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能什么时候,就国中结束后暑假的补习班啊!”
谢芝齐一边揉着自己酸痛的手骨节一边毫不在意的说道。
谢宗儒表情一顿,回想起谢芝齐说要去补习班的计划,当时自己在做什么来着?对,自己在帮助导师批改试卷,当时只以为谢芝齐要补的是高一的课程,哪里想到他把整个高三全学完了。
这种恐怖的学习能力,真是不知道该为他高兴还是心惊肉跳。
“所以,你坚持明年参加学测的原因是什么?”
谢芝齐本来可以按部就班上完高中三年,突然的跳级申请一定有不为人知的原因。
听到哥哥的质问,谢芝齐揉着指尖的手一顿,随后马上恢复不想让人看出他隐藏的小心思。
“还能为什么,就是觉得高中太无聊了,有这时间还不如试试考大学。”
睫羽倾覆,恰好遮住了谢芝齐狐狸眼底微皱的湖面,只是这个解释不是很好能骗过谢宗儒。
谢宗儒的视线在谢芝齐和沧沧的身上来回流转,想要弄清楚是不是他俩之间有了什么约定。可是想到今天沧沧也是一副被蒙蔽的模样,他又觉得这种猜想是不对的。
沧沧站在客厅中央看着两兄弟你来我往,每个人的小心思都掩盖的深不可闻,一时间不知道该表达什么意思比较好。
僵持了一段时间,终是谢宗儒败下阵来。只见他揉揉自己的眉心,无可奈何轻启唇口
“申请书我会签字,要是1月份学测你失败了,别怪我用别的办法收拾你。”
谢宗儒一边放着狠话一边在申请书上签下自己的名字,弟弟有鸿鹄之志,自己没有任何理由阻拦他。只希望他这次得偿所愿能开心些。
谢芝齐的字体刚劲有力难免会让人觉得过刚易折,谢宗儒的字体更加圆滑饱满一如他温润如玉的外表。
申请书递到沧沧的面前,沧沧叹口气接着写下自己的名字。谢芝齐的固执和偏执由来已久,即使自己不签字他也会用其他办法达到目的,既然有能力,那自己也不能成为他坦途上的绊脚石。
沧沧觉得,她和谢宗儒都愿意为了谢芝齐的展翅铺路架桥。
初步达成共识的三人瞬间散场,刚才和谐的氛围顷刻间烟消云散。等到谢芝齐面无表情把谢宗儒送下楼,就收到了来自谢宗儒的戒言。
“芝齐,我不知道你的目的是什么?但我依旧希望你可以用光明正大的手段获取你想要的。”
谢宗儒一身正气于月光下散发着盈盈光芒,谢芝齐站在黑暗中伫立并不开口。
两个兄弟就这样一明一暗的站在各自的地方。谢芝齐看着芝兰玉树的谢宗儒忽然觉得好笑。
一个被偏爱长大的孩子自然身正不怕影子斜,头顶日月前途宽广。而另一个呢?明明有着一样的容貌,却要被时刻教训不能作恶,你应当要成为一个正人君子。
可是凭什么?他曾经也有被偏爱的机会也想长成风度翩翩温文尔雅的模样,但是他们。。。一起把这个机会掐灭了。
等到他成为了黑暗中的一员就来训斥他没能成为被光偏爱的君子,真是好笑。
谢宗儒久久等不来谢芝齐的回应,只见那黑暗中的一影嗤笑了一声缓缓离开,连背影都分辨不清。谢宗儒站在原地微蹙眉头不知其中含义。
谢芝齐的申请被重新提交,在完成了去年学测试卷作答后,高三一班的班主任顺利的鼓掌欢迎这样的好苗子进自己的班级中。
然后在林一老师和周正文哭丧的表情中热烈欢迎谢芝齐转到新的班级。
马上学测,高三一班的学习氛围异常浓厚。对于谢芝齐的跳级行为并没有太多人关注,除了坐在角落中的顾湘森。
是的,一班的吊车尾顾湘森同学就在班级最角落坐着,刚睁开惺忪睡眼就看到了自己的对家笑意盈盈站在讲台上做自我介绍。
短暂怔愣后,顾湘森扯着兴致盎然的笑容迎来了自己的新同桌—谢芝齐。
“同桌你好,我叫谢芝齐。”
伸出的手掌看似友好,手指白皙纤细。
“欢迎新同桌!”
