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片刻,许弋把头从沈浮白怀里抬起暗讽道。
“兰爷果然好手段,釜底抽薪运用的炉火纯青。”
“谢谢,釜底抽薪不算什么。我更喜欢一招毙命!”
沧沧依旧神色不改,只是说道一招毙命的时候一字一顿好像会真的实现一般。
许弋第一次遇到这种刺头被噎的无言以对,只能说许弋是高智商喜欢用计谋的那种。沧沧一言不合就上手的方式他瞧不上,可是在绝对的武力面前任何计谋都得烟消云散,这个认知让许弋挫败。
“白白,我想喝水你去给我拿杯水好不好?”
许弋转身口吻轻柔的对着沈浮白说道。沈浮白一愣,随后软了眼神走了出去。确认沈浮白走远了,许弋看向沧沧目光冷厉。
“既然兰爷这么说了,那我们就来谈谈竹域楼后期的发展问题。”
秒变商场精英的许弋退却了在沈浮白面前白莲花的模样,一秒变脸让贺易楚和高明君睁大了眼睛。心中暗叹,沈浮白这波输的不冤。
许弋坐在上首,沧沧就近坐下。俩人王见王,视线交错间电闪雷鸣。高明君和贺易楚坐在一边当鹌鹑,弱小且无辜。
“竹域楼要想加速洗白的进程,光靠许氏牵引还不够。你们点子不错,城西区的花朝节和中央大街的优惠政策确实能吸引游客和商家入驻,但是后续发展动力不足也是你们的短板。”
“最根本的原因是你们之中没人懂企业经营,只这一点就能被其他对家轻易击破。”
许弋一针见血直中要害,竹域楼在老牌商业大亨面前不堪一击,没人懂得企业经营和运转是事实。竹域楼要想发展,这点必须改进。
“所以,你们需要一个不会背叛的企业管理者帮助你们运行这个庞大的集团机器。”
许弋的话确实值得借鉴,只是不会背叛的人可不好找。沧沧拧紧了眉头一言不发。
“竹域楼目前商场不顺,城东区虎视眈眈,时刻准备抓住竹域楼的把柄一拥而上。这个人选...不好找。”
沧沧揉揉眉宇,太阳穴一鼓一鼓。谁能不背叛,只要利益足够动人心,谁都可以是背叛者。
“所以,如果这个人是自己人呢?”
许弋的嗓音开始变为轻哑,犹如蛊惑一般在沧沧耳边响起。对上沧沧疑惑的目光,许弋招手示意一直等在外面那道身影。
穿着海蓝色西装的挺拔身影逐渐逼近,步步而来像踩在每个人的心上。直到离得近了,熟悉的狐狸眼映入眼帘。
“谢芝齐!!”
高明君惊讶的站起身来捂住唇口。然后视线瞬间转移到沧沧的脸上,沧沧也是一脸讶异。唯独贺易楚。。。皱紧眉头思索着什么。
“许公子这是何意?”
沧沧瞥了一眼随后转头看向许弋。搭在膝盖上的手不自觉的摩擦手下的长裙。
许弋笑了一下,眼神看向沧沧漫不经心道:
“为了展示我的诚意啊!你有我的白白,我有你的谢芝齐。这样许氏和竹域楼的合作才能稳固,兰爷不这么觉得吗?”
许弋双手一摊,笑的肆意张扬。
高明君忍不住好奇出声问向谢芝齐:
“你不是学的心理学吗?什么时候懂企业管理了?”
谢芝齐狐狸眼眼波流转只看向沧沧,唇角扬起温润的笑容回道:
“师姐,除了心理学我当初还辅修了mbA,我是双学科博士毕业。”
一语惊醒梦中人,高明君觉得自己被深深的蒙蔽了。此刻生无可恋再次浮上她的面容。为什么她的身边尽出妖孽,可是再看看旁边皱眉呆萌的贺易楚,高明君觉得自己又可以了。
“谢芝齐绝对会成为竹域楼集团最合适的企业管理者,毕竟他深爱你无法自拔。”
许弋凑近沧沧,在她耳边轻喃低语。沧沧瞬间变了脸色。
“我们已经分手了!!”
难得的怒意不过须臾便击溃了沧沧平静的神情。她千方百计做到兰爷的位置就为了能护他周全,如今许弋寥寥数语便要她护着的人堕入泥沼,她怎么肯。
“兰沧沧,你是有多自欺欺人。从你踏进竹域楼那天开始,你过往的一切都不再是秘密,谢芝齐早就被其他黑帮盯住了,你注定护不住他!!”
