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谢“隆坡城的司马凌风”的用爱发电)
陈本道一就擒,纳溪寨毫无悬念的落入朱雀军之手。可怜陈氏一族在纳溪寨作威作福、鱼肉百姓数十年,强夺的钱粮数十万贯,一日之间化成乌有,尽数作了朱雀军的嫁衣裳,正应了一句古话: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单小英弱女子之身,却以雷霆手段席卷泸州郊外,鞑子莫不能敌,消息传出之后,周围堡寨开始动摇,与朱雀军暗通款曲。
占据纳溪寨后,单小英所部仍留在该地,一来要清点此寨所获,二来出征十余日来,将士有些疲惫,需要歇息休整。夺取纳溪寨后的第二天傍晚,一脸风尘仆仆的汪文涛到了。
“天佑大宋!单都头此番出兵,收获颇丰啊!可喜可贺!”汪文涛拱手道:“讲实在话,汪某也未料到竟然会取得如此大捷,都头真乃朱雀军女中豪杰也!”
单小英呵呵一笑:“赞画谬赞了,皆是赞画谋画得好,小女子不敢居功!”
汪文涛又客套了一下,然后才道:“这些天我与黄正将正思索如何攻取泸州城,昨夜接到都头的口信,本来晌午便可赶到,但为了等黄正将整顿军马,耽搁了些时辰。”
单小英一想,无论是接纳溪寨还是运送粮草,皆无须黄麻“整顿军马”啊,而且来人之中,除了汪文涛及几个士人、护卫外,根本没有所谓的“军马”,于是,她试探着问:“怎的不见黄正将来纳溪寨?莫非赞画另有谋划?”
“聪慧如单都头也!近些日来,我一直在思虑,朱雀军虽占有一隅之地,然地瘠物寡,当前因连连缴获鞑子钱粮,暂可支应一时,却不能久安,唯有占得一处物阜地丰之所,方能长久。因此故,我请黄将军兵马北移,先后占据了板桥堡、安远寨,以图北面,作为将来的立足之地。而黄正将此刻,则移兵马去了岷江渡口。”
“岷江渡口?往北?”单小英有些不能确定:“泸州?”
“泸州乃吾所必得!”汪文涛不置可否:“但神臂城建于山之巅,城高且坚,一时难以夺取。昨日听都头言欲取纳溪寨,恐兵力不足,才催促黄正将速速汇集人马前来,行到半路,便闻纳溪寨已下,此消息大快人心,往东北可图泸州,往西北可图南井监。
尤其南井监,此地盛产井盐,产能可抵富顺监四成,既可解朱雀军缺盐之忧,又可出售以换取银两以供军民之资。该地距纳溪寨不过区区四十来里,既无泸州之城高又无泸州之三面临江更兵少将寡,无凭无险,我等以纳溪寨立足,攻取一座小城,指日可下。”
甚么,要取南井监?看这赞画期盼的眼神,就差没直接要求轻骑都出兵了。
单小英一时还没有反应过来,自己此回出梅硐城,本是招揽单、先二寨,谁晓得先是在泸州城外打了个袭击,又一怒之下夺了纳溪寨,但南井监,她是想都不曾想过,不免有些犹豫道:“我曾去过南井监,城高近五米,怕不好取。”
这时,汪文涛信心满满道:“由黄正将所部攻城,都头提供策应,南井监如囊中之物也。”
汪文涛虽为李芗泉指定的泸州面统帅,但单小英作为“客军”,他其实无权干涉。鉴于朱雀军在泸州方面兵力薄弱,他要极力说服单小英做成这一票,便道:“朱雀军自成军以来,尚未有正面攻城的过去,展望将来,攻城必是朱雀军常有之事,便从南井监始,借统领所言,此为‘积累经验’,如何?此功若成,都头之功可分三成,若不成,罪在本赞画,与都头无关。”
“可有向张正将及统领说明此事?”
“都头不必过虑,此等大事,某已书信一封,快马发往梅硐城,向统领禀告。”
单小英还是有些犹豫:“何不等统领答复?”
汪文涛罢罢手:“不然!都头袭击鞑子援兵、智取纳溪寨,尚未传遍泸州大地。某有八成把握,泸州来不及做出应对,南井监也并无多少准备,再往后,一旦泸州乃至成都驰援,就难取了。古人曰兵贵神速,所谓时不我待啊。”
“。。。。。。赞画何时动身?”
“除留守纳溪寨、监视降虏的人马外,其余人等皆乘船沿岷江而上,抵达距南井监十里之渡口处,同时将抵达该渡口的黄正将所部移师北岸,合兵一处直取南井监。我提议子时造饭,寅丑时出发,临行之时,带上纳溪寨内的攻城器械!”
