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老赵叔和秦小娘回来,一起吃了午饭,没想到吃完饭我就看见陆妤在屋里收拾东西。
我疑惑的看着陆妤:“姐,你干什么呀?”
陆妤一边收拾一边说道:“我提前回浙城了,你继续乖乖给我翻译,这些我都会往上报,翻译费用比你接的别的翻译的活儿高多了。不许偷懒啊!这都是国家重要的研究资料,急着要的,没有按要求翻译完交上去,得耽误大事儿!”
我点头:“哦。姐姐,你有什么事儿啊?为什么走的这么急啊?你买车票了吗?”
陆妤摇头:“还没有,不过我自己会处理,你自己注意安全。我回去之后就要进实验室了,你有什么事,给你姐夫说。”说着,陆妤回头,严肃的盯着我说道:“以后,有什么事情,就算你提前决定好了,也一定要告诉家里人,万一你有个什么事,家里人也好帮你兜底!你什么都不说,你要有个什么好歹,你让爸妈怎么办?”
我心头暖暖涩涩的,点头认真说道:“好的,姐姐,我知道了。”
叮嘱完,姐姐就提着包往外走。
我追在旁边说道:“我送送你吧?你一个人怎么去呀?我给你叫辆车呀。”
我想的最好是叫出租车,京都的出租车虽然不普及,但洛菲医院还是有一些的,不过也不是随时都有。不过没有出租车的话,还是可以叫人力车的。
陆妤摇头:“没事,你别管,我自己去坐车,坐公交车也行。”
我追在后面说了半天,陆妤还是走了,走之前跟我说道:“你帮我跟赵叔说一下,我就不去道别了。”
我看着陆妤离开的背影,突然之间,天地之间又有了压力。
姐姐在,我是她的妹妹,我什么都不用想。但姐姐一走,我又是一个半大不大的大人了,我要想的事情很多,很沉重。
我缓了缓情绪,回去先看了看老赵叔,老赵叔刚吃完饭,正扶着炕站在炕边,见我过来,咧着嘴笑道:“闺女,我觉着我这腿感觉可好了,不需要调整啥了,咱们回去多练练就好了。”
老赵叔是舍不得钱,在京都待着,花钱跟流水一样。
在江北村虽然我也花钱,但去一趟市里,也就买肉的钱多些,其他的啥啥基本都不会钱,也可以变着法的做好吃的。
但在京都,买点蔬菜都要钱,而且还不便宜,这还是他儿子在村里,虽说亲儿子不至于赚老爷子和我的钱,但这钱花出去,还是心疼的。
我笑着给老赵叔倒了杯水,才说道:“叔,你舍得你那么几个大胖孙子孙女儿?这要是回去了,孩子们还得念书,可是不能跟着回去的。”
老赵叔苦着脸:“舍不得,但咱人离乡贱,这也不是咱得家啊。”
这次出来,预计是小半年,现在四个多月了,差不多也到了该回去的时候了。
于是我笑着说:“成,叔你想回家了,咱就回家。不过呀,咱还是得听医生的话,等医生说你可以经过长途跋涉回家,咱就回去,好不好?”
老赵叔才笑了,说道:“是,也得我能走了,咱也置办了么些家当,回去咱们坐火车,我要不能走,那咱闺女可不得累坏了。”
说了一会儿话,老赵叔这才又缓下心,我又接着说陆妤因为工作原因刚才走了,托我跟他道个别,老赵叔也感慨:“你姐姐也是辛苦,一个女同志,跑这么远来公干,一会又要赶回去工作。也好在咱们也在京都,还能互相照应这一阵子。”
陆妤走了之后,我们伙食又恢复正常了,我还是喜欢荤素搭配的做,就是吃肉,我也喜欢炒肉末,老赵叔也喜欢,他是喜欢吃肉,可又舍不得天天吃,每天都有点儿肉味儿,也花不了多少钱,他也很满意。
除了隔三差五给赵叔做点补品营养餐,我们肉食的需求量大大减小,赵二嫂还偷偷问我,是不是手上钱不够了,让我别硬撑,这些钱他们还是有的,照常给我送,他们会把钱算好。
老赵叔的假肢后期还支付了两百块,赵二哥交了一百,想着三个月凑出一百不少了,我也没说啥,就像赵二嫂说的,开店、收货、养孩子哪个不要手里留点儿钱。
我摇头,没说什么,只说最近夏天了,有些苦夏,我和老赵叔胃口都一般,不想吃肥腻的肉,吃点清爽爽的菜更舒服些,赵二嫂听了,还特意收了一批新鲜的菜。
我也提前跟赵二哥赵二嫂说了我和老赵叔准备回黑省的事情,两人很是不舍,想要在老赵叔身边多多尽孝。
赵二哥提出要跟着送老赵叔和我回乡,我给拒绝了。
夏天赵二哥的生意可好了,京都二三十度天气根本没啥,也就我娇贵点,老赵叔一辈子都在黑省,二十多度的天都少,三十度的天他确实有些不适应。所以在京都人那,夏天也就意味着,要开始经常少量的买入食材了,不能让食材坏了。
我劝赵二哥道:“赵二哥要是真想回去,不如就过年前后,可以带着嫂子和孩子们回去。”
赵二嫂也劝赵二哥:“是这个理。”
