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一恒想了想招呼叶小北道:“这是朋友家的小孩……叶小北,过来叫哥哥。”
叶小北感到一阵难以言喻的气恼郁积在自己的胸口,他用力瞪了宁一恒一眼,咬着牙没有开口。他心里不停地打鼓,觉得苏唯这个人有点不寻常,但他想了半天,也只能暂时安心下来。宁一恒说了,只是朋友的。
苏唯继续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叶小北,并没有开口,叶小北躲了一下,而后毫不示弱地打量回去。他脾气是好,但是并不是没有脾气,尤其是对于不喜欢的人。
“小孩儿,不懂事。”宁一恒没再看叶小北了,而是姿态亲密地拉起苏唯的手,轻声道,“你怎么回国了,也不和我说一声,我好去机场接你。”
苏唯看了两眼叶小北,轻轻笑了起来,任由宁一恒拉起自己的手,走了进来坐在宁一恒的身边。于是五人就围着小圆桌落了座,宁一恒的右边是苏唯,左边是叶小北,而秦正元在叶小北的左边。
苏唯坐下之后,瞪着宁一恒道:“你不是说我无理取闹吗?”
宁一恒轻笑起来,然后揉着他的头发,道:“你怎么这么小气?”
叶小北一看他们之间的动作顿时脸都僵了,他气恼拉住宁一恒的衣角,沉声喊道:“哥哥!”
宁一恒楞了一下,仿佛这才想到叶小北在自己的背后,他回过头来,表情有点为难,然后用了他经常用的那一招,朝着叶小北露出充满迷惑性的笑脸,轻声道:“你乖,别闹。”
叶小北今天无论如何却没有被迷惑住,他收住了声音,但并没有乖乖听话的意思,而是憋着心里的恼怒,转头不再理宁一恒。
但宁一恒并没有如同以前一样在捉弄叶小北之后又逗他玩,此时的宁一恒的目光已经完全被苏唯给牵住了,继续温柔地问他想吃什么东西。
“随便吧,你看着点。”苏唯瞄了一眼叶小北,然后看着宁一恒满带笑意,就跟叶小北不存在似的。
宁一恒赶紧叫来侍者,点了菜然后对苏唯道:“你喜欢吃辣的,我点了麻辣鱼。”
“嗯,你还记得我喜欢吃什么。”苏唯的声音软了下来。
而后这久别重逢的几个好哥们就开始聊开了,完全当作叶小北不存在,叶小北也插不进去他们的对话,只能郁闷地在一边埋头吃饭。
老半天之后秦正元都觉得叶小北这样实在是有点尴尬了,他就坐在叶小北的身边,便主动和叶小北搭话,轻声问道:“你叫叶小北是吧?是这些菜太辣了吗?看你一直在喝水。”
他看上去是个温和儒雅的人,叶小北便也回以礼貌的笑意,道:“没关系的。哥哥,欢迎你来玩。”
“哥哥”这两个字立即被宁一恒敏锐的耳朵给抓住了,他稍稍侧身,一眼就看到叶小北和秦正元正在满含笑意地说话,秦正元还特别体贴地给叶小北夹菜,叶小北笑得眼睛都弯了。
宁一恒心里顿时就不爽到了极点,他立刻转过头来,威胁地在叶小北耳边道:“别和他说话,他是个斯文败类。”
叶小北咬着下唇看着宁一恒,正要开口的时候,突然看到苏唯的手搭在了宁一恒的肩膀上,叶小北顿时觉得无比刺眼,他死瞪着那只爪子就是不说话。
宁一恒不耐烦地咂咂嘴,然后夹了一大块麻辣鱼放在叶小北的碗里,道:“你今天怎么这么不乖?别闹,快吃东西。”
叶小北怔怔地看着碗里满是红油的鱼,一下便觉得委屈到了极点。也才是在不久之前,宁一恒知道自己不喜欢吃辣,还会专门用一碗白水把辣椒洗掉再给自己吃,那才是多久之前的事啊?这个苏唯一来,他立刻全都忘了。
叶小北从中午郁结到现在的委屈全都爆发了出来,他突然放下筷子一推碗,低声道:“我不吃了。”
这是宁一恒第一次见到叶小北敢这样给他闹脾气,以前他不管怎么欺负捉弄叶小北,叶小北也从来不会给他甩脸子,而现在当着另外三个人的面,顿时宁一恒就觉得下不来台,脸一下就黑了,一把抓住叶小北的手腕,厉在他耳边厉声道:“你发什么神经!”
叶小北的眼眶瞬间就红了起来,他分明看到苏唯正用一种好笑的目光看着自己,他顿时感到感觉无地自容,从来不曾有过这么大的屈辱感,极大的愤怒完全把叶小北的理智给燃烧殆尽,他用力甩开宁一恒的手,一言不发直接转身就跑。
宁一恒都没想到叶小北怎么突然发了这么大脾气,他眼睁睁地看着叶小北夺门而出,顿时觉得火冒三丈,一向听话的叶小北闹起来还脾气不小,他简直觉得自己脸都被这个小傻-逼给丢尽了,想也没想一拍桌子就追了出去。
“一恒!”苏唯喊了一声,但暴怒的宁一恒根本没有听到,朝着叶小北就追了过去。
叶小北刚跑到街道上就被宁一恒给追上了,宁一恒在他身后十步远的距离大喝一声:“叶小北,你给我站住!”
