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先握住朱祁镇的手,非常亲热地笑道:
“外臣也先,见过大明皇帝陛下!”
朱祁镇只感觉脑子乱糟糟的,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大家刚刚还在打生打死,你现在和朕在这里称兄道弟?
也先回过头,对着身后的瓦剌将军们怒道:
“还愣着干什么,都来见过皇帝陛下!”
瓦剌将军们对视一眼,纷纷下马,漫不经心地朝着朱祁镇拱手。
也先又回过头来,热情地对朱祁镇道:
“陛下一路奔波,想必也是非常辛苦了。走,外臣这就带陛下去喝酒,喝好酒!”
朱祁镇犹如提线木偶般被也先拉着,带回大帐。
紧接着,还真就有许多酒菜被送了上来。
精致自然是谈不上的,但丰盛却足可形容。
也先大剌剌地坐在主位上,对着朱祁镇笑道:
“陛下饿了吧,来,吃点东西。对了,这酒可是我们瓦剌最好的酒,还请陛下好生品尝。”
说着,一个斟满酒的酒杯便送到朱祁镇手边。
形势比人强,朱祁镇勉强一笑,拿起酒杯浅尝一口。
这酒颇为辛辣,让朱祁镇喉咙有点呛。
但最让他皱眉的是,喝酒的时候,竟有一股浓浓的血腥味传入鼻间。
朱祁镇心惊肉跳,忍不住道:
“太师,这莫非是人血酒?”
也先正色道:
“陛下把外臣看成什么人了,茹毛饮血的畜生吗?”
“此酒确实是正儿八经的漠北名酒,对了,这酒杯倒是和陛下颇有缘分呢。”
朱祁镇闻言,不由将目光看向手中酒杯。
下一秒钟,朱祁镇的眼神凝固了。
这酒杯,竟然是由人的头骨制成!
方才闻到的那刺鼻血腥味,不是从酒中而来,而是出自这头骨酒杯!
更要命的是,朱祁镇越看这手中的头骨,越有一种分外熟悉的感觉!
朱祁镇说话的声音都有些哆嗦了。
“这头骨是……”
也先眨了眨眼睛,笑吟吟地开口道:
“这酒杯,便是陛下的大明太师,四朝老臣英国公张辅的头骨!”
“怎么样,陛下和大明太师重逢,是否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啊?”
朱祁镇只感觉一股寒气直冲天灵盖,大叫一声,将手中张辅的头骨酒杯丢得远远的。
然后,他双眼一翻,干净利落地晕了过去。
看着这一幕,也先不由捧腹大笑。
笑得前仰后合,上气不接下气。
“好个大明天子,想不到胆子竟然比老鼠还小,哈哈哈哈!”
画面渐渐暗淡,一排排字幕开始在视频上自下而上浮现。
【土木堡之战,大明总计二十余万征讨大军出征,全军覆没。】
【皇帝朱祁镇被俘虏,太师、英国公张辅、泰宁侯陈赢、驸马都督井源、平乡伯陈怀、大学士曹鼐、兵部尚书邝埜、户部尚书王佐、吏部左侍郎丁铉,都察院右都御史邓栗……等,总计五十二名随驾出征的臣子,尽数死于此战。】
【随行高官之中,只有大理寺右丞萧维桢,礼部左侍郎杨善、吏部郎中李贤等寥寥数人侥幸逃脱。】
【这一战,将大明自朱棣以来保留的所有精锐消耗殆尽,更损失了绝大部分大明勋贵。】
【自靖难以来盛极一时的大明勋贵阶级,正式转向衰落,开始逐步退出了大明政治舞台的中心。】
【武将势力的衰退,也导致后来的大明政坛之中文官一家独大。】
【皇帝们失去了武将这个能牵制文官的筹码后,只能孤注一掷将宝压在了宦官身上。】
【由此,内阁和司礼监双雄并立的局面一直持续到大明灭亡。】
【而朱祁镇本人,也成为了大明两百多年历史上,唯一一名被异族活捉俘虏的在任皇帝。】
【但朱祁镇的耻辱人生,并没有就此画上句号。】
等这些字幕消散之后,画面中出现的,是大明京师,顺天府。
一匹八百里加急快马疾驰入城,一路直到皇宫之中。
大殿的最上首,那张属于朱祁镇的皇帝龙椅,此刻空无一人。
龙椅之旁,挂起了一道帘子。
大明帝国太后孙氏,就坐在这道帘子之后。
在孙太后的身旁,还站着一名两岁多的稚童,好奇地左顾右盼。
他是大明皇太子,朱见深。
在孙太后和太子朱见深的面前,还有一张椅子。
这张椅子上坐着的,是朱祁镇的亲弟弟,负责监国的郕王朱祁钰。
朱祁钰展开手中的八百里急报一看,脸色顿时惨白,身体摇摇欲坠。
定了定神,朱祁钰转身看向孙太后,悲声道:
“母后,陛下亲征失败,已落入也先之手!”
