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是都察院参京中贪腐的日子。
范闲在开始前就参了陈萍萍有贪腐的嫌疑,陈萍萍解释说他所居住的陈园是陛下所赐,所以不算违例。
至于园子里的奇珍异石、珍稀草木还有古玩玉石都是庆帝赏赐,那就更谈不上贪污了。
范闲说完之后,那些本来想参范闲党争的人,都默默的退了回去。
然后就是都察院了。依然是赖名成打头,凡是京中被叫了名字的官员各个都汗流浃背。
庆帝高座在上首,看着下面的一场闹剧,他神色平静根本看不出他内心在想什么。
赖名成的参奏是有用的,那些但凡是贪污受贿数额巨大的,无论是京都的官员,还是地方上的官员,无一不是被推至午门斩首示众了。
至于那些贪污数额较小的,革职的革职,罚款的罚款,最后这场贪污案以绝大的胜利告终。
但是有一个人在这场巨大的贪污案结束之后,选择了告老还乡。他就是都察御史——赖名成。
赖名成走出来后,看了范闲一眼,深深地、一言难尽的,但是什么都没有说。
范闲被那一眼看的有些莫名其妙,其实两个人也算是毫无交集,如果不是赖名城一定要参范闲贪污受贿,恐怕两人在朝堂上都不知道彼此是谁。
范闲得知赖名成下朝后就直接出城了,还愣了一下,这么着急的吗??范闲得知赖名成的的家人都已经在城外等着他了,只等着下朝后离开京都了。
范闲一头雾水,他不知道赖名成为什么这么着急告老还乡,走的又急促。还没等他疑惑多久,等到他回到范府的时候,就听到王启年说公主府送来消息让他去一趟。
自然这个去一趟,说的肯定不是光明正大的去了。所以范闲又又又一次大晚上的跳墙头了。
引范闲进去的听琴,实在是没忍住说了一句
“范公子其实可以走后门的。”
范闲愣了一下,看着前面脚步不停的听琴,心虚的摸了摸鼻子。
范闲到了凉亭的时候,看到李承泽竟然也在,当下快走几步坐在了凰歌身边,挑衅的看着李承泽。
李承泽不雅的翻了个白眼,自从说开之后,李承泽那叫一个放飞自我。
“范闲,你以为我想看见你吗??要不是嬗儿在这儿,我都懒的来…哼”
范闲嫌弃的撇嘴
“说的好像是我想见你一样?二殿下还是不要自作多情为好。”
“范闲……”
“嗯嗯,听得到,毕竟我年纪小,耳朵好使的很。”
李承泽双手握拳,他知道范闲是在说他老,可是他如今也就二十二岁,也就比他们大五岁,果然又是讨厌范闲的一天。
凰歌就安静的等他们吵完,看到两个人都扭过了头,凰歌心中清楚,这是已经吵完了,那接下来就是要说正事了。
“贪腐这个事情结束了,接下来我猜应该是春闱了。查贪腐查抄了那么多官员,如今不仅是京都,甚至是地方都有很多的空缺,所以这次春闱应该会有很多的人塞人。”
凰歌看了看范闲,又看了一眼李承泽
“而且,这次春闱,那位应该会为范闲铺路,所以二哥你得推一把。等到那位在提起春闱事情的时候,就把范闲的名字报上去吧。”
“春闱这个事儿,二哥你得给范闲使绊子,上一次抱月楼没出事儿,那位绝对心有疑惑,所以这次,给范闲挖的坑要大。
你要告诉他,你并不是和范闲联手,或者是有讲和的意思,只是给他挖了一个更大的坑,不想打草惊蛇而已。”
李承泽想了想后,点了点头,然后看向范闲
“那我们这次就不事先通气了,范闲能化解多少那就是他的本事了。”
范闲听到李承泽这么说,也点了点头正色道
“做戏就要做全,而且我很相信我自己,我一定能赢你。”
李承泽和范闲的视线在空中交汇,凰歌甚至都能听得见眼神传递出来的噼里啪啦的声音,这俩人还真的是气场不合。
“如果我没有猜错,春闱之后,应该就是我和范闲的大婚,到时候我完全接手内库,范闲去鉴查院慢慢上手,过几年陈院长退下后,范闲就是鉴查院的院长。”
凰歌吹了吹杯子里的茶
“太子和皇后可不会答应,李云睿不会答应。但是他们躲在别人身后捡便宜捡习惯了,所以也得好好的还他们一份礼。”
凰歌放下杯子,笑眯眯的说
“说这些还为时尚早,等到春闱之后我们再考虑这些吧!!”
