这消息心中也难受。“文叔,您节哀。”
文叔红着眼睛点点头,这时一旁的村长道:“慕哥儿,文家办丧事还需要你们年轻人帮忙,你待会收拾一下便过去吧。”
“我知道了村长。”乔慕答道。
村长叹了口气,“那我们便先走了,还要到下一家去。”
乔慕应了一声,二人便离开了。乔慕合上院门,心中难受。昨日他看秦雁舟的神情猜到文家阿爷伤得严重,可谁能想到竟这么快就走了。他心下感叹,人的生命果然这般脆弱,意外到来的猝不及防间,真真让人抓不住也捏不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