顾湘森皮笑肉不笑把手搭上去,虚握以后两人迅速分离,好似刚才友好的一面不过虚与委蛇罢了。
谢芝齐迅速在高三一班驻扎下来,课业自然也和全班同学保持一致步调,晚上本来能6点下学的时间延长到了10点。沧沧只能自己一人回公寓正常做饭吃饭,然后10点前去老地方等谢芝齐下学。
两人的生活除了短暂作息时间的改变外,其他照旧如常。
谢芝齐紧凑的学习生涯在首次参加月考拿了班级前三后一举向全班藐视他的人证明了自己的实力。
“拿了前三还不开心?”
沧沧看着有些沮丧的谢芝齐,拿出手机打下这行字。
“沧沧~~”
声音委婉缠绵,谢芝齐骤然加紧的学习时间让他和沧沧错过好多。所以看到沧沧每天10点准时等在老地方,他一下子疲累的心就会轻盈许多。
于是在没人经过的地方他上前虚虚抱住沧沧的腰肢,把头放在沧沧的颈窝仔细嗅着沧沧刚洗完澡的沐浴香气。
“快了,你再等等我!”
轻喃出声的几个字带着含糊不清和意味不明冲向沧沧耳膜,沧沧没能听清楚,身上属于谢芝齐的体重让她感觉到一丝压力。
右手抚上谢芝齐的脊背,有一下没一下的抚摸。沧沧希望可以通过这种方式给谢芝齐支持。
直到回到公寓,谢芝齐还像个小孩子一样腻在沧沧身上不肯起来。
沧沧不多说废话,直接冲出谢芝齐的环抱范围,一边示意他去洗澡,一边热着给他留的饭菜。
等到谢芝齐泡完澡吃完饭,直接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的合上眼睛不省人事。
沧沧一边叹气一边给他盖被子,刚跳级不过一个月谢芝齐的脸蛋就缩小了一圈,眼下的乌黑异常明显,一看就是努力用功的那种。
沧沧把他裸露在外的手放回薄被里,刚转身要离开右手手腕就被谢芝齐下意识钳住,拖着沧沧的手放在自己心口的位置后砸吧两下嘴唇又浑浑噩噩睡了过去。
沧沧试图抽出自己的右手但是无济于事,只能任凭右手放在他的心口处然后缓缓在床边坐下。
沧沧隐约觉得谢芝齐走的这一招险棋是和他之前提到的生日愿望有关,可是又怕从谢芝齐口中得到这个猜想的肯定,于是她装作不知道,除了生活上的照顾,她好像也给不了谢芝齐太多的帮助。
睡着的谢芝齐看起来就是个清爽的少年,完全没有睁眼后的危险感。沧沧试图努力抽出右手但是无济于事,只要察觉到她有挣扎的倾向,谢芝齐的手指就会扣得更紧。
夜幕逐渐深重,沧沧实在敌不过困意袭来一头扎进谢芝齐旁边的位置躺好。
反抗不了就加入,沧沧是个识时务者为俊杰的人。
早上6点半的闹铃准时响起,谢芝齐要在7点之前出家门。睁开疲惫的眼睛,耳边的闹铃声还在不断呼唤,谢芝齐头脑不清伸手到处摸索不知道在何处的手机。
右手碰触到和自己完全不同的热源体,谢芝齐朦胧的大脑瞬间清醒,眼眸微微下垂,就看到了自己心脏的位置放着一只纤纤素手。
战战兢兢看向右侧,沧沧熟悉的侧脸映入眼帘。
“这么早吗?”
