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蓝沧海家居住的这晚,沧沧异常粘着谢芝齐。两人想起当初的告白,就感慨无限。
“芝芝,你不知道我当时有多伤心。”
“你和我说你喜欢我,我一方面觉得欢喜,因为我喜欢的男孩子也喜欢我。一方面又觉得愧疚,如果我答应了你就会把你拉入无尽的深渊,等我死后你要如何自处。”
“所以我只能拒绝。怕你死缠烂打于是找了师兄陪我演戏。”
“当时,我和师兄相拥的时候你看到了吧。师兄有一瞬间抱紧了我,我察觉不对。后来想了想,应该是你看到了。”
想起99年自己做的傻事,沧沧一边嗤笑幼稚一边告诉谢芝齐,当初的告白她是欣喜的,欣喜的恨不得立马就答应。
可惜,天意弄人,他们最终走向了不同的归途。
沧沧的回忆让谢芝齐抱紧了身边的小姑娘,哪怕沧沧的叙述再平淡无奇,可是当初的点滴重新在脑海中浮现,他发现他的心绪好像一秒回到了那个时刻。那个他不能掌控全局的时候。
“芝芝...你都不知道那个时候我有多喜欢你。”
怀里的声音渐渐暗淡下去,耳边传来女孩儿绵长的呼吸声。阖上的眼眸乖巧无比,精致的容貌在此刻显得愈发美好。
谢芝齐忍不住扣住沧沧的腰部慢慢移向自己的怀抱,黑暗中他的唇角也轻轻弯起,心里想着真好,他喜欢她时她也心悦他。
他们之间没有狗血的误会和捉弄,有的只是天意残忍的安排。哪怕一次次打击,他们都经受住了考验并不余遗力的奔赴对方。
如今的岁月安好,他一定不择手段的维护下去。
清晨在灿烂阳光中醒来的沧沧看着还没醒的谢芝齐,忍不住伸出手指,阳光在指尖跳跃顺便顺着谢芝齐的眉眼一一勾勒一遍。
指腹划过的地方像是阳光也挥洒了一遍。指尖被谢芝齐的右手握住,随后被放在他的唇瓣轻吻。
那双好看的狐狸眼慢慢睁开,黝黑但是浸染了阳光的灿烂。
“谢芝齐,早上好!”
沧沧仰头上前吻到谢芝齐的下巴上,温暖的触感像一团甜蜜的,一路甜到心底又开出芬芳的花朵。
“沧沧,早上好!”
俩人一起从沧沧的房间醒来,洗漱好后出门在家附近吃了一份早餐。
“感觉做的一般,下回谢芝齐你做给我吃吧!”
沧沧挑剔的看着手里的食物和面前的粥,皱着眉头品评。
“好!”
谢芝齐点点头乖巧回答。沧沧吃惯了自己做的饭菜,猛然在外面吃,如果不是味道特别惊艳,她一向用“一般”来评价,实际上老板开早餐店的水平是够的。
吃完早餐两人的目的地是安平古堡。比起另一个时空里夏季的安平古堡郁郁葱葱,这个时间的安平古堡景色可以说是平平无奇了。
抬头不见苍翠,入目皆是肃穆。古堡的庄严一如既往,园内的万年青还保持着最后一点倔强。
“还是夏天来吧!能看到古树的古意盎然。”
谢芝齐在沧沧身后点头表示赞同顺便把沧沧的手放在自己的手掌中意图温暖她的体温。哪怕即将进入春季,陡峭的寒意也会顺着衣袖爬进肩膀,让人浮起鸡皮疙瘩。
安平古堡的旅行即使有些不完美,但是路边的白糖粿还是治愈了两人心底那一丝遗憾。
入口的绵密和甜意在这缕寒风中忽然获得了无上的喜悦之情,果然甜食能让人从心底泛起愉悦。
刚炸好的白糖粿有些烫手,表面一层白糖粒放进口腔甜意丝丝交织充斥味蕾,香甜的让人能眯起眼睛享受。
“谢芝齐,没想到白糖粿这么好吃,你会做吗?”
