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家人倒伏的那些苞米可算是有了着落,村里那可就家家户户都在为这事犯愁了。水云村百余户人家,若全村一块去做这个生意那显然是行不通的。
在他们卖粑粑和烙饼的第二日,眼看这生意算是稳定了下来,秦雁舟和乔慕还有陈家人一合计,就决定叫上村里关系较近的和最穷困的几家人一块做吃食卖。
村尾有个寡妇,她男人去年生病死了,一个人带着两个孩子,日子实在清苦。
村东头又有个瘸子,因为腿瘸家里又穷,一辈子没能娶上媳妇,平时就一个人种点稻子苞米过活。
……
像这样孤苦的,身患残疾无所依靠的人村里还有好几个。
秦雁舟和陈晖一块算了算,这统共下来也得有十来户人家,要全把东西拿到陈家一块做一块卖那也不方便。
而且这么多人,到时候结算银钱最怕的就是算不清账,为了避免这些没必要的麻烦,陈晖就说干脆把做粑粑和烙饼的方法告诉他们,自家的自己做着去卖,这样才省心省力,也帮到了这些人家。
大伙都是乡里乡亲,日子过得困难的能帮帮一把,帮不了的那也是没办法。
陈家在村里有些亲戚,陈杰他爹和陈忠旺就是堂兄弟,陈家亲戚这边陈晖去叫,大田和栓子他们则是秦雁舟去说。
吴春兰会说话,话说做事都周全,村里最穷的几户人家就他去说。
这日傍晚,十来个人便都聚到了陈家。
陈杰他爹才坐下就问,“大哥,嫂子,你们说这真能赚到钱?”
陈忠旺冲他抬了抬手,“别急啊,等人齐了再一道说。”
这谁能不急?旁边众人正在议论纷纷,村里谁家的庄稼没受暴风雨摧残?这两天都在为着这事忧心成什么样了。
陈家的一个亲戚小声道:“或许是真的呢,我这两日就瞧着晖子和秦家小子老往镇上跑。”
“是啊,我娘家侄子常到镇上卖菜,早上还跟我说在镇上瞧他们,生意怪好嘞。”
“真的啊?那兴许咱们真能赚到钱呢。”
……
院子里,大家七嘴八舌的议论着,今日陈家把他们叫来说教他们做吃食赚钱,起初他们是不太相信的。
但大伙都还是来了,到了现在这个地步,哪怕是只有一丝希望也要试试。
张瘸子今年六十多岁,日子过得穷苦,人瞧着也黑瘦枯槁,他坐在角落里用混浊的眼睛期待的瞧着陈家人。
村里过得最穷苦的几户人家,本来就只指望地里那点庄稼勉强过活。今年遇上了这事都不知该如何是好,所以吴春兰一说他们就赶紧来了陈家。
吴春兰和乔慕给院里的十来个人倒茶,好生招呼着。这时打院门口走进来一个年轻的妇人,她跑得一脸汗,一看就是急匆匆的赶过来的。
院里众人都到了,听到动静大家都回身看她。见众人都盯着她,她便更加局促,赶紧小声道:“我,我来晚了对不住大家,孩子病了我在家熬药呢。”
“是清灵啊。”吴春兰赶紧招呼她,“没事,快进来坐,就等你呢。”
她男人去年刚死,大伙知道她带着两个孩子孤儿寡母的不容易,来晚了也没人责怪她,都纷纷起身招呼着。
“诶。”刘清灵有些感激的点点头,然后走进院来。
乔慕给她抬了个凳子,小声问道:“孩子怎么样了?好些了吗?”
“好多了,我出门的时候已经睡下了。”刘清灵说。
旁边一个妇人道:“孩子没事那就好。”她说着又转头对吴春兰和陈忠旺道:“你们看现在人齐了,咱们就开始吧。”她显然是等得有些迫不及待了。
“别急啊弟妹,我这就给大伙说说说。”吴春兰笑说。
她也拉了个凳子坐下,把他们这两天做吃食卖吃食的事给众人说了一遍,便承诺愿意把这手艺教给他们,让他们自己也用苞米做了拿到镇上去卖。
众人听得入神,大田挠了挠脑袋,“吴婶,你说的这粑粑和玉米烙真有这么好吃吗?居然卖得这么好。”
这两天赚了钱让吴春兰很自信,“那可不,这都是慕哥儿捣鼓出来的,味道是相当好,你们不用担心。”
大田吃过乔慕做的饭,这会儿若有所思的点了下头,“慕哥儿的厨艺确实好。”
听他们这么一说大家也都相信了,心中有些雀跃,要真像陈家人说的一般能够赚到钱那就太好了。
“那这赚钱的路子你们就这么教我们了?”这时有人问。
他这么一问大家也有些紧张起来,尤其是张瘸子和刘清灵这样家里日子过得紧巴巴的几户人家,要是学这手艺得花钱那他们也实在拿不出钱来学。
吴春兰道:“大家伙不用担心,做这些吃食不难,咱们乡里乡亲的我们会教大家的,不收钱,不过教会了就得你们自个去卖了。”
众人一听竟有这样的好事皆是松了口气又高兴不已。
方才说话的妇人拍了拍大腿对吴春兰道:“诶呦嫂子,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们了。”
吴春兰摆摆手,“诶呦没事,这都是慕哥儿想出来的点子,你们要谢就谢她吧。”
一旁陈杰他娘道:“还是慕哥儿心灵手巧啊,这人又好看又啥都会做,真是叫人见了就欢喜。”
众人一听皆是纷纷附和,乔慕被夸得有些懵,从前在乔家只有被责骂的份。虽然现在秦雁舟总夸他做饭好吃,吴春兰和叶澜也夸他衣裳做得好,但他哪被这么多人夸过,一时间也有些手足无措。
他结结巴巴道:“各位婶子阿叔不用客气,能帮上大家就好。”
秦雁舟在一旁看着他被众人围着说话,忍不住露出个温柔的笑容,心里亦是骄傲不已。
——
事情既这么说定,当天吴春兰就带着乔慕和叶澜在家里教大家做这些吃食,大家都学得认真。尤其是刘清灵,看着他们眼睛也舍不得眨一下。
几家人学会后第二天一早就到镇上去卖,也是赚了些钱,至少今年能好过些了。
村里其他人听说了这件事,自然是有人能理解,有人心里却是不舒服的。
这日,李淑玲和栓子到镇上卖吃食回来,在村口就遇上了几个坐在一起闲聊的村民。
一个妇人问见他便道:“哟,这不是栓子和淑玲嘛,今儿也卖完了?”她语气不善,听着就有些阴阳怪气的让人不舒服。
栓子扯了扯嘴角,“是啊婶子,你们闲聊呢。”
那妇人嘴角一斜没说话,他旁边的中年汉子道:“我们是没你们好命,还有人带着发财,可没人管我们死活咯。”
李淑玲有些生气的放下篮子,“我说李叔,说话别这么难听,又没人欠你的,你要有本事自己也能去卖,可没人拦着。”
“你……”那汉子还欲再说什么,但看着栓子不善的眼神便讪讪的闭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