许弋残忍的道破沧沧一直以来自我欺骗的假象,此刻谢芝齐腹背受敌的境遇被真真实实摆在沧沧面前,不允许她再次逃避。
右手扶额遮住那双猫眼,沧沧的无奈和无力在此刻流露的一览无余。她终究还是违背了当初谢芝齐18岁时许下的诺言。
“许弋,你不恨沈浮白当初用你们的感情交换竹域楼的未来吗?”
静默良久,沧沧突然张口问出牛马不相及的问题。
许弋听后淡然一笑,如同王者坐在首座一手掌控。
“不介意啊!就当我大学毕业过生日那天给他下药的代价。拥有沈浮白是我给自己23岁生日最好的礼物。”
许弋毫不避讳说出真相,行事张狂偏执到极致的做派让高明君都目瞪口呆。
不远处沈浮白的脚步声传来,众人快速收敛神色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
“怎么不说话了?”
沈浮白越过谢芝齐,把手里的水杯递给了许弋。黑色衬衫领口微敞露出里面冷玉般的肌肤,许弋眼神开始变得痴迷,微微抬手似乎想要触碰,却被沈浮白伸手攥住悬在空中。
眼神示意许弋停止不合时宜的举动,许弋喉结上下滚动努力压下眼底滚滚而来的情欲。
“兰爷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许弋反握住沈浮白的手微微颤抖,声音沙哑了几分。
沧沧看着两人的互动,长叹一声。
“没有了,合作愉快!”
随后起身走向谢芝齐,拉起他的手正准备朝外走去。只听见身后一声大吼。
“我想起来了!!”
贺易楚兴奋的跳起脚来,随后疾步凑近谢芝齐猛看。
“我就说你眼熟,你长得好像旻旻和小海。你是不是我家旻旻和小海的爸爸!!”
高明君站在身后僵硬着身子重新倒回到沙发上,没眼再看。沧沧此刻眼里翻滚着滔天巨浪,简直想把这个不知死活的显眼包活活溺死。
沈浮白脸色冷峻下来,许弋的目光在沧沧和谢芝齐身上来回流转,随后唇角扬起。哦豁!看来这个结盟比自己想象的要更加稳固。
许氏的商业晚宴还在进行中,许弋自然要带着沈浮白赶往主场正式亮相。高明君和贺易楚早早溜了,毕竟再不走就要被沧沧的眼神冻死了。
至少此刻,沧沧不敢看谢芝齐的眼睛。两人坐在车后座一言不发,前排开车的竹域楼属下更是小心翼翼连个声音都不敢出。
沧沧当初从巴斯回来后就陷入了竹域楼整顿的焦头烂额里,怀孕初期两个孩子很省心没有任何孕吐反应就是吃的多了一点,当时沈浮白和高明君还提醒沧沧最近食量有点不对建议去医院看看。直到三个月后小腹微凸沧沧才被高明君强制带着去了医院,怀孕的事实已是铁证如山。
两个胚芽在体内悄然生长,乖乖巧巧的。沧沧下意识觉得现在不是要孩子的关键时候,毕竟竹域楼内忧外患需要更多的精力去解决。况且,还有刚刚一岁的佑佑已经被盯上。她实在没能力照顾新生儿。
沧沧把怀孕的事情告诉了兰爸兰妈,父母兴奋之后也是隐隐担忧。可是家里只有沧沧一个独女,兰妈看着女儿的肚子,眼中的期待和激动让沧沧一拖再拖。
沈浮白和贺易楚自动接过了很多事务,想让沧沧想明白。沧沧坐了一夜终于决定生下两个孩子,也就有了后来乖巧可爱的双胞胎姐姐兰苍海和弟弟兰苍旻。
三个孩子在幼时把裴宅闹的鸡飞狗跳,除了老管家每日乐乐呵呵的给他们换尿布陪他们玩耍,沧沧和沈浮白都忙得很几乎只有在他们晚上睡觉前才能读一会儿故事书。
三个孩子性格迥异,裴佑大他们两岁自觉做起了哥哥,会和老管家一起带弟弟妹妹。
兰苍海性格霸道是出了名的难缠,但她最喜欢她的佑佑哥哥,也会保护安静内敛的弟弟。
兰苍旻是个极有主见的男孩子,平时少言寡语安静内敛,实际也是个心有城府的主。
姐弟两个都遗传了谢芝齐的样貌,唯独小海的狐狸眼看人时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和或多或少的媚意,看起来就像一只微笑的小狐狸。旻旻的狐狸眼是安静的如深渊,看的久了有点渗人。
如果不是后来兰陵阁做出的绑架案,至少三个孩子不会像现在这样。
“兰爷,到了!”
