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焕用了这辈子最快的速度逃离了现场,又缩回了自己的房间躲着,这一次比今天上午还要难堪,庄焕整个人都烧红起来了。
他赶紧趴在床上用被子把自己给裹得严严实实,捂住耳朵一点拒绝听到外界任何的声音,他不停地发着抖,跟自己说:“我很冷静,我很冷静啊!”
庄焕正在自我催眠的时候,手机铃声又响了起来,庄焕一听这铃声就预感是杨乐音。他现在实在是受了太大的冲击了,他需要有人陪着他。
“啊!音音!”庄焕接起电话尖叫了一声,满腔都委屈和不甘都毫无保留地朝着杨乐音发泄了出来。
杨乐音也跟着尖叫了半天,激动地说:“妈呀,你不会真的被强-奸了吧?快说,宁一恒是不是对你贼心不死,啊?”
听到那个刺耳的名字,庄焕顿时感觉浑身都不对劲儿,他的脸在手机的冷光映照地有些冰凉和苍白,他嘴唇微微颤抖着,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杨乐音本来是在开玩笑的,但庄焕这瞬间的沉默让杨乐音心都揪起来了,两人隔着电话互相交织起一种叫做悲伤的情绪。
“喂,你想什么啊!”庄焕突然拔高了音调,脸上扯出微笑来,用轻快的声音说,“他再无耻也不能光天化日地行凶啊,放心吧,已经没有大事了。”
“焕焕,你跟我说实话,你俩到底是怎么了?以前的事情,现在的事情都跟我说,你这戏不能拍咱们就不拍了,刘导的戏有的是人削尖了脑袋想来,你……”
“说什么啊你,闹呢!我有什么不能演的?你放心吧,已经彻底地解决掉这个问题了,宁一恒他……”庄焕顿了一下,呼了口气朗声笑道:“他根本就把以前的事情给忘了,他不记得我了啦,我看他也没有要想起来的意思。所以我们不用担心,不会有麻烦的……”
才怪……庄焕的心咚咚直跳,哪怕宁一恒不认识他了,他也接二连三地把这个嚣张跋扈的大影帝给得罪了,这以后的日子还能不能好过了?
杨乐音安静了好久,用一种奇怪的嗓音对庄焕道:“焕焕小宝贝,你跟我说一句实话……”
“嗯,你说!”
“你以前真的……认识宁一恒吗?他真的知道他是你初恋吗?你确定这不是你的幻觉?毕竟你经常做白日梦什么的。”
庄焕:“……”
“焕焕啊,你这做白日梦也给我适可而止一点好吗!”
庄焕气得从床上跳起来,怒道:“你以为我和你开玩笑呢,我早就认识那个渣男了,我们确实是……确实是年少无知的时候有过那么一点那个啥,他就是狼心狗肺啊,他就是忘了我啊!”
“哦,呵呵,你还说郭x刚确实是你亲大爷,尹卓确实是你老公呢。”
庄焕对着手指无言以对,好半天才说:“你好烦啊……”
杨乐音又呵呵了一通,才说:“算了,你给我老实交代,你去给宁一恒道歉了吗?”
庄焕扭扭捏捏地把刚才的过程给杨乐音简述了一下,但把过程描绘的一帆风顺和谐美满,没有提俩人对骂的事儿。
杨乐音明显不相信庄焕的瞎掰,对庄焕又是威胁又是叫骂,庄焕整个人被骂傻了,他隐约地想起来,自己学会那么多脏话,全都是杨乐音教的。
后来杨乐音骂累了,喘着气说:“你等着,我这就把你卖给老头子!”
“别啊,姐姐,我……我真的没事儿。”庄焕连忙求饶道,“姐姐,我已经跟大影帝谈好了,我们准备互不干涉好好地工作。而且我一定好好去给刘导拍马屁,同时用尽全力把角色演好,只要刘导对我满意,宁一恒就算不满意我,在面上也不至于太为难我啊,你说是不是?”