“这么急?”
“午时兵抵南井监,以堂堂正正之师,攻取此城!!!”
。。。。。。
川南盛产井盐、岩盐,以富顺监最为出名,产量最高的时期是后世的抗战,仅富顺一地便月产15万吨,数量惊人。除富顺监外,排得上名字的,便是南井监,乃泸州一府重要的采盐之地,月产盐四万斤,至1287年,虽需求下降,月产出仍可达一万余斤,当然大都是供出售。这个放在后世恐怕都不好意思拿出来展示的产量,并非南井监的极限,而是蒙元时期人丁锐减,所需不多而已。
南井监是宋人的称呼,蒙元占领泸州之后,因治内居民稀少,将南井监降为县,时人也有称南井城的。巅峰时期,这是有盐丁五百、民众近七千的监治,如今统共却不过区区千五余口。
守堡之人及盐监,乃泸州安抚使司调任的副千户查干巴拉,有军兵二百余,类同于下千户所。此刻的他,正鼓着一双金鱼眼在城内游荡,寻觅哪家又有美色女子,以供其蹂躏。
“大人,大人,大事不好!”一名守门小校连滚带爬的奔将过来,口中大呼小叫着:“宋兵杀来了!”
查干巴拉一愣:“宋兵?这么快?速带我前往城头查看。”
“呜呜~~”这时,西南传来号角声,查干巴拉明显的感觉到,城内已经开始混乱。他急匆匆的赶往西城,还好,城门已经关闭,众新附军的脸上无不透露出惊慌,皆六神无主的盯向城外。
查干巴拉注目远眺,只见视野之中,一支高擎着“宋”字大旗的步卒不紧不慢的开将而来,高昂着头兵分两路,意图将不大的南井城圈起来,数目怕有三百有余,后面还似乎有绵绵不断的军伍开进。
其实,他昨日便收到了来自四十里外泸州城的示警书信,称贼兵集结无数人马,袭击了成都的征贼先锋,要各地协助调查先锋将领、副千户石抹安童的下落,并小心贼军来犯云云。本来,查干巴拉收到书信之后还有点紧张,担心贼军来攻,准备第二日便要征发全城盐丁。结果今日一早又收到书信,说昨日派往纳溪寨的探马发现该寨已升起了宋旗,说明宋军夺了此寨。
这时,查干巴拉倒有些不着急了,他认为宋军再厉害,也不太可能连战两场而不用休整,谁知,这些宋军真的就这么直接来了。
城外,只见一员虎将径直走近城池,喝道:“查干巴拉,吾乃朱雀军正将黄麻,你我虽见面不多,但想必你应该识得本将。如今奉大宋朱雀军统领之命,前来攻取南井监,识相的,快快打开城门受降,否则踏破此城,尔等鞑虏人头落地,勿谓言之不预。”
查干巴拉与黄麻,都曾是泸州下辖千户,他虽与黄麻无甚交往,但人还是认得的,如今这人反而做起了攻城主将,查干巴拉也有些佩服朱雀军的手段。但蒙古人岂会被一句话所吓到,城内也有二百多部卒,再裹挟些盐夫,凑成五百应该问题不大,谅这些骑兵也拿他们没有办法,便大笑道:“尔等叛逆,少白日做梦,好生等着!”
说罢,查干巴拉下得城来,将城内仅有的三十名精锐骑兵调集起来,突然打开东门,朝一盘散沙的黄麻所部发起了逆袭,意图借对方立脚未稳之际,将他们杀个措手不及,至少也要让敌军不敢小视。其实他手下的二百余士卒,只有这支骑兵是精锐,其余皆是鱼腩,要趁机会树立些信心。
见鞑子袭来,人数不过尔尔,久在军中的黄麻轻轻一笑,对这些小伎俩怎么不知,只见他大旗一展,他的人马以各十将为中心,每五十人猬集成一团,形成枪阵,枪阵与枪阵之间形成两个“品”字形的队形,互相呼应,让查干巴拉无从下嘴。
就此一手,便突显黄麻在列阵对战方面的经验,就是张靖恐怕也没有这种能力。当查干巴拉试图找出这些宋军步卒的弱点时,突然一通鼓响,一彪骑军突然从斜刺里杀出,当先一将威风凛凛,胸口的亮甲反射着耀眼的光芒。
这些轻骑,正是单小英所部,她吆喝一声,骑兵左右一分,朝正在找宋军步兵破绽的查干巴拉两翼包抄。这时,黄麻的令旗一变,原本一个个如乌龟阵般的小阵,陡然生出变化,组成两支呈进攻态势的锋矢阵,步骑配合,直插鞑子骑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