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云渊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被关在一个牢房里。
牢房里有很多个房间,只是都是空的,整层楼看起来都只有他一个人。
沈云渊挣扎着坐起身,才发现自己的双手和双腿都被安上了沉重的镣铐。
为什么……他还会醒过来?
疾病折腾着他格外疲惫,余后的疼痛还在有一下没一下地折磨他的神经。
沈云渊在混沌的记忆里回忆了一下情况。
暗线的势力将焚火的一切都消灭殆尽。
任务……失败了啊。
正想着,沈云渊就看见君主走了进来。
他没有用机器人,而是本人出现在了牢笼的铁栅栏外面。
“你可真是好样的,沈云渊。”
自己的真名从君主的口里说出,沈云渊也能够猜到自己的所有事情都应该暴露了。
沈云渊没有动静,只是沉默地眨了眨眼。
暴露的卧底是什么下场?
沈云渊心知肚明。
以前那些暴露的焚火成员是怎么生不如死的,沈云渊比谁都清楚。
那些落在他这个卧底身上的虐—刑,肯定不会轻。
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也许很长很长的时间里,他都会在君主各种各样的残虐折磨中度过。
甚至,焚火已经没有什么需要君主知道的秘密,君主甚至不会为了获得什么情报保留他一条命。
只是为了泄愤而已。
“在好好收拾你之前,我还得先让你见个人。”
君主打了个响指,就有人背着一个浑身是血的人进来。
沈云渊定眼一看,便看到是浑身是血的苏钰远。
她的身上已经没有什么完好的皮肤,膝盖往下只剩下一片血肉模糊。
眼泪一瞬间噙满了眼眶。
沈云渊原本以为自己的眼泪已经哭干了,如今竟然能再挤出一些。
“呜……妈……”
沈云渊颤抖出声。
“好孩子……”
苏钰远颤抖的手抬起,被沈云渊一把抓住。
沈云渊把她的手抵在自己的额头上。
“对不起……我对不起大家,对不起你……”
苏钰远浅笑着,温和的声音徐徐道来:“我知道怎么回事……是,炽羽对吗?”
“呜……对不起,如果我没有那样对他的话……这些都不会发生……”
苏钰远轻声笑道:“那孩子还以为自己帮你守住了暗线的江山,结果……完全没有想到是弄巧成拙。”
“我对不起他……”
“云渊啊,你没有对不起任何人,”苏钰远说着,“没有人可以预料未来,可以掌握一切未知。”
“可是……焚火……”
“云渊,你还记得焚火的宣誓词吗?”
沈云渊压抑住哭声,小声念道:“焚我生命,以照光明……”
苏钰远也虚弱出声,和他一起念着:
“……飞蛾扑火,在所不惜。”
沈云渊咽呜着说道:“可是……焚火的大家,我们……不应该就这么没有意义地死掉的……”
没有意义地死掉。
什么都没有做成,所有的牺牲都不再有任何意义。
“云渊……并不是失败就意味着所有的付出都没有意义。”
“妈……我们,还能怎么办?”
苏钰远垂眸思索了片刻,说道:“云渊,炽羽毁了焚火,甚至毁了沈家的一切,你……恨他吗?”
“我……”
那个“恨”字应该很轻松地说出口的,但是现在,那个字还是卡在了嘴边。
“可是……一切因我而起,是我在驯-养他、残虐地对待他,面对他的真情,一次又一次伤害他……”
“你愿意,再相信他一次吗?”
“哈啊?”
沈云渊惊讶出声。
“你的炽羽会告诉你一切的。”
我的炽羽?
沈云渊默念了一遍。
他抬头便看到了君主审视的目光。
不对,这只是简单的遗言。
他的心跳猛然加快。
苏钰远说的“你的炽羽”应该是说的炽羽人格,而前面“炽羽”应该说的是陆煜。
君主不知道他有双重人格,自然也不知道炽羽人格的存在。
他的母亲在给他传递暗号!
“我……愿意相信他。”
焚火还没有结束!
沈云渊看到苏钰远的眼神微变,多了一些欣慰。
“那就,再相信他一次吧,”苏钰远的手指触碰到他的胸口,“将它交给你深爱的人。”
苏钰远又和沈云渊聊了些其他无关痛痒的事情。
关于沈云渊那个从来没有接触过,但是现在已经落寞的沈家。
那个家里有几口人,让沈云渊突然间多了父亲、哥哥,还有妹妹。
“差不多行了。”
君主冰冷的声音响起。
他在旁边听了很久,依旧没有听出什么有用的线索。
到底是儿女情长,这个母亲临死还要在自己的儿子面前逼逼叨叨这么多话。
“那么……永别了,云渊。”
沈云渊垂眸,心中还是一阵抽痛。
“你是我最骄傲的孩子。”
——
陆煜是几天后才得到允许来看他的。
“还满意吗?”沈云渊淡淡开口。
陆煜有些不安地皱了皱眉:“为什么会这样?”
“这不是你想要的吗?摧毁掉我在暗线的势力,毁掉沈家的一切……让我变成一个没有办法反抗的废人,从此只能仰仗你活下去。”
陆煜猛地锤上了铁栅栏,让它发出了尖锐的声响。
“是你教我这么做的!”陆煜厉声说着,“你说只有高位者才能拥有权力和地位,才能掌控和占有自己想要的一切。”
沈云渊垂眸,眼神无比落寞。
“是啊……是我教你这么做的……我知道的,这是我咎由自取,这是我该受着的。”
“不是……”
陆煜看不得沈云渊如此痛苦且淡漠。
他的主上,不该是这个样子的。
陆煜问道:“可是,君主为什么会把你关在这里?”
“他不仅会把我关在这里,他还会残虐地杀了我。”
“……什么?”
沈云渊自嘲地轻笑了一声:“你毁了我的一切,也终究得不到我。”
“主上!”
“事到如今,这个称呼,你觉得还有必要吗?”
陆煜死死攥着手中的铁栏,指尖用力到发白。
“可是,从头到尾,我又做错了什么?不是一直都是你在虐-待我吗?”
“是啊,”沈云渊毫不在意地说道,“所以,趁这个机会,你要好好地还回来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