沧沧咕囔了一句,然后右臂搭在谢芝齐的腰上使劲儿往自己怀里拢了拢,随后凑近他的肩窝处哼唧了两句又沉沉的睡过去。
谢芝齐黝黑的狐狸眼看向天花板,努力思考沧沧为什么会在自己床上睡觉的始末。仔细回想半天也找不到这件事的起止线在哪里。
他小心把沧沧放在他腰部的手臂缓缓挪开,慢慢挪动身体下床。眼看沧沧不满的皱眉,他顺手拿起床头上的毛绒玩具塞到沧沧手中。
等到沧沧沉稳的睡着,他才蹑手蹑脚的出房门。
心如擂鼓砰砰乱跳,谢芝齐简单洗漱后背着书包出了公寓楼。这时候天穹还是灰蓝色,朝阳只露了一个头顶。谢芝齐快步走向学校,直到坐在座位上,耳尖的红色还没落下去。
“耳朵红红的,怎么?干了坏事哦!”
顾湘森难得来的这么早,一进门就看到了不对劲的谢芝齐,再看难得的羞赧神色,自然不能放过这种显而易见的把柄。所以调侃起来。
“莫不是......你吃了她?”
那双桃花眼凑上来,一脸的兴致勃勃。顾湘森难得这么激动,这可是个大瓜。以后可以让谢芝齐在自己面前吃瘪的机会,顾湘森可不能这样白白放过。
带有隐晦含义的话听在谢芝齐耳朵里让他瞬间怔愣,然后红意从耳尖开始蔓延到两腮,然后就是整个脖颈。
“你再敢胡说,我就去告诉你你哥你不学好。”
谢芝齐身上的绯色突然消失的无影无踪,他眨着狐狸眼慢慢逼近顾湘森示意他适可而止。毕竟顾湘森的把柄可比自己大多了。
顾湘森被毒蛇狠狠咬了一口,随后冷哼一声不知道想到什么,迅速远离谢芝齐,坐的更角落了。
高明君看着脸色不好的白乾安一脸惆怅,对于这个有情感障碍的学弟,很少有事情能调动他的情绪,但是今天脸色极其不好就让人忍不住想要知道各种缘由。
“沧沧,这个数据记录错了!”
白乾安扭头对沧沧说道,口吻有些严厉,这是很少见的。
沧沧顺手接过档案看了一下数值,确实有细微差别。然后点头重新写一份新的档案。
高明君看了一眼异常的白乾安到底没说什么,只是对于能调动起他愤怒的事情有些好奇罢了。看来,从白乾安这里是看不到热闹了。
于是悻悻扭头看向乖巧的沧沧,有些郁闷的心瞬间开心了不少。
中午刚打完第一遍下课铃,高一的学生三三两两走出教学楼向食堂走去。沧沧看了眼手表扭动了几下脖颈,等到腰肢舒展开来冲高明君眨眨眼示意自己要去吃饭了。
“好,去吧!”
得到高明君的同意,沧沧疾步走向食堂。最近高三学习压力大,等到高三学子下楼来吃饭时间就更少了,所以沧沧现在每天提早去食堂打饭,然后去学校花园凉亭等谢芝齐一起吃。
没有等很久,就看到谢芝齐顺着林荫道快步跑过来,阳光透过枝叶形成细碎的金光落在他的身上,明暗斑驳后的青春气息迎面扑来。
“下回不要等我了,饭菜都凉了吃了你会不舒服!”
谢芝齐摸着饭盒的温度担心沧沧吃了低温的饭肠胃受到损害,所以希望沧沧以后可以提前吃饭,不用等自己。
沧沧把筷子递给谢芝齐笑着点点头,继而摇头表示并不在意。
两个人分食一餐,刚咽下第一口就听到不远处有脚步声一轻一重的走过来。
学校花园的凉亭紧挨着一片竹林高3-5米,有风掠过还能听到竹叶飒飒的声响。越来越近的两个人伴随着轻微争吵过来,沧沧冲谢芝齐使个眼色,两人拿起饭盒躲进了层层叠影的竹林中。
“顾湘森,你究竟想干什么?”