叶小北身子抖了一下,不自觉就站住了脚步,但他没有回头,仍然是满脸委屈,眼眶通红,他背对着宁一恒,肩膀不停地抖。
“你个小王八,你要跑哪去,给我转过来!”
叶小北仍然没有转过来,背对着宁一恒吼道:“你和那个苏唯一起玩就好了,你还找我做什么?”
宁一恒楞了一下,敢情这小屁孩还是在吃醋?宁一恒有点懵了,他真把叶小北当小孩儿的,他没想到叶小北也会想这么多,于是一时间宁一恒不知道如何形容自己复杂的心情,结结巴巴地憋出一句:“你走了一会儿谁付钱?不准走!”
叶小北气得头发都要竖起来了,他转过身来,红着眼眶对宁一恒骂道:“你这个坏蛋,我再也不和你玩了!”
言罢叶小北便快速灵活地消失在夜幕的街头之下,宁一恒追了两步,再也没有见到叶小北。
他心里突然有点慌了,他恍然间觉得,以后自己再也不会看到一个笑起来有甜甜的、有一个小酒窝的叶小北了。他茫然地站在街头四下张望,心里的不安迅速的升腾起来。
“一恒。”身后响起苏唯的声音,他关心地看着宁一恒,道,“怎么了?”
宁一恒闭着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道:“没事,走吧。”
“嗯。”
宁一恒再回头看了一眼叶小北消失的方向,最终只是沉默地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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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小北跑着跑着突然觉得脸上有点凉,他抬头一看,天上又开始飘起毛毛的细雨。他放慢了脚步,看着黑压压的天,然后站住了。
这又是一个暴雨倾盆的夜。
叶小北不停地喘气,仰头让冷雨打在他的脸上,然后就慢慢地冷静了下来。
宁一恒没有带伞,身上也没有钱,一会儿下雨他怎么回家?
担忧压过了愤怒迅速地占领了叶小北的心,他想起宁一恒的眉眼、宁一恒的身躯、宁一恒的笑……
宁一恒……他就是喜欢宁一恒,他才不管这个苏唯是谁、是干什么的、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反正宁一恒是他的,他才不会让这个人给抢走!
叶小北猛地转身,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猛地往回跑,他咬紧了后槽牙,眼神是前所未有的坚定。
宁一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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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辆出租车停在这撞三层的独栋别墅门前,宁一恒从车上下来,抬头一看发现雨下的不小。
他望望天,心里有些担忧,这雨怕是要下大了,不知道叶小北回家没有。
很快苏唯也从车上下来了,付钱之后,出租车很快消失在雨幕之中。
宁一恒站在门廊下,正准备按门铃的时候,苏唯突然拉住了宁一恒的手,深深地望着他。
“怎么了?”宁一恒微微一笑,轻轻把他脸上的水珠给擦去。
苏唯叹了口气,道:“一恒,我们不要吵架了。”
宁一恒沉默了片刻,道:“我跟你说过了,我不可能和你出国,我有必须要做的事情。”
苏唯声音有些哽咽地道:“可你也气到我了,一直不联系我,我很生气。”
“苏唯,你应该……”
苏唯没有让他说完话,而是急切地抱住了宁一恒,覆上了他的嘴唇。
宁一恒睁大了眼睛,楞了好半天,直到苏唯有些恼怒地催促他,他才猛然反应过来,开始回应他的热情。
这是宁一恒想了很久,求而不得的人,宁一恒心中一直以来的挫败被苏唯的主动给攻破了,他忍不住有些用力,抱住了苏唯的腰,然后狠咬一口苏唯的嘴唇,开始了热烈地回应,他心里所有的不安在这一刻全部瓦解,却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掩盖的强烈征服欲。
一吻终结,俩人都不停地喘息。
苏唯双手挂在宁一恒的脖子上,笑道:“一恒,我不想再和你吵架了,免得你为了气我,又弄些莫名其妙的小孩出来。”
宁一恒并没有接他的话,而是揉了他的头发,道,“进去了,赶紧放开,老实点,别让我姐姐姐夫看到。”
苏唯又在宁一恒的唇上啄了一下,这才按了门铃。
在宁一恒走进院门的那一刻,突然天上一阵惊雷,闪电照亮了夜空,可在这震耳欲聋的声响中,宁一恒分明听到一阵轻轻浅浅、彷徨悲伤、无可奈何的碎裂的声音。
就像是从某个人心口传来的声音。
宁一恒仓皇地寻找,却只是看到一片黑蒙蒙的雨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