车子停下,前排司机小声提醒后座的两人。沧沧的思绪瞬间收回,意识到谢芝齐的住处到了。
沧沧看了眼谢芝齐乖觉的打开车门下车,谢芝齐紧随其后。司机见状,识趣驾车快速离开。
“我说显得有些矫情。谢芝齐,你想知道什么就问吧!”
沧沧站在公寓楼前神色淡淡的开口,月光落在她的身上也描绘不出清晰的眉眼,此刻她的眼底氤氲着沧桑,抬眼看向谢芝齐的时候不带丝毫温度。
谢芝齐刚才坐在车里想了一路要如何和沧沧沟通她偷偷生下孩子不告诉他的事情,他想要询问自己在沧沧的心里到底算什么?她所有的苦难都自己咽下,还理直气壮说和他没关系。
怎么会没关系!他们彼此相爱为何不能共患难。好像他谢芝齐不是能并肩作战的爱人,而是需要被栽种在温室的花朵受不得一点疾风骤雨。
他想问好多好多,却在看到她站在光里时连光都不肯垂怜她,那以往精致的眉眼此刻在光里失真、模糊。
她像一把见了血的利剑笔直的站着,满身的伤痕和血迹斑斑驳驳弄了一身。她没喊一句痛,只神色浅淡看向四周。眼底的沧桑带着岁月侵蚀的痕迹,一眼望去尽是悲恸。
“沧沧!你别怕!”
谢芝齐把那道纤细的身影拥进怀里,他知道自己此刻什么都不能说,那些过往的伤痛他没参与过,可也想象的出她一步一步过的艰难。
谴责和追问没有任何意义,如今的沧沧因为谢芝齐这句迟来的“别怕”恍惚间看到了站在裴青阳坟前的自己。
因为这句“别怕”,那时候面对好友的离世,沧沧的心痛好像被轻轻安抚了一下。
又仿佛见到了初期接手竹域楼时候的自己,满脑焦灼间因为这句“别怕”抚平了所有烦躁的思绪。
又似乎回到了失去那个孩子的晚上,在浩瀚的萤火虫群褪去之前,这句“别怕”如同九重天上飘渺而下的声音,在她的心变得彻底空荡之前,留下了一丝慰藉。
她承认,如今的她依旧爱着谢芝齐这个人。哪怕他来的晚,哪怕她已经强大到不需要他,因为他一句“别怕”,好像过往的伤痛终于能被安抚,然后随风消散。
那心底掩藏的悲伤如今也可以化作泪水痛痛快快的流出来,携着往昔,再也不见。
颈窝的低声抽泣和肩膀衬衫上不断蔓延的湿意,谢芝齐此刻才感觉到沧沧的真实,之前的沧沧好像被一层外壳套着不允许他的靠近。如今情绪发泄出来,他才拥住了真实的爱人。
许氏晚宴正式结束,等到把所有宾客送走许氏庄园重新归于寂静。许弋心情极好,沈浮白、竹域楼,今晚顺利的不可思议。他顺着楼梯一步步动作轻巧的走向顶层最里面的角落。
这个好消息,应该和他敬爱的父亲分享才是。
门扉被缓缓打开,漆黑一片的屋里视线不清,许弋背光站在门口,纤细笔挺的斜影落在白色的墙上勾勒出一个好看的剪影。
“得到你想要的了?”
黑暗中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沙哑且苍老。
“我看中的,就没有得不到的。”
许弋想起沈浮白对自己温柔的笑容内心一阵甜蜜,忍不住到老爷子面前得意洋洋炫耀。
“许弋,如果沈浮白知道当年的花朝节上引起的骚乱和后期酒吧里的失控都是你自编自导自演的,你猜,他会用什么样的态度对待你?”
许天晟坐在黑暗中并不露面,可是寥寥数语便能让许弋收敛起刚才的笑容怒气丛生。
“他,不,会,知,道。”
一字一顿近乎咬着后槽牙的声音让许天晟忍不住嗤笑。年少时期的爱情固然心动珍贵,可有一样是决不能僭越的,那就是假象和欺骗。
偏偏,许弋占全了。
“他会知道,因为我把所有的真相都告诉他了。”
许天晟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如同五雷轰顶,许弋踉跄着后退两步扭头向楼下疯跑而去。他给沈浮白打电话一直占线中,这种反馈更加让他失了理智。
“少爷,您怎么了?”
老管家看到许弋的失态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赶紧过来询问。
“沈浮白呢?沈浮白呢?”
许弋彻底慌了神,拉住老管家的衣服厉声问道。
“沈爷?不是走了吗?”