杨乐音哼哼了半天,道:“我看悬得很,你还是每天把自己洗干净吧,随时等着。”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庄焕明显感觉到杨乐音的语气松动了许多,庄焕尽捡好话说,怕杨乐音担心。她现在已经不是五年前的杨乐音了,尽管庄焕没有任何长进,但杨乐音却有了很大的进步,她手里又签了个很有潜力的新人,杨乐音不能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他的身上,庄焕也实在没脸再耽误她了。
都是自己闯的祸,自己解决吧,庄焕插科打诨一会儿就把杨乐音给哄高兴了,然后这才挂了电话,忧心忡忡地躺在床上。
必须要拿出十二分的演技,让刘导满意才行。
庄焕下定了决心,然后又觉得自己简直要郁闷死了,他在床上躺着不停地打滚纠结,觉得自己完全是个傻-逼。刚才和宁一恒对峙时的强悍已经荡然无存,他打滚了好一会儿之后累的不行,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不停地喘气。
庄焕感觉自己的身体不停地发抖,不是因为气愤,而是……难以掩盖的伤心。
“我伤心了。”庄焕小声地自语道。
庄焕欺骗不了自己,他难受了,伤心了,心口都在发疼了。哪怕宁一恒不曾喜欢过他,可宁一恒却真真切切地温暖了那段岁月,他是对宁一恒充满了怨恨,但同时也对宁一恒的出现,充满了感激。
可惜的是,宁一恒根本就不记得他,实在是太可笑了,他执着的东西早就被人弃若敝履。可他偏偏还觉得,自己从宁一恒的生命中匆匆走过,会留下一些特别的印记,宁一恒至少会记得他,至少会说一句,好久不见。
但什么都没有,只是陌生、傲慢、高高在上,不管过去多久,他永远都企及不了像是日月一样遥远的宁一恒。
庄焕不知道躺了多少时间,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整个房间都黑了下来,他慢慢起身,走到了梳妆台前,打开坐上的小灯,从泛黄的灯光里看着自己的脸。
他慢慢地露出一个微笑来,镜子里那个漂亮地依然像是个少年的人,也笑了起来。
瞬间庄焕的脑子清醒过来了。宁一恒怎么可能认出他,即便是当年的自己,也不会想到,有一天他会变成这个样子。他的模样早已经面目全非,哪怕十三年前的自己站在眼前,他也未必能认出来。
镜子里庄焕的脸模糊起来,他突然觉得骨头都在发冷。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当年的那个永远带着真诚的笑意,满怀着希望和憧憬的小孩儿,在岁月的长河中越跑越远,庄焕伸手却抓不住,他跑到哪里去了?
他永远地弄丢了自己。也从来不曾想到,有一天,他会进入这光怪陆离的名利场,变成一个阳奉阴违的庄焕。
十三年前,庄焕还不是庄焕,他是叶小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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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北,这边。”
穿着礼服衬衣的叶小北正在兴冲冲地往人群里挤,有些着急地想看新娘子,突然身后响起父亲的声音,他赶紧站住脚步,回头朝着父亲的方向跑过去。
他大约才十三四岁的,但眉眼间已经有了些艳丽的风情。皮肤像是瓷器一样细腻白嫩,脸颊在闪烁的灯光下泛着粉。他年纪还小,模样有些没有长开,看起来还没有脱掉稚气,就像是个瓷娃娃,纯粹而且讨人喜欢。
叶林江肃然的脸此刻显得有些焦灼和紧张,他皱眉把叶小北拉住,低声道:“不许乱跑。”
叶小北吐了下舌头,然后老实地跟在叶林江的身后。他很久没有见过他爸了,今天他爸能带他一起出来参加婚礼,叶小北还是非常高兴。
叶林江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焦急地寻找着什么,叶小北不明所以,只能跟在身后走。
这个礼堂原本就很豪华,经过装点之后更加显得金碧辉煌,美不胜收。叶小北也不是没有见过奢华大气的婚礼现场,但这样的排场还是让叶小北感到非常震撼。
又一会儿,叶林江突然发出了一声有些惊喜的呼喊,朝着舞台后快速地小跑过去,叶小北也只得赶紧跟上。
叶林江站在一个模样威严的中年男人面前,毕恭毕敬地喊道:“政委,您好,恭喜您啊……”
男人也朗声大笑,抓住叶林江的手道:“同喜同喜,这是小公子吧?哟,长得可真漂亮,这孩子,多大了?”