范闲笑着点头,笑得像个二傻子一样开心,他们马上就要成婚了,这件事儿比什么都让范闲开心。
李承泽在听到“春闱后成婚”,他有一瞬间想毁约,可是他的理智告诉他不可以,他怕连哥哥凰歌都不让他做了。
李承泽匆忙的告辞离开了,范闲看着李承泽离去的背影,眼眸渐深。
凰歌不是不知道,但是从一开始凰歌就说过了,此生就范闲一人,与他白首与共。
范闲撑着石桌,低头看向凰歌,凰歌稍微抬头两人对视
“怎么了??”
范闲缓缓的低头,他的唇就距离凰歌几厘米了,凰歌含笑看着他,也不躲。
“安之可是吃醋了,那………唔”
一个缠绵悱恻的吻随之而来。
一吻结束后,范闲把凰歌抱到了自己的腿上,亲了亲凰歌泛红的眼尾。
“李承泽果然是个讨厌的人。”
凰歌狠狠地瞪了范闲一眼,但是在范闲眼中,那一眼跟撒娇也差不多。
两人闹了很久,的确是自从两个人确定关系以后,总是不是这有事,就是那有事,两人相聚的时间其实有限。
而且在别人面前也不能表现出有多恩爱,所以他们都格外珍惜两个人独处的时光。
范闲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轻声的说了一句
“你知道都察院那个参我贪污受贿的御史赖名成吗??”
看到凰歌点点头,范闲接着说
“不知道他怎么想的,在朝堂上告老还乡了,而且下朝后看了我一眼,那一眼,我想起来都浑身别扭。后来我听王启年说,出了宫后赖名成就直接离开京都了,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走的这样着急。”
凰歌搂着范闲的脖子,把范闲的头拉了下来,悄声的在范闲耳边说。
“你猜”
范闲心中微动,无意识的吞了吞口水。狠狠地闭了闭眼,然后抬手在凰歌的腰上拍了一下,到底是没敢太放肆,然后把凰歌放在另一个石凳上,抬脚就走。
凰歌撑着自己的下颌,好笑的看着害羞的范闲
“不想知道赖名成为何离开京都了吗??!!嗯!!”
范闲内心纠结,他想知道,但是又不好意思面对凰歌,所以就站着没动。
凰歌站起来走到范闲身边,轻声开口
“赖名成的小儿子快要成婚了,我和他说如果他死了,那他儿子就得守孝三年,没有了赖名成的赖家,也不知道能不能娶到人家姑娘。”
范闲听完后,转头看向凰歌,诧异的说。
“那位可是动了杀心??”
凰歌嘲讽开口严重没有丝毫笑意。
“杀一个御史对他的帝王之路没有任何影响,但是朝中的格局确实是要发生改变了。”
“虽然他查的是贪腐,但是这件事情毕竟是由你而起,如果他因为这件事情死了,那都察院的那些人都会与你为敌。
那么从今往后,你在朝堂上的一举一动,他们都会格外的关注,这就叫制衡。”
范闲不解的看着凰歌,问出了心底的问题。
“那他为何会放他离开??”
凰歌调皮的眨眨眼
“因为他说的每一件事都是事实啊,就算是皇帝,也不可能真的随心所欲。如果陛下没有任何缘由就杀了赖名成,你让天下百姓怎么看,让朝中大臣怎么看,让史官怎么看?”
“还有就是,昨日赖家叫了太医,太医的诊断就是积劳成疾,不久于人世。”
范闲惊呆了,他吞了吞口水。
“不久于人世????我看着赖御史面色红润,年岁是老了些,可是也不至于活不了啊!!?”
“那今日你看着他的表现和面色又如何???”
范闲看着揶揄神色的凰歌,又想想今天看见的赖名成,嘴角不自觉的疯狂抽搐。
他就说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原来是这里等着呢?范闲想到今日赖名成一副病弱的做派,当时不觉得有什么,现在想起来简直就是不忍直视。
范闲看着凰歌,凰歌也看着范闲,两人都“噗嗤”笑了,他们也是实在没想到,忠君爱国了一辈子的赖御史,其实心中也是有家人的。
范闲最后还是落荒而逃的,因为凰歌问了一句话
“安之,你说我们成婚后,你要是也是如此害羞可如何是好呢!!?”
范闲脸长得通红,脚底生风溜了。
凰歌在后面笑得花枝乱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