只是赵二哥还是不放心,担心我和老赵叔老弱病残的被人欺负了去,这事儿也就僵在了这儿。
医院那边倒是很顺利,经过医生的全面检查,表示老赵叔术后照顾的很好,营养也跟得上,复健也做的很顺利,很快就可以彻底离院了。
接到通知的时候,我就开始慢慢收捡东西,计划着所有吃食,争取大夏天别剩下太多东西了,留给赵二哥一家也知道好不好处理。
最麻烦的是书桌和轮椅,当初虽然做了书桌,但用的少,天冷就在炕上,天热了在院子里也挺舒服,也就这几个月,晚上做翻译工作的时候用了书桌,我是很喜欢这套书桌椅的,只是怕是拿不走了。
轮椅我倒是想着拿走,但是也不方便,跟赵二哥商量,书桌椅还给他,家里几个孩子,也能用得上,轮椅要么等过年他回去的时候再看好不好带过去。
几率不大,我很是担心。
其他被褥什么的,除了家里带过来的,当时找朱大哥的媳妇儿帮忙做了两套薄一些的,现下我跟老赵叔一人一套,想着黑省也用不上这么薄的被褥,就留给赵二哥了,家里孩子多,也没啥可嫌弃的,都能用得上。
然后就是些京都的酱菜,和我准备的一些书籍,一小部分是买的,一大部分是我从图书馆借出来之后一个字一个字的抄写的。
算一算,大包小包的也好七八个了,被褥轻但体积大,酱菜和书倒是体积小些,却很重。
我很头疼。
但很快,我头就不疼了。
因为沈听景又开着车来京都出差了。
沈听景来的那天,赵二嫂还在帮我打包行李,怕我打包的不严实路上麻烦,见沈听景过来,吓了一跳。
我问沈听景咋这时候过来,沈听景说道:“算到你差不多要回去了,刚好有公差,就过来了。”
沈听景的车自然是运输车,他过来送货,回程一般是空车,除非带了货。带上我和老赵叔还有所有行李都没事,这可真是好事儿。
沈听景这回介绍信开的时间不多,算起来最晚后天早上就要走,我赶紧加急处理事情,先去医院给老赵叔开好护理截肢处的膏药和保护假肢的物品,然后找周叔退房,说好人走前把钥匙交给在家的周奶奶就行。
书桌椅和轮椅也可以带走了,第二天让赵二哥推着板车把留给他家的东西带走,东西都打包好,第三天一早,赵二哥还是和赵二嫂一起赶来了,赵二嫂还连夜煎了好多大饼,让我们在路上吃。
我自己是蒸了包子的,但是京都天气还是挺热的,怕包子坏了,只做了今天一天的份,倒是大饼可以留几天。
父子俩依依不舍的告别了,我们就往黑省赶。
来的时候,医院的车走了四天,主要是怕老赵叔在病床上不适,且当时天气冷,睡在车上受不住。
回去的时候,沈听景开的货车肯定比医院的车快不少,不过晚上沈听景基本也不开车,他一个人还是得好好睡的,疲劳驾驶还开夜车可是很危险的。
而且沈听景是运输队的,有一条线路,吃饭住宿都很方便,回去倒是只用了三天。
沈听景直接把我和老赵叔送回了江北村,运输队的大货车一到村口,就有人去通知大队长了,七月份在江北村也是农忙时分,大队长还以为有什么事,着急忙慌的赶过来,结果看车停在了老赵叔的院子外,见我和沈听景扶着老赵叔下车,大队长和赶过来看热闹的几个人都呆住了。
但大队长毕竟经过事,把人赶回去上工,叫跟他一起过来的张红军大哥和沈听景一起帮着搬东西,我则打开院子,给他们指点东西放在哪儿。
大队长和老赵叔去正房堂屋说说话,我又赶紧去灶房看了看,院子里苏娴照顾的很好,到处都干干净净的,我在灶上倒了水出来,给送到堂屋让大队长和老赵叔先喝,等沈听景和张红军大哥搬完东西,也去喝了杯水,没多久沈听景告辞离开,说要赶回去报到。
刚回来我也没煮菜,没法给他带点吃的,就给装了些酱菜让他带回去吃。送他出门的时候,我想了想,还是小声跟他说了金队的事。
沈听景听说金队去京都找我的时候,倒是没什么反应,可等我说金队被我姐送进公安局的时候,就算是沈听景也还是忍不住瞪大了眼睛,随即没控制笑了出来。
啊这···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他怎么还笑的出来?
沈听景意识到这样很不道德,于是忍了下来,安慰我道:“没事,我会补偿他的。”
我也只好点点头,说道:“我是觉得不太好,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当时姐姐和金队都觉得没什么问题了。”我挠挠头:“你觉得有没有问题?”
沈听景说道:“不管有没有问题,当事人说没有问题,那就没有问题。”
是吗?
好吧。
我点头认可了沈听景的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