叶小北礼貌地笑,右边脸颊上露出一个浅浅的小酒窝,道:“快十四岁了。”
“比我家老幺要小一点儿。”男人摸了摸叶小北的脑袋瓜子,正要在说话的时候,后台突然有人喊他,他回过头去,应了一声便道:“让一恒过来了。”
他刚说完这句话,后台那边的白纱突然就被掀开了,一个穿着白衬衣戴着黑色领进的少年便从那里走了出来。
叶小北的目光立刻便被那个人给吸引了过去。
眼前这个少年完全占据了叶小北的心,叶小北想不出任何词汇可以形容这样的好看,那是一种介于男人和男孩之间,有些青涩但又隐隐透露出男人味道的美。他有着一双英气勃发的剑眉,双目如同浩渺星辰般深邃迷人,他的身体正在迅速地趋于成熟,漂亮的肌肉线条包裹在白衬衣之间,形成一种让人迷惑的味道。他踩着彩带和花瓣铺成的小径走来,宛若天神一出现在叶小北眼前,迅速地让叶小北浑身都发抖。
那是一种不知道如何形容的颤抖,不仅是身体,甚至是叶小北的灵魂都跟着颤抖,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人,这样高不可攀的贵气,这样出众的模样,让叶小北从心底折服,叶小北第一次觉得,“性感”这个词,可以是这样具体。
那时候的叶小北能够理解“一见钟情”,但他并不知道对象可以同样是个男孩子。但在后来漫长的岁月回想起来,大概就是那惊艳的一眼,让叶小北就此沦陷。
那个好看地不真实的人带着一脸的煞气走出来,他就像是没有睡醒一样头发蓬乱双眼迷离,他朝着叶小北这个方向走来,叶小北立刻便抖得更加厉害了。
他终于走进了,但根本就没有看叶小北一眼,他站在那个中年男人面前,气恼地说:“爸,我还在睡呢!”
男人黑着脸教训了他几句让他系好领结去后台等着,这时候叶小北的目光一直被他牵动着,见他要走,双脚就不听使唤地跟着走。
叶林江和那个男人正在专心的说话,谁都不知道叶小北怎么就跟着走了。
宁一恒一面走一面把那倒霉的领结往脖子上套,但怎么都不成功,他要被这破玩意气炸了,他恼怒地坐在了旁边的一直上,转头就看见自己的屁股后面多了个尾巴,他一瞧,看见一个小屁孩儿跟着自己,这小孩儿长得粉粉嫩嫩的,像是个小姑娘,看着自己满脸都是羞怯,但眼里的崇拜和爱慕根本藏都藏不住。
宁一恒有点楞,他再一看,非常明确地觉得,他看着自己的眼神里,有着爱慕之情。他又转念一想,觉得这人还小吧,应该不会懂得情爱之事,大概是自己想多了?
宁一恒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把被吵醒的不爽全发在这个小屁孩身上,怒气冲冲地说:“哪家的小孩儿,你有毛病啊?要喜糖找我姐去。”
叶小北又被这傲慢的吼声给吓呆了,支支吾吾地半天说不出话来。
宁一恒已经没有兴趣和这个小屁孩儿说话了,他手里拿着那个倒霉催的领结发火,恨不得把这鬼东西给丢了。
叶小北看到宁一恒在发火,但他的心仍然在狂跳不已,他很想认识这个人,于是便鼓起勇气,道:“哥哥,我是叶小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