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听景站起来,倒了杯水递给我,沉默的坐在一边的沙发上,不说话。
害的我紧张的小口小口喝水,不敢说话。
沈听景现在身上的威压越来越重,平时倒还好,但是一不高兴,那一身的威压放出来,真是要了命了。
我喝完水,把杯子放在一边,他不说话,但我有话说要说:“沈听景,我姐姐发生的事情你都知道了吧?这件事,是不是机密事件?我可以当做不知道,你一定要找到我姐姐!”
沈听景看着我,低声说道:“是国家机密,但是也没人知道发生了什么。特种部队在研究所搜索了三个月,依然没有找到任何线索,甚至连研究所的研究资料都看不懂。”
“可是…”我迟疑着说道:“你不是看得懂吗?”
当年老赵叔在京都治腿,我为了多赚些钱,在翻译小组接取翻译任务,遇上陆妤有大量资料需要翻译,由于任务的保密性,直接指定我作为专属翻译。但是在那时候,沈听景去探望我,被陆妤抓住帮助我做翻译任务,大部分的数据和某些非常专业的问题,都是沈听景负责翻译的,为了让我们翻译的更加顺畅,陆妤给我和沈听景讲解过很多课程,但我实在学不会,于是才有了沈听景花了大半个月帮我做翻译的事情,我负责的,都是并不专业的,甚至是其他方向研究的内容,甚至只是一些怪谈传说之类的故事。
所以,如果说这个世界上,除了研究所的人之外,能看懂那些资料的,只有沈听景。
我想,这大概就是国家将寻找这件事的真相的任务交给他的原因。
沈听景也没有否认他看得懂,只是低沉着声音说道:“资料不全,大概出事之前,研究所发生了重大事件,全员都在进行那件事的保密任务,没有留下任何记载,当时发生的事情,没人知道。”沈听景垂下眼眸,继续说道:“里面那两个实验体,出事之后一直处于昏迷状态,无论是军方还是我,想尽任何办法都不能让她们醒来。你在里面做了什么?她们是怎么醒来的?”
我眨眨眼,仔细回想:“我一开始也试了很多方法,都没有用,后来我找到那个出入口,就钻了进去,我在白秀秀那里翻了很久,什么都没有找到,正准备出去,结果她就醒了。”然后我焦急的说道:“我问了她好多事情,她说她有一个什么系统的东西,她被关在实验室之后,那个系统觉得她没有离开的机会了,就选择离开她,重新绑定了离她最近的人,那个人上报了这件事,然后全院开始研究,但是…他们好像逼急了那个系统,所以系统…爆发了?”我疑惑的问沈听景:“他怎么爆发的?炸了吗?然后白秀秀说,那个系统,有什么传送的能力,把他们都传送走了!沈大哥,你想想办法!”
沈听景听着我的叙述,眼睛都没动一动,等我说完,他点点头:“我知道了,你再躺会儿,我去处理这件事。”沈听景站起身,又说道:“你什么不知道,昨晚你一夜都在房里睡觉,知道吗?”
我点头,躺下,闭上眼,准备睡觉。
沈听景离开房间,关上了门。
我还是睡不着,也不知道陆妤怎么样了。
我好担心她。
陆妤从小娇生惯养的,她的手,除了写字和做实验,几乎没干过别的事情,她不会做饭,不会洗衣服,她平时生活甚至都是研究所给她配备的专属保姆负责照顾的,白秀秀说被传送都是随机的,我虽然不太明白,但大概是会去任何地方,如果和别人在一起还好,如果不是,那就麻烦了。
好不容易昏昏沉沉的睡了一会,却做了个恐怖的噩梦,梦见的不是陆妤可怜的被饿死,就是迷茫的站在陌生的地方,然后被陌生人欺负。
直接把我吓醒了。
睡不着,就起床吧,于是我起来洗漱穿戴好,就下楼了。
苏娴带着几个孩子在客厅里看电视,手上打着毛线,这是她新学的技能,说是先给严光荣打一件练练手,然后再给我们每人打一件。
现在手上这件打了大半了,已经很顺手了。
看我下来,赶紧放下手里的毛线问道:“小陆,沈先生说你病了,你没事吧?”
