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象中的疼痛并不没有传来。
陆煜扑倒了他，反手握住了断掉的啤酒瓶。
尖利的玻璃狠狠扎进了他的肉里。
足以见得沈云渊的力度，当真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几乎是可以一击毙命的程度。
陆煜感受到了这个力度。
如果他下手再晚一点点，尖锐的玻璃片就会刺穿沈云渊的喉咙。
他就会失去沈云渊。
“嗬……”
第二次，这是第二次，
陆煜撑着爬起身，用另一只手直接拔掉了插进手心的玻璃片。
疼痛与血液，彻底撕碎了他的理智。
双眸因为充血而呈现些许红色，像是来自嗜血的恶魔。
沈云渊对上了那双眼眸。
暴戾、癫狂、狠绝。
像是下一秒就要将他撕碎。
熟悉的场景，他只觉得恐惧弥漫上心头，沈云渊往后缩了一步。
链条的声音格外清脆。
陆煜用那只没有受伤的手，抽出了自己腰间的皮带。
“你想死？”
陆煜的手高高举起。
他的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
施予刺骨的疼痛，让对方永远铭记做这种错事的代价。
沈云渊不可置信地看着他，整个人往后疯狂缩。
陆煜一手抓住了那根链子，将他往自己的方向扯。
沈云渊挣扎着想逃，那根皮带就狠狠地落在了他的腿上。
“啊啊…！”
赤红色的伤痕落在了他白皙的腿上。
“沈云渊，这是你第二次想要自杀。”
皮带无情地落下来。
“啊！…哈…疼…好疼…”
陆煜完全没有收敛自己的力气，在沈云渊的身上落下了几道血痕。
皮带划破空气的声音格外凌冽清晰，由此产生的风很远都能感受到。
沈云渊蜷缩成一团，一手护住另一只手臂上渗血的伤口。
“你凭什么恨我！”
“哈啊啊！”
“你凭什么离开我！”
“呃……呜呜！”
陆煜厉声说着，伴随着手上一下又一下落在沈云渊身上的力道。
“你曾经多么深刻地伤害过我！我身上任何一处深刻的伤口，哪一个不是拜你所赐！”
“…啊！停……停一下！”
“只是因为你忘了！你就可以把自己的罪行丢进时间里，永远获得免罪的特权！”
“呃…啊啊！”
“凭什么！凭什么只有我永远深切地爱你，凭什么永远都只有我帮你承受所有事情！”
陆煜的声音染上了哭腔，他紧咬住牙关才能控制住声线没有颤抖得那么厉害。
他的手颤抖着，哪怕高高举起也是在颤抖的。
“不……别，别打了……”
“只有我在想着弥补我的错误！可是，我只是想在君主的手下苟活，我又有什么错！我有什么义务承担起和我没有任何关系的焚火组织的任务！我又有什么必要完成苏钰远的遗愿！”
力道因为手在颤抖而轻了一些。
“嗬……呜……”
疼痛篡夺了沈云渊的意识，他有些听不清陆煜在说什么了。
“焚火已经不在了，我的势力也因为选择了你而分崩离析！沈云渊，现在没有人站在我的身边了，没有人和我并肩作战了，只有我一个人在面对暗线的所有人！”
眼泪落下，陆煜手中染血的皮带也颤抖着落在了沈云渊的身上。
“呃……啊啊！”
皮带落在了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只是因为我爱你……只是因为我想完成你已经遗忘的心愿来弥补我的过错……”
沈云渊虚弱地侧头，对上了那双哭红眼眸。
“沈云渊……你做过的事，不会因为你不记得，就一笔勾销。你的每一刀每一鞭每一颗子弹，都曾经真实地落在我的身上……”
“只有我在回忆的漩涡里守着爱你的心坚持下去……”
“你沈云渊有什么好坚持的？有什么好固执的……”
陆煜撑着床沿，脱力地跪倒在了床边。
“你也是个恶魔……你也曾把我伤得体无完肤，你也曾践踏过我的尊严将我踩在地上！”
“只有我在挽回你……只有我在保护你……”
“你只想着死……想着逃……”
陆煜低下了头，声音沉闷。
“只有我在保护你……我不过是暗线里最底层的人物，我在用我这条命保护你……”
陆煜的声音夹杂着泣不成声。
“外面，无数人对着我的命和你的命虎视眈眈……我只有不断厮杀才能护住你……而我拖着疲惫和伤痛回来，你会再到我的身上来一刀。”
“你当真觉得，我不会心痛吗？”
沈云渊的目光闪了闪。
伤口的疼痛暴露在空气里，他的每一处伤口都在刺痛着发烫。
好疼……
“你当真觉得，我无坚不摧吗？你觉得我不会死在外面吗？我的心，不也是肉长的吗？”
沈云渊的手默默捏成了拳。
良久，陆煜将一旁的皮带捡起来，用手指擦了一下上面的血迹。
“好好恨我吧，沈云渊。”
他沉声道。
“希望这是你最后一次动自杀的念头，下一次，我会砍断你想要拿东西自杀的手。”
沈云渊的呼吸错乱了一下。
他不怀疑陆煜用冰冷的语气说出来的话，是不是在开玩笑。
“我有很多方法让你求着我安抚你，我没有那么做，只是因为我疼爱你。”
陆煜看了一眼自己手上几乎被玻璃扎穿的伤口。
“我可以用疾病驯化你的意识，让你每天除了想着贴过来讨好我不会去思考其他事情。还有……”
陆煜顿了一下：“你既然已经知道是我给你下的x药剂，那你应该能够想到，我可以用药物的作用让你永远留在我身边。”
沈云渊的眼眸动了动。
他第一次听到陆煜亲口承认这件事情。
“你大可继续逼我做到这个地步……明明有更舒适的道路，你偏偏不选……”
陆煜咬了咬牙，接着说道：
“那就让我们，纠缠到死。”
“陆煜……”
沈云渊艰难地动了动头，看向他。
全身伤口的血液染红了纯白的床单，他疼得根本不想动。
“我会逃的……”
“你！”
“所以……”
沈云渊轻笑一声。
颇有些绝望的自嘲。
“掰断我的双腿吧，让我逃不掉，让我只能看到你所描述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