沧沧扭头看向自己的万能男友,猫眼中尽是期待。
“呃....我尽力复原。”
手拿白糖粿,在爱人期待的目光中谢芝齐艰难的说出口。只要是沧沧想要的,他都想办法给她。
吃完白糖粿后又在周边逛了逛古建筑,当夕阳的第一抹橘色光芒出现,沧沧兴奋的拉着谢芝齐去了当地比较有名的夜市等候开市。
等到夕阳的最后一抹余光穷尽,夜市的霓虹灯渐起,和台北的喧哗不同,夜市上的霓虹灯有着专属人间的烟火气。
东洲黑糖奶茶被沧沧捧在手心,时不时喝一口,口腔的奶味浓郁;福建炒面,独特的酱料再加上锅气十足的重口味,被沧沧一口一口喂给谢芝齐;香酥排骨,淡淡的药膳香并不浓重,酥脆口感让沧沧的眼睛快要眯成一条缝了。
一路夜市逛下来,美食就能吃到肚皮滚圆。没办法的谢芝齐只能走进药店买健胃消食片给沧沧吃下。
“下回可不能再这样了。暴饮暴食容易得肠胃病。”
直到离开夜市回家,不停给沧沧揉肚子的谢芝齐还在叮嘱。
他是医师,哪怕不是那种临床医师,也知道暴饮暴食带来的危害。看到小姑娘微蹙的眉头会下意识忍不住说教,但是手中的动作没停。
沧沧也觉得自己今天过分了,所以听着谢芝齐的絮叨,顺便又吃了几片健胃消食片。
翌日睡醒,今日的安排是要去谢宗儒家赴宴。他们回台南的消息第一时间就告诉了谢宗儒,谢宗儒表示会安排时间让他们去家里做客,顺便认识一下家里人。
正好是个周六,谢宗儒和妻子谭怡静早早就去了菜市场准备今天的菜肴。唯恐忙不过来,还安排双胞胎儿子在家做了些细微布置。
比如桌上的蔷薇花,开的绚丽奔放。
沧沧和谢芝齐从家里拿了一瓶蓝沧海妈妈之前珍藏的红酒,放在精美的包装盒中一并带了来。
四人一见面,谭怡静眼中闪过的惊诧和惊艳如天边坠落的流星一闪而逝,浮起的笑意温暖而有力量。
沧沧尽收眼底,并不自觉和谭怡静聊了许多话题。
“这是宗儒珍藏了好久的照片,希望我刚才的失礼没有让你觉得不快。”
谭怡静手中递出一张老旧照片为刚才的失礼之处给沧沧道歉。
沧沧疑惑的接过来就看到了那个惊艳了时光的青春中,含笑拍着合照的5个人。手指一一拂过,沧沧不自觉的笑起来。
看着眼前的女孩子温柔的笑着,谭怡静算是放下了心。尽管从谢宗儒口中知道了谢芝齐和沧沧的过往,但是看到沧沧容貌的那刻,她心底还是闪过一丝异样。
这个时代的他们不曾见过鬼神,可是对于未知人们第一反应总归是惧怕的,所以她的失礼之处她想要弥补。
“谢谢怡静姐姐,这是最好的见面礼。”
扬了扬手里的照片,沧沧的笑意就没断过。尽管时隔多年,但是记忆总归骗不了人,那段浓烈而热情的夏天,蝉鸣至今萦绕心底,他们也在心底。
午饭吃的很舒服,谢宗儒比较关照沧沧的口感,菜肴精致有家常的味道。顺便还认识了谢宗儒家的双胞胎兄弟。
腼腆的谢黎昕和学霸气的谢澄邈。
两个孩子一模一样的面容,如果谢澄邈不开口,绝对是很难区分的。
双胞胎兄弟完美的继承了谢家人如出一辙的狐狸眼和高挺的鼻梁,嘴唇倒是继承了谭怡静的薄唇。
比之谢芝齐的精致,倒是多了几分细腻。
“小叔,你什么时候和小婶结婚?”
10岁的谢澄邈大胆发言,弟弟谢黎昕虽然没说话但是悄悄竖起的耳朵也表明了他的八卦之心。
谢黎昕的视线扫向沧沧,被沧沧眼底的狭促捕捉到后悄悄红了耳尖,随后绯色绵延到脖颈。害羞的样子比之谢芝齐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谢芝齐也被小侄子的问题问的顷刻间晃了神,随后在一桌人的视线中,只能轻咳一声
“四年后,到时候一定邀请你们。”
随后不再看谢澄邈,夹起菜肴放到沧沧的碗里。
“这么久?那我和弟弟不能当花童了?”