“二十万大军,还有随行的诸多大臣将军……全完了!”
听到朱祁钰这番话之后,大殿中顿时一片哗然。
群臣表情都无比难看,不少人心神失守,当场失态。
孙太后同样大惊失色,忍不住尖叫出声。
“陛下,怎么会?”
下一刻,孙太后直接抱着太子朱见深,大哭出声。
“乖孙儿,你的命好苦啊!”
一时间,大殿中一片凄风苦雨。
【在得知消息的当天,孙后台立刻派出使者,将宫中所有的宝物搜罗一空,全部献给也先,希望也先能将朱祁镇释放回京。】
【而也先对此的回答是,进攻居庸关!】
【两日后,居庸关被攻破。也先大军再无阻碍,一路直指大明京师。】
【负责监国的朱祁钰不得已之下,再度召集群臣,紧急商议战事。】
朱祁钰脸色极其难看,开口道:
“京师一带的所有主力都被皇兄带走了,如今也先带着鞑子大军来了,如之奈何?”
听着朱祁钰的询问,群臣面面相觑。
殿前侍讲徐程突然开口道:
“殿下,臣夜观天象,紫微暗淡,乃是大凶之兆!”
“不如请殿下立刻奉皇太后、皇后、皇太子迁都南下前往应天府,归于大明祖地,当可破此难!”
应天府,也就是南京城,大明开国定都所在。
群臣闻言,顿时议论纷纷。
“殿下,京师无兵可守,若是也先再破京师,那大明就真的要亡国了。”
“还请殿下当机立断,行宋朝康王故事!”
康王赵构,正是南宋的缔造者。
在靖康之变后,赵构被迎立为帝,一路南逃,把都城从汴京迁到了临安(杭州),让宋朝又得以苟延残喘了百多年。
朱祁钰听到这番话,脸色也是非常难看。
“难道就真的没办法了?”
如果有选择的话,朱祁钰是真不想当第二个赵构啊!
赵构和秦桧这对君臣,在历史上的名声实在是太臭了。
就在群臣力劝朱祁钰的时候,一名大臣急匆匆地走入殿内。
听了片刻,这名大臣脸庞上露出极为不满的表情,直接走到了大殿中央,舌绽春雷,一声大喝。
“言南迁者,殿下何不斩之!”
此言一出,众人立刻安静。
无数道目光投向说话之人。
【大明兵部侍郎,于谦。】
于谦怒气勃发,对着徐程喝道:
“尔这蠢材,只不过区区一侍讲,如何敢在这里大言不惭,说什么天子星象!”
“若是再敢废话,本官今日就让你血溅三尺于大殿之上!”
徐程被于谦一番大骂,吓得畏畏缩缩,一个字都不敢再说。
朱祁钰见状,顿时好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忙道:
“于侍郎,京师当真还能守住?”
于谦正色道:
“还请殿下放心,如今京师之中虽缺少兵将,但还有百万民众一心,又有坚固城墙为凭,怎么会被也先那群鞑子给攻破?”
“反之,若是此刻南下,河北、山东、江淮皆是平原,恐怕太后、皇后、太子御驾尚未渡过黄河,就已经被瓦剌骑兵给追上。”
“那才是大事休矣!”
说完,于谦又转头,对着群臣怒喝道:
“难道尔等也想要像土木堡之中的那些同袍一般,被瓦剌骑兵杀得人头滚滚不成?”
“出了京师,便是骑兵驰骋天下的场所,若谁活得不耐烦了,尽管南逃!”
群臣面面相觑,竟是一个人都不敢再提南迁之事了。
保命要紧啊!
朱祁钰深吸一口气,点头道:
“好好好,既然这样,等本王去禀明太后和皇太子,再做决定!”
于谦昂然道:
“殿下,臣虽不才,也愿随殿下一同面见太后、太子!”
【孙太后接见了于谦之后,终于下定决心,命朱祁钰全权监国,负责镇守京师。】
【此刻,瓦剌的大军也赶到了京师之外。】
二十余万瓦剌骑兵,自西、北两个方向而来。
应天府城外的平原上,很快就被密密麻麻的瓦剌骑兵挤得水泄不通。
如此阵势,顿时让皇宫之中的朱祁钰坐不住了。
于是,他赶忙带着文武百官来到午门城头,想要打探一番瓦剌人的虚实。
看到面前那几乎无穷无尽的瓦剌军阵,朱祁钰脸色惨白,说话都开始颤抖了。
“鞑子如此威势,这该如何是好,如何是好啊!”
镜头一转,已经是城下瓦剌大军本阵之中。
也先骑着高头大马,注视着面前的顺天府,眼神中闪过一丝狂热神采。
“大都……”
这座城池,在几十年前,还是大元王朝的京师,它的名字还叫大都城!