老管家确信所有宾客都离开了许氏庄园,没人了。
一句走了让许弋愣在原地,大脑一片茫然。是他小瞧了许父,这个浸淫商场多年的老狐狸,怎么会轻易同意自己的独子和一个男人搞在一起,许氏断了血脉,他便断了许弋所有的后路。
比狠,姜一直是老的辣。
有佣人急匆匆而来,看到管家和少爷急忙顿住脚步禀告了一声
“少爷,沈爷来了!”
一句话犹如三冬里突现骄阳,许弋寸寸结冰的血液突然回暖又如春水奔腾。他疾步朝大门跑去,在月光中看到了款款而来的沈浮白,黑色的衬衫泛着一层银光,眉眼平淡薄唇微抿。看到许弋后唇角勾起,笑意直达眼底。
“还没休息?今天不累吗?”
沈浮白口吻平静中夹杂着几缕关怀。
“累...我刚才给你打电话你怎么没接?”
许弋怔怔上前想抚摸沈浮白的侧脸,却被沈浮白偏头躲了过去。看着落空的手,许弋眼底暗流涌动。
“手机好像落在庄园里了没接到,所以想回来找下。”
沈浮白快速说明来意。许弋眼波流转,杏眼倏地温柔笑起随后扭头吩咐管家。
“给沈爷找找手机,务必尽力。”
老管家收到少爷的示意,马上马不停蹄带着佣人们开始地毯式搜索。
“这里乱,我还没带你去过我的房间,你要不要去看看?”
许弋羞赧一下,难得双颊染上绯红。实际背过身躯的左手握得紧紧的,唯恐沈浮白看出自己的小心思。
“好!”
沈浮白点点头回答干脆利落,许弋吃了一惊后又任由喜悦在心底慢慢流淌。牵住沈浮白的手就往自己卧室的方向走。
许弋的卧室冷色调,灰黑色交错搭配质感冷冽,和许弋本身外表给人的第一印象完全相反,更像是许弋的内心。也像许弋这个人,表面温柔阳光灿烂实际内心疏离冷漠。
对上自己心心念念的男人,又是在卧室这样极度暧昧的场所。许弋看向沈浮白的目光逐渐变质。
他的目光先是在沈浮白骨节分明的指尖流连,然后是禁欲气质的黑衬衣,精致骨感的锁骨、修长白皙的脖颈和慵懒抬起的丹凤眼。他侵略性的目光让沈浮白眉头一皱。
拿过手边的杯子晃动里面的水,沈浮白一口咽下。许弋的目光又痴迷的看向沈浮白上下滑动的喉结,随后也忍不住咽下口水。
沈浮白大步而来,对上许弋痴汉般的目光毫不避讳,低头就吻上那张红润的唇瓣,手掌摩擦着许弋的头发。两人唇齿相依仿佛久旱逢寒霖。
衣服被一件件解下,两人似乎又回到了在酒吧庆生那晚的粗暴和慌乱。
一夜缠绵让许弋在第二天睁眼时看到睡在身边的沈浮白,还觉得是在梦中。被许父送出国的这一年他日夜想着的都是沈浮白这张脸,也任由心底阴暗的欲望如狂草般滋生。
如今两人重新在一起,他才觉得从身体到心灵上极度的满足。
摸摸沈浮白的脸许弋小心翼翼的下床,脚掌和地毯初接触,全身酸软让他简直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去到客房完成洗漱,出门就看到了老管家。
“少爷!沈爷的手机没能找到,是我们失礼了。这是加急给沈爷买的新手机,还希望沈爷不要生气!”
老管家一副认打认罚的模样谦卑极了。
“既然找不到了,那也只能这样了!”
许弋接过老管家手里的新手机,一脸遗憾道。随后笑容灿烂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沈浮白睡醒的时候许弋正在玩他的手,他的手掌白皙手背能看到清晰的青色血管,指腹上有薄薄的茧子滑过许弋白皙的胸膛时会引起他阵阵战栗。手指纤细修长,握住许弋手腕时爆发的力道让许弋痴迷不已。
“你醒了?”
对上那双冷静自持的凤眸,许弋瞬间想起昨晚的火热,不自觉热意涌上脸颊,连温润的杏眼都羞涩起来。
“嗯。”
沈浮白低沉的回了句,随后利索起身进了浴室。不多久从里面出来,他身披睡袍,几滴水珠湿哒哒的从青丝上滚落,沿着脖颈滑过胸膛又顺着腹肌流下。
许弋忍不住吞吞口水,忍下体内升腾起的躁动不安的情欲目光直直看向沈浮白。
接着就被沈浮白擦拭头发的毛巾盖住了脸,随后头顶被一只手狠狠揉捏。耳边立马被强势的气息包围。
“别看!再看就把你吃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