已经10岁的谢澄邈睁大了那双狐狸眼,随后思索4年后自己还能不能当花童这个可爱的职业。
思索良久后,谢澄邈一脸悲痛的看着谢芝齐。
“小叔,你要努力早点娶到小婶。这样我和弟弟还能看到你结婚,不然我们就要给你养老了。”
谢澄邈咽下口中的西兰花一脸沧桑的说着,顺便忧国忧民,仿佛家庭的重担都落在他的身上。毕竟,他是谢家的长孙,对于随时会孤独终老的小叔,此刻的谢澄邈像家里催婚的七大姑八大姨。
众人都被谢澄邈的话语惊得目瞪口呆。
沧沧没出现以前,谢宗儒一直担心弟弟谢芝齐会孤独终老,所以不停给自家孩子灌输以后要给小叔养老的思想,沧沧出现后他们的感情也是一波三折,每次谢宗儒去台北善后也是一脸悲痛,让谢澄邈忍不住往不好的地方猜测。
比如小叔失恋了;小叔受伤了之类的。
如今有了漂亮的小婶,只要谢芝齐能按时结婚,他就能摆脱孤独终老的命运。谢澄邈小朋友肩上的担子就能轻不少。
“我一定会结婚的,劳您惦记。”
谢芝齐恨不得咬住后槽牙一字一顿的说出口。才10岁的小屁孩就敢嘲讽他孤寡,他一定教他重新做人。
饭桌上顿时一片捧腹大笑。
这个夜晚其乐融融,连吹来的风都和煦了很多。
直到离开谢宗儒家,和那一家四口告别后。沧沧只要一回想起谢澄邈的童言童语就会忍不住笑容,但是还要顾及身边开车的谢芝齐,所以不能笑的肆意。
“有这么好笑吗?”
谢芝齐忍不住嘟囔,俊秀的脸上也尽是懊恼。就不该和谢宗儒约饭,谢澄邈那个臭小子真应该教他好好做人,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他才不会孤独终老,那个臭小子才会。
“很好笑欸!他一提起要给你养老就苦大仇深。哈哈哈!”
才10岁的小男孩儿一提起这么严肃的事情恨不得五官都挤在一起,表情实在是很好笑。
“谁要他养老。等我们老了可以去养老院!”
谢芝齐眼睛盯着前方的路一本正经的建议道。
殊不知这句话让沧沧慢慢坐直了腰杆,去养老院?为什么谢芝齐的第一反应是去养老院?
“你不愿意要自己的孩子吗?”
沧沧扭头看向谢芝齐,正常人第一反应是生个孩子吧!虽然不会指着孩子养老,即使知道最终的归宿会是养老院。。。但是谢芝齐的口吻太过严肃,让沧沧心里一咯噔。
“生孩子会面临很多棘手的问题,每年因为羊水栓塞和大出血死去的孕妇不在少数。”
“沧沧,即使你有可能不是他们之中的一员。但是只要想到你会有这种可能...我就无法冷静。”
“沧沧,别逼我恨它。”
脱口的嗓音带着冷静和凉意钻入沧沧的耳道,让沧沧的心底的寒意顺着脊背直窜大脑。
它自然指的是胎儿。但是更让沧沧觉得难过的是谢芝齐的思想,他依旧不能平静接受他们的分离。
以一种近乎偏执的态度不允许她离开。
沧沧想要说什么但最终也没有说出口,心底的柔肠打了结节,她有一万句话想要告诉谢芝齐,可是徘徊在嘴边没能吐出口。
谢芝齐的固执和偏执已经到了病态的地步,不是沧沧的三言两语可以化解的。但她依旧想要改变,她愿意用余生所有时间去化解他心底的不安和黑暗。
她不是神,可愿意拯救的只有一人,那就是谢芝齐。
回到家的沧沧等到谢芝齐在身边睡去,等到那绵长的呼吸声充斥耳边,她的头慢慢靠近他的心脏处,轻声开口:
“台南之行,我的本意是想告诉你:在这个世界上,你可以钟情事业,钟情一望无际的大海和人间的烟火美食,可以钟情一直牵挂你的亲人。”
“谢芝齐,你行走世间并不是一无所有,所以你绝不能钟情于具体的人。”
“但是你太狠了,生生把我刻在心底不允许自己有半点遗忘。你的钟情太过可怖,一不小心就会灼伤自己伤害他人......”
沧沧的声线低迷,喃喃声一点点耗尽,仿佛是说给谢芝齐的心脏听的。
等了良久,等到空气中的寂静逐渐凝滞。只听得一声叹气,沧沧又重新开口,她说:
“无妨!谢芝齐,我会用余生教会你其他的。你别怕,除了死神,没人能再把我们分开。”
沧沧的声音逐渐低沉下去。等到清浅的呼吸浮上来,谢芝齐轻闭的双眸在黑暗中慢慢睁开。
他搭在沧沧腰际的右手缓缓攥紧拳头臂膀一寸寸绷紧,后又怕伤害到下方一无所知的小姑娘,随即放开把爱人拉进自己的怀中。感受到温暖在怀中融化心底的坚硬,于是眼中的欣慰和喜悦迸发然后慢慢又闭上,不容许沧沧脱离他的怀抱。
既然她说了承诺和誓言,那么他就不允许她失约。不管未来是什么样子,他都尽力守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