自从元顺帝逃离大都之后,将近一个世纪的时间,无数蒙古领袖,无不将重返大都作为己任。
但这么多年来,只有也先真正实现了这个目标,带着二十万瓦剌、鞑靼联军,包围了这座大元故都!
重现大元王朝荣光,似乎已经近在咫尺。
朱祁镇就在也先的身旁。
此刻的朱祁镇,看向京师的目光,分外复杂。
这是朕的京师!
可偏偏,此刻朕却陷身于贼营之中。
明明近在咫尺,却不得其门而入。
朱祁镇心中,充满了无尽懊悔。
早知如此,当初何必亲征!
也先摸着下巴胡须,沉吟半晌,突然看向朱祁镇,笑眯眯地开口。
“外臣想要劳烦陛下一件事情。”
朱祁镇心中一跳。
“太师所言何事?”
自从那天被张辅的白骨酒杯吓晕之后,朱祁镇对也先可以说是怕到了骨子里。
好在这几天也先倒也没有整出更多的幺蛾子,只是让人把朱祁镇监视起来居住,一路随行直到这里。
也先的下巴微微翘起,对准了面前的顺天府。
“这里是陛下的京师,对吧?”
朱祁镇点头,心中疑惑。
问这种人尽皆知的事情做什么?
也先眨了眨眼睛,突然笑道:
“陛下是大明的皇帝,大明京师就是陛下的家啊。”
“陛下都回家了,这里面的人竟然不给陛下开门,实在是无礼之极!”
朱祁镇默然不语。
若城里的人真开门了,那才有鬼呢!
也先又笑道:
“既然家里人不愿意开门,那就烦请陛下亲自前往午门,去叫他们开门吧!”
午门之上,此刻正一片混乱。
一名督察御史正手捧芴板,慷慨激昂地宣读着王振等阉党的罪状。
读完后,这名御史朝着朱祁钰行礼。
“陛下身陷敌营,乃王振等阉竖之祸也!还请殿下正本清源,今日在此地肃清阉党,还大明一个朗朗乾坤!”
御史话音落下,顿时得到了群臣的一片附和之声。
“殿下,若不肃清阉党,恐怕还会有跛儿干之流和也先里应外合,危害京师!”
“请殿下快快下旨吧!”
朱祁钰闻言,不由一脸为难。
王振的势力,根深蒂固。
此刻在场的不少宦官,都是王振党羽。
朱祁钰当然也想除掉王振一党,但问题在于,他仅仅是个监国的王爷,并不是真正的皇帝。
王振是朱祁镇的绝对心腹,若是现在除掉了王振一党,将来朱祁镇回归,朱祁钰怎么去和朱祁镇交代?
朱祁钰左右为难,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群臣见状,越发喧哗不止,就想要逼着朱祁钰立刻表态下旨。
便在此时,主事太监金英带着几名随从,从皇宫处疾驰而来。
“太后有命,群臣立刻各归有司处理政务,不得有误!”
然而此刻大明群臣心情无比激动,哪里有人去理会这什么太后旨意?
突然有人指着金英,大叫道:
“这老太监也是阉党,大家一起上,弄死他!”
群臣闻言,顿时一拥而上,捧着手中芴板就朝着金英脑袋砸去。
“杀阉竖!”
金英大惊,转身拨马就逃。
群臣追不上金英,但却阴差阳错抓住了金英身边的马顺。
“这小太监也是阉党,杀了!”
数十个芴板用力砸下,直接把马顺砸得面目全非,当场身亡。
朱祁钰傻眼了,忍不住大叫道:
“来人,快来人啊!”
就在距离朱祁钰不远的地方,几名大明侍卫将军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转过头去,只当没听见。
将军都如此,下面的士卒更是可想而知。
不少士卒双目冒火地盯着朱祁钰身边那几名瑟瑟发抖的太监,若不是害怕违反将令,他们都恨不得冲上去把所有太监杀掉!
朱祁钰无可奈何,只能愤然站起。
“好好,你们喜欢打架就打,本王不奉陪了!”
不成想,朱祁钰刚走两步,一群大臣又冲了过来,拉住他的衣服。
“王爷去哪?”
“今日不下旨杀尽阉党,王爷哪也别想去!”
朱祁钰看着这些平日里和和气气,如今却一个个凶神恶煞的大臣,脸色惨白,嘴唇发抖,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便在此时,一声怒吼传来。
“尔等这是在做什么,想要造反吗?”
群臣回头,发现于谦急匆匆地赶到。
于谦此刻心中这叫一个气啊。
他盯着面前众臣,冷声道:
“瓦剌大军已经到了城下,如今乃大明危急存亡之秋。”
“尔等不群策群力共度危难也就算了,竟然还包围了殿下,是不是都想今日就被满门抄斩!”