白乾安略带冷意的声线一出,感觉凉亭内的温度瞬间降温。可是对面的少年置之不理,神情桀骜不屑回顾。
“你都已经高三了,还有半年就要学测。可你看看你昨晚干的好事?你是想气死爸是吗?”
领口被白皙的手掌攥紧,顾湘森看着即使表现愤怒可是眼底一片平静的哥哥,突然觉得好笑。
“气死爸不好吗?这样就没有人可以阻止我们在一起了。”
顾湘森突然低下头唇瓣朝白乾安的手背过去,眼看要被亲到,白乾安莫名慌了神立即松开了弟弟的衣领,朝后退了一大步。
看着明显拒绝的白乾安,顾湘森的眼底忽然染上一抹难过。哥哥永远都是这样,守着自以为是的底线把他的爱意拒绝的干脆利落。
“我们是兄弟!”白乾安有些咬牙切齿。
“我们没有血缘关系,白乾安!”
一谈到这件事顾湘森简直要气炸了,他们不是亲兄弟,这种话他说过很多遍了可是白乾安就像听不懂一样固执己见。
“白乾安,我们是重组家庭。你随你亲生父亲的姓,我随爸爸的姓。到底要我解释多少遍你才听得懂!”
顾湘森歇斯底里的怒吼,他痛苦的揪着自己的头发努力忍住暴躁的内心。
“好,暂且不提血缘的问题。你说你喜欢我,你这个年纪懂什么叫喜欢,你怎么能确定你对我的感情是喜欢而不是雏鸟情结。”
白母和顾父重新组建家庭的时候,白乾安15岁,顾湘森8岁。他们第一次见面,白乾安就看到了顾湘森的排斥和抵触。好像白乾安和白母是来破坏他安稳世界的罪魁祸首。
所以白母和顾父刚结婚那段时间,顾湘森闹腾的所有人都不安生。白乾安15岁,他还没有意识到自己有情感障碍,只是在母亲难过的时候下意识想要分担她的重担。
于是他肩负起了照顾顾湘森起居,接送他上下学的任务。这一照顾就是10年,白乾安今年25岁,顾湘森18岁。在他的眼中,弟弟还是个孩子,他也一直是这么认为的。
直到昨天参加完聚会提前回家的他,看到了顾湘森在拿着他的衬衫。。。。。,他才恍然惊觉弟弟对他隐晦的心思。
而这种爱意会让顾湘森陷入被动,不被认可的爱情只会带给他伤害。顾湘森刚成年不懂环境险恶,白乾安自己已经是个成熟的大人了。他不想因为弟弟喜欢同性而遭受周围人的指指点点和恶意。
“白乾安,我对你不是雏鸟情结!我爱的人就是你。”
被怀疑和否认的爱意让顾湘森有点愤怒和不知所措,他不知道怎么和哥哥解释他的爱情,于是烦躁的揉乱了自己的头发。
最后狗急跳墙的他直接环住白乾安的脖颈,用自己颤抖的双唇印上自己觊觎已久的唇瓣。
冰凉柔软的触感传来让顾湘森愣了一下,随后胸口被重重推了出去。连带他本人的后背也摔在亭柱上。
白乾安伸出想要拉回顾湘森的手却在半空中停滞,然后猛然收回。
“我不喜欢男人,你好自为之。”
这句冰冷的话在炎热的夏季中如同冰锥狠狠刺中顾湘森的心脏,白乾安离去的背影有些慌乱和避之不及。
顾湘森坐在地上垂头痴痴的笑。他的爱情被怀疑被否认都行,可唯独这句不爱男人,彻底把他拒绝在了白乾安的心门之外。
等到难过够了,顾湘森慢慢起身朝教学楼走去。听着脚步声逐渐走远,躲在竹林中不远处的沧沧和谢芝齐才缓缓走出来。
四目相对,他们发现了一个不得了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