我一怔,随即笑道:“没事,我就偷了会儿懒,你知道的,我夏天总是不舒服。”
京都的夏天也有二十多度,比起南方当然不算什么,但是过惯了低温的天气,再加上炕火暖屋,北方那冷到夸张的天气才是我习惯的。
苏娴见我这么说,也放下心,问我想吃点什么,她去给我做。
我说想喝豆浆吃油条,苏娴叫我说笑,白了我一眼:“你要想吃,我这就去准备,只是你这一时半会也吃不到。”
我笑嘻嘻,苏娴又说:“我包了包子,包了你说的那种一口一个的,我给你蒸一下,早上我煮了粥,也热一下。”
我就坐下来和几个孩子一起看电视。
一整天都精神恍惚的,晚上沈听景也一直没回来,不知道是在密室里还是在外面。
今早沈听景叮嘱了,我也不敢再往密室里跑,那是国家机密,还是国家安排给他的,没有国家允许的人,是没有资格进去的,否则就是窥探国家机密。我之前是无心之失,沈听景为了隐瞒下来,估计也得费不少力。
就像沈听澜说的,那灯没关,只有从书房进去的人才能关,不是沈听景就只能是我,他们应该另有出口,比如中间那个往下走的门。
那灯确实是我开的,所以当时沈听景估计就发现了我,只是为了保护我隐瞒了下来。
我不能再胡来了。
接下来一连三天我都没见到沈听景。
老赵叔他们问起,我也只好说他有事在忙。
老赵叔他们也挺担心我。
以前在黑省,他在农场我在村里,确实不好表现出有什么关系。
现在我考上京都的大学,他也平反了,日子也越过越好了,甚至都住在一个房子里,还带着他们这么多人,按理说结了婚才合适,但是偏偏他们都知道我俩没结婚。
这个时代,终究对女性更有束缚且更不宽容,他们和沈听景不算熟悉,不好问他,老赵叔和赵二嫂都旁敲侧击的问我们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尤其是在他们见到沈听景的父母之后,更加担心是不是因为沈家父母不喜欢我,才导致我们一直没能去扯证。
沈氏夫妇好像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最近沈听景不在,他们甚至常常跑到别墅来宣誓主权,直白的说我没名没份的,他们才是主人。
今天他们上门的时候,苏娴担忧的看着我,我笑着安抚她,并让她带着老赵叔和孩子们到后面去,把门锁上,无论听见什么声音都不要出来。
严光荣即使放假了也没待在家里休息,而是几乎每天都去往他导师的工作室帮忙,既能刷导师的好感,又有工资赚,据说他的导师现在十分看好他,想要提拔他做助手。
虽然这样的助手在实验室里有好些个,到也算是得到了导师的看好,工资也涨到四十多,也相当于一个二级工了,这样的情况下他也有底气去考研究生了。
苏娴带着老赵叔和孩子们到后面去之后,我才下楼。
今天除了沈家夫妇,还有一个长的挺漂亮的女孩,穿的十分新潮,大概是他们在京都认识的哪个小家族的千金吧。
沈家夫妇根本就是来宣示主权,直接就坐在主坐上,我也不太在意,嘴里只是客气的打着招呼:“沈先生沈太太怎么又来了?哎,这一天天的,也是闲的没事干了,养老金补交完了吗?给儿子的婚房准备好了吗?下个月的伙食费准备好了吗?”
沈家夫妇冷哼:“我生了八个儿子,还需要担心这些?倒是你陆婳,没名没分跟着我儿子,住着我们家的别墅,等哪天我儿子嫌弃你的时候,你可就可怜喽。”
我轻轻一笑,毫不在意的说着:“这几天放假没事干,我算了算之前的账。我看两位这一天天的过来闹的理直气壮的,怕是没算过。”
我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本本,就开始一字一句的念:“1972年11月出,寄出六份保暖用品,各有两套厚棉衣一套棉铺盖,各花费四十五元三角六分,共272元一角六分。1973年3月,寄出五份钱票,分别为20元、20元、30元、20元,合计90元,票共有70斤全国粮票。1973年10月,寄出两套麂皮内衣,五顶麂皮绒毛帽,手工是我自己熬了七个晚上做的,就不算手工费了,材料花费大概七十三元。1974年……”
我念一句,沈家夫妇的脸色就变一分,就连跟着过来的那个女孩脸色都变了。
笑死了,八个儿子说生就生,养的时候不觉得吧?忽悠我长兄如父长嫂为母的时候不觉得吧?
零零碎碎,加加减减的,六年时间里,为了补贴沈家,我花了不少于两千块,还不算票据和其他杂七杂八的花费,也没算我三天两头花在沈听景身上的。
说白了,沈听景给我钱,也都是我应得的,在那么艰难的时候,难得已经不是钱票了,而是我想尽办法给他们准备好东西还要费心巴力的把东西寄到他们手上,都是下放的坏分子,有好东西能安全到他们手上容易吗?
念完之后,我盖上本子,轻叹一声道:“沈先生沈太太,从我小时候,你们就跟我说,我是你们沈家未来的长媳长嫂,是沈家宗妇,是七个弟弟的长嫂,你们忽悠我为了沈家付出的时候,忽悠我照顾几个弟弟的时候,脸色可没这么难看呀。也罢了,以前是我看不开,这些东西都是有数的,你们把这些钱还给我,我就跟沈听景一刀两断了。”
我期待的看着沈家夫妇,他们脸色十分难看,和这些年香港拍的一些恐怖电影里的鬼啊僵尸啊差不多了。
看沈家夫妇不说话,我又笑着看向那位跟着一起来的姑娘,特意把声音放到最温柔的说道:“这位就是沈家夫妇新选中的长媳吧?长嫂为母,这些钱要么就麻烦你付一下吧,不然……”我为难的看向沈家夫妇,在他们欲言又止的表情下,说道:“不然,你得想想就算你嫁进了沈家,要怎么面对丈夫和七位弟弟?以后他们要是拿你跟我相提并论,你要拿什么去反驳?”
嫂子,以前那位大嫂在那么困难的时候都给我们花了好几千,什么都紧着我们来,一个千金小姐给我们做饭,你呢?你不会这么点事都办不了吧?不会这点钱都拿不出来吧?你没有?找你娘家要啊!以前那位大嫂,她哪来那么多钱,还不是从娘家贴的,做我沈家的长媳,长嫂,你还想不付出?
这可都是沈家夫妇一直忽悠我做的,这世上还有几个跟我一样傻的,什么都听了,现在想摆脱我,哪有那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