被于谦这一番大骂过后,群臣终于冷静下来,缓缓从朱祁钰身边散开。
朱祁钰这才松了一口气,忙道:
“于大人,快护送本王回宫!”
于谦走上前来,正色对着朱祁钰开口。
“王爷,刚刚的情况您也看到了。若是不诛灭阉党,这京师之中众人离心,还哪里守得下去?”
“于谦知道王爷心有顾忌,但如今若是守不住京师,万事皆休!”
“还请王爷为了大明的江山社稷,下旨吧!”
朱祁钰看着一脸坚定的于谦,愣住了。
过了良久,朱祁钰长叹一声。
“罢了,既然于大人都这么说了,本王又如何还能退缩?”
“来人,传本王旨意,王振乃是奸佞之徒,危害大明社稷,立刻将王振抄家,其亲信、族人全部下狱!”
在场群臣和将士们闻言,顿时爆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欢呼声。
几名侍卫统领一脸激动,高声道:
“臣等谨遵王爷号令!”
说完,急急忙忙带着人就去抄王振一党的家了。
朱祁钰看到这情形,不由松了一口气。
此刻他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的衣服不知道什么时候都被群臣们扯破了好几处漏洞,突然又有些后怕。
若是刚才于谦不来的话,这些失去理智的群臣,会对朱祁钰做些什么,天知道!
朱祁钰将感激的目光投向于谦。
此刻,吏部尚书王直正好走到于谦面前,紧紧地拉住于谦的手,百感交集。
“国家正赖于公耳。今日若非于公,便有百王直在此,又能何为!”
吏部尚书,虽非内阁首辅,却也有“天官”之称,乃是大明内阁中数一数二的存在。
如今内阁首辅曹鼐死在土木堡,王直便是真正意义上的内阁第一人。
以王直现今的地位,能对于谦一个侍郎说出这般话,足见王直心中有多么认可于谦!
朱祁钰见状,心中顿时有了主意,开口道:
“诸位,本王欲任命于大人为大明兵部尚书,主持京师之中所有防御事务,如何?”
群臣轰然应是。
“殿下英明!”
于谦心知此刻形势危急,干脆也不假意推辞,直接就一口答应了下来。
“臣于谦,多谢王爷赏识!”
就在城门上一片君臣相得的时候,一旁传来叫声。
“瓦剌人攻城了!”
众人闻言,心中顿时一惊,纷纷看向城外。
只见城外,一支瓦剌骑兵正在朝着午门疾驰而来。
于谦突然道:
“不对。这瓦剌骑兵不过百人,怎么可能是攻城?”
王直猜测道:
“莫非是前来劝降的使者?”
群臣闻言,纷纷冷笑。
“劝降?这些该死的鞑子,倒是打的一手好算盘。”
“真以为我等不知土木堡脱甲而死之事?”
在剪除阉党,又得于谦为首之后,京师之中大明群臣已然心思稳定,决意死战到底。
朱祁钰走到城垛旁边,仔细地看着这支渐渐靠近的瓦剌骑兵。
看着看着,朱祁钰脸色突然大变,颤声开口。
“你们看,这为首之人,好像、好像是……皇兄!”
朱祁钰话音落下,听到这句话的所有人脸上都露出错愕表情,就连于谦也不例外。
无数道目光,紧紧地锁定在了被瓦剌骑兵们簇拥着的那道身影上。
近了。
更近了。
终于,瓦剌骑兵们来到了距离城墙只有两百步之地。
一阵又一阵的惊呼声响起。
“陛下!”
“真的是陛下!”
“陛下还活着!”
朱祁钰又惊又喜,正打算让人开城门迎接朱祁镇,却被于谦一把抓住了袖子。
“王爷,陛下还在瓦剌人手中,若是此刻开城,岂不是中了瓦剌人的埋伏?”
朱祁钰愣了好几秒,道:
“那……该怎么办?”
于谦闻言,一时间也没了主意。
派兵出城救人?
且不说能不能追上这些瓦剌骑兵,就算追上了,人家直接给朱祁镇一刀,一切白费!
还没等城墙上的大明众人想出计策,城下的朱祁镇已经被用力推搡了一下。
瓦剌知院阿剌笑呵呵地对朱祁镇道:
“皇帝陛下,还等什么,叫门去啊!”
朱祁镇闻言心中大怒,但看到阿剌那冰冷的目光,所有胆气又瞬间消失无踪。
朱祁镇此刻只感觉脸庞如同火烧一般,硬着头皮,骑着马向前几步,然后高声开口。
“朕乃大明皇帝朱祁镇,今日归来京师,城上何人,还不速速开城门,迎接朕的圣驾!”
朱祁镇这一番话喊出来,午门之上,登时一片寂静。